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不帶系統

穿書不帶系統

葉輕舟此人,在小說里的行事作風很是瀟洒利索,哪怕是走在這熙熙攘攘地康庄大道上,那邁步的身姿都端的跟T台走秀似的,讓人挑不出一點瑕疵。

反倒是跟在後面的曉山青,猥瑣的跟扒了錢袋子的賊似的,一雙烏黑分明的大眼睛咕溜溜的來回亂轉,恨不得將上下左右,前前後後都瞧個仔細通透。

這一路上他的嘴裏都在嘟嘟囔囔個不停,一會兒面露憂愁一會兒縮肩弓背,眼神飄忽,鬼鬼祟祟,擦肩而過的行人紛紛對其退避三舍,彷彿他在身上套了一層無形的刺網,能離多遠是離多遠,以至於他跟葉輕舟所行之處,身旁自動隔離出兩條空隙來。

“喂!”曉山青緩緩地落後葉輕舟一段距離,捂着半邊嘴,對着手裏那半塊煎餅小聲的說:“系統,你在不在?喂......!”

由於嘴巴一直嘚啵個不停,薄唇都有些發乾開裂了,可他還在用那副沙啞的嗓子,焦急萬分的呼喚着。

“您老到是給句痛快話啊!這任務怎麼做呀?是不是只要滿足條件就可以回去啦?”

然而除了越來越熄的人聲,四周皆是幽風輕撫楊柳的沙沙聲,根本沒有任何不屬於這個古色古香的時代的聲音。

曉山青有些着急,不知不覺就跟掉了隊,沿着一條幽寂的小徑拐道上了小山坡。

“到是給句痛快話啊!”站在一處石砬子上,他終於挺直了腰板,大聲質問道。

按照以往看過的小說設定,誰家主角穿個書還不帶個指導作業的系統,怎麼到了他這,教材發的不盡如人意也就罷了,發了卷子還不能審題,整個一空白卷,萬一這人設填崩了,天降大寶劍,是插|書還是插|我?

而且按照這書里的設定,自己可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炮灰人渣,不但勾結惡人陷害良師,還猥瑣至極淫辱少女,就連叛門拜師也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弒殺前任恩師之後,仗着自己人畜無害地諂媚哭求來的,這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醜態,曾一度讓出身世家的葉輕舟好頓嘲諷。

可他最後的結局是被洗白的魔尊一劍穿心,身敗名裂而死的,那若是按照小說里的人設來,自己豈不是還要死上一回?

那若是不按照人設走,會不會在某個犄角旮旯的瞬間,系統突然就會好心的開始提示了?

可這提示又會不會帶來什麼出人意料的懲罰?

比如原主的情景再現?扣在這裏一輩子?反覆在花似霰一箭穿心的惕憟里死去活來?

“唔......”,一想到這些潛在的危險,他就死命地晃動着他那張白皙的臉,大力的連嘴唇子都甩變形了。

停下甩臉的曉山青,越想越是心驚膽戰,不管這人設是崩壞了還是崩好了,其結果他都承受不來啊!

於是越想越糾結的他,三下五除二的將那塊疑似系統的半塊煎餅狠塞進嘴裏,一邊大力的咀嚼,一邊雙手叉腰仰天長嘯道:“蒼天吶!大地吶!又是哪位天使大姐看我不順眼,替BOSS出口惡氣啊!不帶這麼玩人的啊!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

一句話還不等哭完,葉輕舟便施展着凌風踏波的輕功從茂盛的樹冠上翩然落下,雪白的衣緞子在陽光下渡着一層聖潔的暖輝。

“你躲在這鬼叫什麼呢?”葉輕舟落地瀟洒,珠玉般地一張臉依舊露出慣有的厭惡來,“還有,天使大姐是誰?”

被葉輕舟這麼當頭一喝,灌風的喉嚨口差點沒悲催的噎到,他有些尷尬的立正站好,猛的咽下口裏的煎餅殘渣,端正態度道:“隨口胡謅罷了。”

葉輕舟恨鐵不成鋼的剜了他一眼,眼白極是誇張的外翻,“平日裏你諂媚也好,偷懶也罷,我都懶得規束你,可今日是有重要的事要去規辦,縱然你與三師弟多年不和,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也請你別再懶散了。”

“......”,被誤解的曉山青真是有口說不清。

這大師兄不說,他自己到真是忘了。

在原文裏,顧汀州雖然入門比他稍晚,但卻最得師尊青睞,他不僅容貌上乘,品性更佳,整個玄華雲頂除了雲華殿主,就屬他的名頭最響,而恰恰是這種得天獨厚地優越,讓在品性上就輸人一大截的曉山青暗自不服。

若他沒有記錯,小說里將顧汀州的失手錯殺,也歸咎到了他的身上。

於是他無奈的躬身行禮道:“師兄教訓的是,山青一定放下成見,不再懈怠了。”

眼前的情形,曉山青只能伏危做小,若是被人提前察覺他是個穿越者,還不拉出去遊街拆骨啊!

葉輕舟望着他突然的恭敬,鳳眸一轉,濃沉的狐疑滾上了眼角。

以往這個極其討人厭的師弟,最是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他的恭謙總是包裹在一層懶散里,看似誰也不放在眼裏,卻又暗自嫉妒到發狂,作揖也作的極不由心。

可他今日這是怎麼了?自早上出門起就魂游天外,現在又對自己是這般的恭恭敬敬,不似往日那般虛情假意地客套。

該不會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險在暗自謀划吧!

曉山青因為認認真真的玩了七|八年的遊戲,對於這類繁文縟節還是懂的,在加上原主本身就是狗腿子公公性格,溜須拍馬,裝裝樣子還是做的很足的。

葉輕舟見他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便轉身領路,攜着這隻不省心的牲口向著牡丹鎮陳員外家趕去。

若說事情緊急,為何不御劍飛行,這曉山青也不清楚,畢竟文里沒寫啊!

二人一前一後又趕了能有兩個時辰的路,終於在山腳前望見了一座被牡丹花叢層層包裹的小鎮。

那鎮子不大,卻因盛產牡丹香粉而遠近聞名,城中所住之人非富即貴,就連街邊擺攤賣茶的小老百姓,都能在家裏搜羅出一整箱的金銀珠寶,可謂是富足的不顯山不露水。

城中的住民雖整日荊釵布衣,但內里卻富裕豪橫,是個名副其實的金窩窩。

因鎮中往來之人皆是採買香粉的商賈,遂衣袂翩然,人中龍鳳的二人乍一進城,便在街上引來了一陣瘋狂地騷動。

葉輕舟南遊北走,早就見慣了如此場景,畢竟這玄華雲頂的弟子皆是出類拔萃,樣貌俊秀的翩翩美少年,走到哪裏都是一道不可忽視的絕美風景。

相比較泰然自若地葉輕舟,困苦難安的曉山青就顯得整個人陰煞的多,他本就是那類極具攻擊性的長相,張揚的俊美里裹着不好惹的戾肅,是以原主的諂媚做起來,就顯得過分違和,明眼人一看就覺得他面有乖張,心術不正。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龍章鳳姿,謫仙之氣,沿途的百姓對着他的艷嘆總是比葉輕舟要激烈的多。

這陳員外的家坐落在牡丹鎮的最東頭,那裏是鎮中比較有錢的主所圈起來的富人區,而他的宅邸又位居第一,是以這鎮中最有錢的,就屬他了。

轉過一條紅牆翠瓦的巷子,眼前門楣闊綽的陳宅正掛着魂幡白綢,聲聲要死要活的哭喊從大門裏隱隱傳來。

葉輕舟攜着曉山青停在陳宅的大門跟前,只見中庭的天井裏擺放着一口黑漆大棺,焚錢的銅盆銀灰熄冷,散落一地的白紙錢足有腳面那麼厚。

曉山青出生在新時代,乍一見到這麼古韻味十足的喪葬文化,興奮的兩眼頓時冒光。

葉輕舟習慣了隨時觀察這個不省心的師弟的舉動,卻不想在轉眸回望的一瞬間,心底的狐疑又加重了幾分。

他總覺得三師弟殺人這件事,蹊蹺中透着古怪,單憑他清風霽月地品性是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此時又見這二師弟露出這種意味深長地興奮,在聯想他二人以往的素來不睦,總覺得這其中透着些冗沉的古怪。

葉輕舟唯恐曉山青的花花腸子在陳府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便開口告誡他道:“進去以後,你跟在我身旁少說話,我不希望你三言兩語的將事態又惡化。”

曉山青知道此時他還是原主那個尿性,只好繼續賠着小心的應和道:“師兄言是,山青一定慎言。”

說罷,葉輕舟便端着名門之風的威儀,邁步走了進去。

而緊隨其後的曉山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惡意還留存在身體裏,沒被自己擠乾淨,進門的第一腳便被門檻絆了個“羊剛撲倒大地”,強行啃了一嘴的紙片子。

可想而知,剛剛才被大師兄提着耳朵教育,緊接着就來了這麼一出洋相,好在中庭半個人影都沒有,不然這葉輕舟的白眼還不活撕了他。

說來也是奇怪,家中出了喪事,這中堂卻只擺了一副薄棺,連一個像樣的守靈人都沒有,整個前廷空蕩蕩的。葉輕舟跟牽着狗似的領着曉山青從前堂到後院轉悠了整整一圈,都沒有瞧見一個人影,偌大的院落陰森森地極是古怪。

曉山青隨着葉輕舟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擺放着黑棺的中庭,眼見着暮色西沉,天光逐漸暗淡,他有些擔憂的說道:“我們會不會是來錯了地方?”

葉輕舟抬眼環顧了一遍四周,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這陳府是牡丹鎮的首富,多年前,我曾隨師尊來過一次。”

“那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曉山青嗓音忐忑道:“這家裏還停着個死人呢,總不能都出去串門了吧?”

無外乎曉山青會有點神經兮兮的,畢竟他看小說的時候根本就是走馬觀花,大體記得細節不記得,就比如這穿越的第一場考核,根本就是初中課題考幼兒園嘛,他看過是一回事,會不會做又是另一回事,這跟人物心裏完全不衝突。

葉輕舟亦是覺得蹊蹺,可這裏空無一人,唯一算的上半個人的,大概只有眼前這口黑漆大棺了。原地躊躇了片刻,葉輕舟便側過曉山青的身邊,徑直向著那口薄棺走去,厚厚地紙錢在他的腳下被蹚出浪花的感覺。

曉山青雖然生在唯物主義的新社會,可這裏是小說,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都能跑出來刺激一下心臟,於是他邁着跟原主極不相符的蛇形步伐,磨磨蹭蹭地跟在了大師兄的後面。

若是葉輕舟沒有記錯,先前進門的時候,這口黑棺還是覆著蓋子的,此時在夕陽的餘暉下,那嚴絲合縫的棺蓋竟然挪開了一條縫隙,黑黝黝的好似一條僵死的蛇。

隨着身形的逐步臨近,葉輕舟腕骨里的雲華鏡,突然毫無徵兆地破體而出,於身前撐開一道透明的光膜,牢牢地護在了自己的跟前,阻攔着他再次靠近。

這雲華鏡本是花似霰獨門密煉的法寶,分別贈予門下的每一位弟子,以作護身之用,此物只有在宿主瀕臨危險的時候才會破體而出,不用施咒強行召喚。

葉輕舟停在當下,緩緩地將佩劍水雲從劍鞘里拔出,澄白地劍鋒乍一出世,便流過一道水汽靈波,清凌凌地好似水霧凝就而成。

曉山青見他突然拔劍,不覺間下意識的抬手默念:“故山,出鞘。”

隨着一聲清冷的爆喝,隱於骨血間的光劍自皙白的皓腕處芒光一現,頓時一把通體流光的琉璃長劍便化現在手,徹骨的寒涼彷彿深海之下萬年不見光影的冰層,順着掌心快速地流竄進心臟,凍的曉山青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形勢有急,他也顧不得仔細觀察這把由他親手鍛造的神兵利器,緊隨着葉輕舟的腳步,站在了黑棺的跟前。

居高臨下的望着那口棺材,實在是平凡的再正常不過,可雲華鏡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此地的古怪一定就出在這裏。

葉輕舟淡定自若地抬手準備推棺,卻嚇的曉山青齒關哆嗦個不停,他說:“師兄......你要......幹嘛?”

“推棺,查看。”四個字,咬的言簡意賅。

“恐......恐......恐有......有詐,你......還是......小心......為上。”曉山青被自己的武器冰凍到舌頭打結,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利索。

“我知道。”葉輕舟全神貫注在黑棺上,並未察覺到師弟的關心。

是鬼是煞,總要正面相對的。

於是不等曉山青再說什麼話,葉輕舟骨節分明地手便覆在了棺材蓋上,甫一用力便推開了它。

隨着棺蓋的挪動,曉山青藉著餘暉的薄韻,窺望到一張極其俊美的臉。

那是一個略顯單薄的男人,雖然闔眼沉睡,但是五官與氣度卻有着輝月的孤清與硬朗,高挺窄細的鼻樑,鮮紅似朱的薄唇,冰晶般通透的皮膚隱隱透着股桃腮般的康潤,烏黑的長發鋪陳在棺底,彷彿上好的絲綢錦緞。

“三師弟?”

待葉輕舟看清棺中之人時,整個人忙慌亂的俯下身去猛撲到棺材上,焦急的對着不知死活的顧汀州,呼喚道:“三師弟,三師弟!”

而被無辜擠在一邊的曉山青,頓時一個頭懵得能有兩個大。

這下可好玩了,荒宅黑棺,大變活人,這一變,還把原主的死對頭給搞出來了。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反派天生萬人迷》的同人世界——塌了。

因為在原文裏,陳府搞手腳的是他,間接讓顧汀州扼死三千金的也是他。

可此時躺在棺材裏的卻是顧汀州這個倒霉蛋,你說他有嘴嚎的清嗎?

系統——親媽——快點上線來救本寶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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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反派已從良{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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