第三章 附妖師
是夜！
媚香樓紅燈高懸，鶯鶯燕燕嬉笑之聲順着燭光傳出，好不歡樂。
咚咚咚！
“誰啊。”
“是我，怎的今日這麼懶怠，快要到點了，再晚點可就沒漂亮姑娘了。”
“我今日有些困了，改日再去吧。”
“什麼困了，我看你是囊中羞澀吧，莫不是掏不出銀兩來？”
“放屁，我會差這麼點錢，你等等我。”
烏起推開門，一臉的怒色，雖說媚香樓最近姑娘們的行情見漲，但這點錢他咬咬牙還是能夠拿得出的，之所以困了，是因為他發現自城隍廟回來之後，心中竟然少了些欲，以往每每這個時候躺在床上想着媚香樓姑娘們的薄紗魅姿便是按捺不住的他，今日卻無半點反應。
兩人聯袂而去，同伴說著樓里姑娘的美妙，要是以往烏起會跟他討論幾分，但今日卻是沒了興緻，眼看着就要到媚香樓，然而在拐角巷子處，卻是站着一位女子。
輕紗薄裙，一張俏臉在紅燭映照之下，嫣紅含春。
“這不是錦兒姑娘嗎？”
烏起和同伴一眼便是認出，這是媚香樓的花魁錦兒姑娘，只是這錦兒姑娘是清倌人，屬於賣藝不賣身那種，多是城裏的富家公子和讀書人照顧生意，像烏起這樣來媚香樓就是圖爽快的，只是遠遠見過幾次照面。
“這位未來的花魁，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烏起和同伴不解，而此時美人朝着招手，烏起同伴二話不說拉着烏起便是朝着巷子走去。
“可是錦兒姑娘，不知有和吩咐？”
“兩位郎君可是要去那媚香樓？”
聲如黃鶯，悅耳動聽，尤其是那紅檀小嘴吐出郎君二字，烏起可以明顯感覺到同伴身軀為之一顫。
“錦兒姑娘莫非也要去媚香樓？”
“妾身和媚香樓老鴇發生爭執，被趕了出來，如今自己買了一小院，只是無客來訪，看兩位郎君丰神俊朗，可願到我那小院聽曲溫茶？”
一聽錦兒姑娘這話，烏起便是明白，這位錦兒姑娘被媚香樓趕出來，現在是要自己單幹，這是來這裏搶媚香樓的客人了。
只是，以錦兒姑娘的姿色，媚香樓怎麼捨得的？
“錦兒姑娘，我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這價錢？”
烏起同伴雖然很想立刻就去，但也知道自己口袋裏有多少錢，平日裏在媚香樓找個稍微有點姿色都還得好言好語哄着，像錦兒姑娘這樣的，口袋裏的錢怕是連聽一曲都不夠。
“兩位郎君如此俊彥，只要一兩銀子便可。”
一兩銀子，雖然價格也不低，夠兩個普通姑娘了，但想到這是錦兒姑娘，這個價格還是可以接受的。
“老三，一起？”
“我……我就算了吧。”
烏起很想答應，可關鍵是他發現自己對這錦兒姑娘沒有一點反應，這要真是花一兩銀子聽個曲，那豈不是太浪費了。
“你這摳搜的，那你就下次來吧。”
看着同伴急不可耐的拉起錦兒姑娘的手離去，兩人的影子在燭火下重疊在一起，烏起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
城外荒野！
一具男屍弔掛在樹上，雙目圓瞪，臉上卻是一臉享受之色，胸口處有着一個巨大血窟窿。
“大人，這已經是第五具屍體了。”
“死了多久？”
“一個時辰以內。”
屍體旁，站着六位男子，為首的是一位錦衣青年男子。
“一個時辰之內，那還來得及。”
柳青手中出現一把匕首，劃過自己左手掌心，鮮血流出，但他毫不在意，露出右手手臂，那裏有着一個詭異的蝴蝶紋身，說它詭異，是因為蝴蝶有着一對獠牙。
柳青看了眼紋身，隨後把沾染鮮血的左掌直接是捂在了手臂紋身之上，那順着手掌心流出的鮮血很快便是被這紋身給吸收，蝴蝶的翅膀也是給染成了紅色。
看着自家大人有些蒼白的面色，其他幾位男子臉上都有着不忍之色，作為附妖師，每動用一次妖怪的力量，生機也就流失一分，直到最後徹底衰竭而亡。
可他們沒得選，如果不藉助妖怪的力量，人族早在數百年前便是被徹底滅絕了。
詭異蝴蝶紋身吸收了足夠的血液之後，終於是停了下來，下一刻，那一對翅膀竟是煽動起來，隨着翅膀的煽動，一隻紅色蝴蝶從柳青手臂飛出。
紅色蝴蝶落在了屍體上，那對獠迅速扎入屍體內，半響后飄然飛起，朝着某個方向而去。
“追！”
柳青帶領着手下，跟着蝴蝶的軌跡前行，這蝴蝶可以帶他找到行兇的惡鬼。
……
城外一處破敗寺廟！
冷月高懸，周圍卻詭異的沒有蟲鳴之聲。
紅色蝴蝶在離着寺廟還有三十米的距離便是停下，而後鑽回柳青的體內消失不見。
柳青皺了下眉頭，老蝶往日都是會直接引領他到鬼怪跟前才退回來，但這一次卻突然提前退回來，只能是說明一點，寺廟內的惡鬼實力恐怕不一般。
“小心一些。”
提醒了自己手下幾句，柳青當先朝着荒廟走去，藉著月光，當看清楚荒廟內的情形時，他的心頭一顫，厲聲喊道：“都給我走，立刻回去彙報司長，有二品惡鬼現身！”
二品惡鬼，這四個字讓柳青的手下臉色也是發白，因為他們知道“二品”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
天下妖魔鬼怪分兩種，一種是不入品一種是入品，不入品的妖魔鬼怪，普通人借用一些手段也可以對付，可一旦入品的話，那就只能是藉助附妖之力。
而現場，只有柳青是附妖師，但柳青附身的蝶妖只是一品妖怪，根本對付不了二品惡鬼。
“二品惡鬼，絕對不能讓他離去，否則將會禍患無窮，鎮虎衛的第一條律例你們該清楚，快點退去。”
柳青說完這話，人便是朝着寺廟衝去，他要給自己的手下創造逃跑的時間。
“大人！”
這幾位手下心有不甘，但從他們加入鎮虎衛開始，所接觸的第一條律例就是：不畏犧牲但不得作無所謂的犧牲。
二品惡鬼出現的消息，必須要立刻上報，不然方圓村落，將會有數不清百姓遭受毒手。
“大人你要堅持住，我們會立刻通知司長大人的。”
柳青沒有回應自己手下的話，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司長大人就算最快趕來也得一個時辰，他堅持不到這個時間，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住這惡鬼，讓手下兄弟們安全逃脫把消息傳出去。
荒廟內，一位紅衣紗裙女鬼渾身縈繞着黑氣，在她的頭頂之上有着兩團黑氣凝聚成拳頭大小的黑球，這就是二品境界的象徵。
柳青一咬牙，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是沖入廟門，而隨着他進入廟門的那一刻，整個寺廟便是瞬間被黑氣給瀰漫，柳青身上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潰爛。
“老蝶，靠你了。”
自己的力量無法對付惡鬼，柳青朝着右手臂的蝶妖怒吼了一聲，吼聲落下，蝶妖再一次從他的手臂處飛出，翅膀煽動，籠罩而來的黑氣被吹散。
桀桀！
看到蝶妖出現，紅衣女鬼臉上反而是露出了笑容，右手輕輕一抬，幾縷黑氣從頭頂上的黑球射出，猶如鞭子一般劈在了蝶妖的身上。
啪！
蝶妖摔落在地上，煽動着翅膀又飛起來，只是剛搖晃着還沒飛穩，那黑鞭便是又落下。
打落，飛起，再打落……
蝶妖的每一次重新飛起的時候，柳青的臉色便是蒼白一分，因為蝶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吸收他的生機。
紅衣女鬼有實力直接殺死這蝶妖，但顯然紅衣女鬼並未這麼做，這是在故意戲謔柳青。
蝶妖又一次被劈落在了地上，左邊翅膀直接是被黑氣給貫穿，再也無法飛起來，柳青見狀臉上有着心疼之色，老蝶和他在一起快二十年了，不僅僅是相互合作利用的關係，同時也是生死兄弟。
作為附妖師，附身的妖怪來源有兩種，一種是由鎮虎衛的育妖師，把妖怪附入所選之人體內，妖怪寄宿在人體內吸收精氣神，同時也把自己的力量借給附體之人。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妖怪主動自願附體，老蝶就是這樣的情況。
十多年前，柳青不過剛剛及冠，遇到老農捕捉漂亮蝴蝶賣給達官貴人觀賞，他見那蝴蝶可憐，便是從老農手上買下放生，而那蝴蝶就是老蝶。
那個時候的老蝶剛剛化繭成功，實力還未恢復，這才落入老農之手，被他救下之後，主動選擇附身在他身上，而後他便是被鎮虎衛的人給找到，加入了鎮虎衛。
女鬼頭頂的黑氣又一次襲來，這一次是朝着蝶妖的腦袋而去，柳青見狀直接是撲身而去，擋在了蝶妖前方。
噗！
黑氣擊中背部，柳青一口鮮血噴出，身軀也是倒在了蝶妖的邊上，一人一蝶，極其凄慘。
“老蝶，等不到你破體而出的那天了，為了饒州百姓，你別怪我。”
柳青看向蝶妖，低喃了一句，眼中有着決然之色，而蝶妖似乎也是聽懂了柳青話里的意思，艱難舉起翅膀在柳青的臉上輕輕拍打着，在回應着柳青。
此刻！
饒州府，城隍廟！
神像台前，燭火搖曳，沒有人注意到，神像微不可查的顫動了一下。
有光芒從城隍出，落於城外荒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