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薛家贅婿2
一餐飯,給薛珩吃撐了,本就吃過晚飯的他不知不覺中又吃了不少東西,兩人選擇步行回去消消食。
入秋了,夜裏風有些大,薛珩單手捂着胃,不禁打了個哆嗦。
駱城雲指尖偶然和他觸碰在一起,而後,動作十分嫻熟地扣住了他另一隻手,十指緊扣。
薛珩愣了片刻,沒有掙脫。
這令他越發滿意。
路過中藥館,駱城雲把人領進去給他開了一副葯,促進消化的,薛珩嘗了一顆,驚喜道:“好吃。”
酸酸甜甜的口感,就像在吃零食一般。
“一次也別吃多了,三顆就行。”駱城雲囑咐道。
後半程的路,兩人的手始終握在一塊,一方主動,另一方的不拒絕,就代表了他們故事的開始。
慢悠悠回到薛家,薛珩不再像先前那般難受,將駱城雲給他開的葯仔細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今夜不知為什麼,薛珩有些失眠,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
“喂。”他喊了一聲。
“嗯?”駱城雲應他。
“你當初為什麼會同意那個婚約?”薛珩問。
他是因為家中長輩逼迫,不得已才硬着頭皮應下,可駱城雲,為什麼也同意和一個男人結婚?
“起初是不答應的。”駱城雲哪知道烏壟的想法,還不是由着他怎麼說怎麼來,“可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拒絕不了。”
薛珩被他的回答鬧了個紅臉,覺得他這是在自掘墳墓。
“你在薛家的這幾年,真的開心嗎?”薛珩又問。
駱城雲更是將謊扯上了天:“開心,見到你就開心。”
薛珩:“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
駱城雲反問:“那現在呢?”
“就那樣吧。”薛珩並未正面回答。
他比薛珩想像得更要了解對方,哪能不知道薛珩這般行徑,是動心的表現。
他又往裏加了把火:“沒事,我喜歡你。”
薛珩呼吸加快,渾身燥熱,頭一次覺得自己在駱城雲面前是如此地無力招架,他默默咬了咬唇。
“你今晚是不是失眠啊?”為了不把人逼得太狠,駱城雲隨口一問。
“嗯。”薛珩承認了。
“早知道前面給你一塊開點兒助眠的葯。”駱城雲想起店裏新進的貨,“明天我拿點熏香回來,你晚上可以點。”
“好。”
機會太過難得,駱城雲還是沒能忍住內心的慾念,低聲問他:“既然失眠,那要不要做點其它事?”
薛珩悄悄咽了口唾沫,忐忑問道:“什麼事?”
“例如……”他故意拉長了尾音,見薛珩目光閃躲,緩緩湊近,貼在他耳邊說道,“再去練會兒字,嗯?”
薛珩原先有的那麼點期待瞬間轉化為憤怒,抬起眼瞪着他,怒火中燒:“你……唔。”
下一刻,駱城雲便封住了他的唇,耐心而細緻地吻着面前之人,雙唇相觸,不禁笑出聲:“逗你的,大晚上的,練什麼字。”
當然是和他練習如何接吻了。
薛珩一開始並未抗拒,直到察覺對方攻勢過於猛烈時,才伸手開始推他,可惜徒勞無功。
……
第二天,薛珩睜眼想找人算賬時,卻發現駱城雲已經去了中醫館,當他抬頭望向鏡中的自己,才發現嘴唇腫了。
薛珩暗自生着悶氣。
“烏大夫,今天心情不錯啊。”中醫館的員工同駱城雲打招呼。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今天的春風得意。
駱城雲回以一個溫和燦爛的笑容:“是啊。”
在中醫館工作了一段時日,他的本事也算逐漸被人認可,有不少回頭客找上門來,雖說是中醫館,但日常最多接的業務還是調理、養生之類的,和傳統中濟世救人的醫館還是有所差別。
他今天排的客人又滿了,幾乎每一天都處於爆單的狀態。
來找他做過一次理療的人都誇讚他的針術,說讓駱城雲這麼一紮,身上再多的毛病全都不翼而飛,感覺自己年輕了十歲。
駱城雲今天卻接待了個意外的客人——王家少爺。
王少爺全名王建旗,是被朋友推薦來這家中醫館的,正好最近有些腰酸,預約了一周才排到這家中醫館最有名的大夫的號。
他脫光了上衣趴在床上,扭頭一看見駱城雲,便嘲諷道:“呦,這不是薛家的贅婿嗎?怎麼,在薛家混不下去了,來中醫館打工來了?”
旁邊和他同行的公子哥連忙制止他:“王哥,這就是方圓十里最有名的烏大夫。”
“不錯不錯,坑蒙拐騙還混出名頭來了啊?”王建旗加大了嘲諷力度。
駱城雲不受他影響,攤開針包問他:“你還扎嗎?”
王建旗被他這麼一激,故意說道:“扎,怎麼不扎,你可給我紮好咯,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好看。”
駱城雲冷笑一聲,捏起一根金針,朝他的穴道扎去。
“嘶、啊!你他媽的……”王建旗疼得罵人。
駱城雲輕飄飄說道:“這裏會疼,說明你腎不行啊。”
這半句話將王建旗的咒罵給憋了回去,硬生生拐了個彎:“你他媽的、給,給老子看準了再扎。”
“疼嗎?”駱城雲故意問道。
“一點都不疼。”事關男人的尊嚴,王建旗怎麼能輕易認輸投降?
“那就好。”駱城雲面帶微笑,接着落下了第二針,嘴上還故意說道,“按理說針灸都是不怎麼疼的,除非是某些功能不行的人,才會疼得厲害。”
王建旗疼得飆淚,卻又強行憋了回去,有氣無力地威脅道:“你給我好好扎,要是沒效果,我要你好看。”
駱城雲對於自己“情敵”公報私仇故意往人的痛處多扎了好幾針,旁邊的學徒看懂了卻不敢多說什麼,只是自己低着頭暗自偷笑。
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烏大夫?
還要找他扎針,這不是自找的嗎?
一場針灸過後,駱城雲拔出王建旗背後的金針,雲淡風輕道:“好了。”
王建旗疼得直不起腰來,張口就罵:“什麼破地方,還傳得那麼厲害,技術也就……也就那樣嘛。”
在他罵到一半,突然發現困擾自己的腰痛消失了,渾身生龍活虎的,現在就能拿上棍子出去打群架。
“還有幾分本事。”他不情不願承認道。
駱城雲沒再看他:“前台結賬。”
王建旗朝他拋出橄欖枝:“你這手針術不錯啊,等和薛珩離婚以後,來當我的理療師好了,保證不會虧待你。”
“誰說我們要離婚?”
“還跟我擱這兒裝蒜呢?你那岳母把離婚協議都擬好了。”
駱城雲面色低沉,此刻對薛夫人的不悅,達到了頂峰。
傍晚,他回到薛家。
途徑花園時清潔工故意將落葉往他腳邊掃,駱城雲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而後從邊上跨過去,結果對方的掃把緊跟着他,再度往他這兒堆垃圾。
“什麼意思?”他質問道。
清潔工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陰陽怪氣嘲諷道:“有些人啊,就是認不清自己的位置,真以為做了點什麼,就能在薛家作威作福了?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還不如這院子裏的垃圾。”
駱城雲被氣笑了,他抬了抬眼,看見不遠處的身影,故意放大了音量:“你說我不配待在薛家?”
“這還用我說嗎?”
“你倒是說說,我哪兒不配了?”
“不過就是會點針術皮毛的臭小子,一兩次僥倖的成功還真把自己當根蒜了,本質上,還是從前那個窩囊廢,高不成低不就的,一輩子還真就靠着那點醫術過活?要換做是我……”
“你明天不用來了。”薛珩出現在身後,冷聲制止道。
那人才慌了神,收起了先前傲慢的姿態:“薛少爺,我、我不是,不是我……”
薛珩再度重申:“我說,你被辭退了,聽懂了嗎?”
“我、我真倒霉啊我……”那人摔了掃把,憤憤不平地離開。
薛珩有些歉疚地看着他:“我……”
“回屋再說。”駱城雲打斷了他的話。
回屋后,薛珩表現得比以往都更加沉默,兩人心知肚明,清潔工不過是枚棋子,能說出這種話的,除了薛夫人,不會有旁人。
當初他還信心十足地反駁,說薛家絕不會做此等忘恩負義之事,結果薛夫人的所作所為,卻在明着打他的臉。
“那個賭約,是我輸了。”薛珩情緒低落。
“也不一定。”駱城雲出聲安慰他,“一個清潔工而已,狗眼看人低,很正常。”
薛珩:“你當我是傻子嗎?”
“不生氣。”駱城雲勾着他的下巴,溫柔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如果他們再這麼針對你,我和你一起走。”直到今天薛珩在看明白,他一直以來待的薛家,究竟是個多麼惡劣的地方。
“你可想清楚了?”
“嗯。”
“我們的賭約,沒必要算數的。”駱城雲怕他今後後悔。
薛珩被他逼出了幾分氣性:“我是會被一份賭約所束縛的人?”
“你當然不是。”
“我去和她談談。”薛珩氣不過,決定親自去找薛夫人要個說法。
駱城雲沒攔他,只是在心底說:怕是你要失望了。
薛珩敲響了薛夫人的房門。
“進來。”薛夫人說道。
薛珩抿了抿唇,推門而入,薛夫人正坐在化妝桌前,往臉上抹護膚品。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薛珩直問道。
薛夫人嘴角牽起一絲諷刺的笑容,岔開話題:“你來得正好,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那個窩囊廢嗎?桌上有離婚協議,找個機會逼人把協議簽了。”
“你瘋了?”薛珩不可置信。
“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薛夫人不悅地皺起眉,“跟着那個窩囊廢,能有什麼出息?和他離了,媽給你找個更好的,王少爺年輕多金,又對你痴情一片,哪點不比那窩囊廢強?”
薛珩提醒道:“是他救的父親。”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你父親的份上,我早把他趕出去了。”薛夫人過河拆橋的本事一流,她對薛老爺子的做法很是不屑,“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早不流行救命之恩那套,他在薛家白吃白喝這麼久,救你父親一回,不是應該的嗎?”
“畢竟這麼些年,薛家可沒虧待他。”
“我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薛珩大受刺激,只覺得面前的薛夫人變得無比陌生。
薛夫人冷冷威脅道:“珩兒,你難道要和你爺爺一樣犯傻嗎?”
“父親知道你做的嗎?”他最後問道。
薛夫人嘲諷地笑了一下:“你父親,自然是贊同我這麼做的。”
薛珩不再多說什麼,轉頭離開。
身後薛夫人還在說道:“你的協議忘了。”
薛珩的回應帶着憤怒:“我不會簽的。”
駱城雲毫不意外地等來了渾身帶着氣焰的薛珩,他氣不打一處來:“他們怎麼能那麼對你?”
“現在這樣,都算好的了。”駱城雲不以為意,還反過頭來安慰他,“彆氣了,為了這點事不值得。”
駱城雲這麼一說,薛珩自動腦補他以前遭受的更多的不公平待遇,一想到三年來,他在薛家過得都是如此水深火熱的生活,薛珩便忍不住替他心疼。
原先他不覺得有什麼,只認為對方真如薛夫人口中所說的那樣不堪,可當他真正接觸到駱城雲時,他發現或許三年來,他一直未曾真正認識對方。
明明,他比他們口中說的那人好上千百倍。
正因為他從不置身黑暗,所以無法體會深淵的絕望。
二十多年來,薛珩過得順風順水,除了和烏壟的婚約,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發愁,直到今天,才徹底打破了他二十多年來的認識。
原來他所處的薛家,竟是這麼不堪的存在。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他知道駱城雲肯定在薛家待不久。
“快了吧。”駱城雲說道。
薛珩緊跟着表態:“你什麼時候要走,帶上我。”
駱城雲驚訝:“你說真的?”
“你真願意放下這裏的一切?”
他原先沒抱有希望薛珩會和他離開,他只打算等什麼時候待不下去了,薛珩又對他徹底改觀的時候再離開薛家,獨自開闢自己的天地。
等到時機成熟之時,他會親自來薛家,把屬於他的人接走。
他原先都想好自己被薛家趕出去時要在薛珩面前說什麼茶言茶語的話了,可薛珩的舉動令他有些意料不到,興奮竟來得如此突然。
“我薛珩從不騙人。”
“現在。”擲地有聲的回應。
薛珩懵圈:“啊?”
駱城雲趁熱打鐵:“不是要走嗎,就現在。”
他待在薛家的唯一目的,就是薛珩,現在既然薛珩表態肯和他離開,再多待一秒都是對他的煎熬。
薛珩迷迷糊糊應道:“哦,好,那我拿幾件衣服。”
連夜收拾好行李,夜深人靜,駱城雲帶着薛家的小少爺跑路了。
“我們去哪兒?”薛珩問。
駱城雲安排妥當:“先住一晚酒店,明天去租房。”
等他們真的入住酒店時,薛珩還有些不真實感,他,真的和駱城雲從薛家出來了?
這麼多年,薛珩一直沒違背過家中長輩的期望,家長希望他學什麼,他就學什麼,想讓他和誰交朋友,他就和誰交朋友,可這麼多年來的薛珩,從未有一天能隨心所欲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平日裏他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是因為他從心底不快樂。
他唯一一次抗爭是在和烏壟的婚約上,他不願和一個男人結婚,可那時老爺子病重,薛家的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老爺子最大的心愿,他要是不照做,那就是不孝。
薛珩不吃不喝了兩日,沒有一人關心過他的死活,兩日過後,他主動走出房間,點頭應下了這個要求。
只是烏壟的到來,比他想像得還要令人窒息,他不能忍受自己後半生要和這樣的一個人度過餘生,好在薛夫人也瞧不上他,開始轉頭和他說起王少爺的好。
薛珩只是不想和烏壟在一塊,並不代表他想接受另外一個人。
他不抗拒的行徑讓薛夫人以為有戲,於是更加賣力地撮合他們,薛珩每次見王建旗,臉上的霜都能凍出三里之外,偏偏王建旗對他滿意得不行。
直到駱城雲的到來,才總算有了一個令人不反感的人。
要是他的話,後半生一起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薛珩這麼想過。
他原以為自己對駱城雲只是能夠接受的態度,沒想到感情這件事不受他所控,愈演愈深,直到有一天,他竟會選擇和駱城雲一塊脫離薛家。
拋下他身上名為家人的枷鎖,頭一回不受束縛、自由地活着。
“我們這樣,算不上私奔?”駱城雲突然問道。
薛珩臉上糾結的神情,讓他有種誘拐豪門小少爺私奔的錯覺。
還挺刺激。
“算吧。”薛珩愣愣答道。
“你現在後悔也晚了。”駱城雲立馬錶態,捏着他的下巴,眼裏充斥着佔有欲,“跟着我出來的人,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薛珩搖了搖頭:“我不後悔。”
“怎麼這麼可愛。”駱城雲啃上了對方的唇,順勢將人壓倒在床,薛珩抓着他的衣服,神色有些驚慌。
曖昧綿長的吻令人卸下防備,陌生的酒店,腦子一熱時的操作,令駱城雲產生起別樣的刺激,薛珩的唇又軟又甜,他伸手拉開柜子,摸到了需要的物品……
“喜歡我嗎?”意亂情迷中,駱城雲含着他的耳垂追問。
薛珩難耐的嗓音帶上了些許哭腔,軟軟回應道:“喜歡。”
……
薛珩醒來之後,只覺腰酸難耐,動一下彷彿都能去掉半條命。
駱城雲見他難受,提議道:“我給你來兩針?”
薛珩連忙表示抗拒,他從小就害怕打針,要他被針扎,比殺了他還難受。
見此,駱城雲也不勉強,手撫上了上去:“那我幫你按按。”
好在他在中醫館也跟着學了不少推拿手法。
薛珩被按得昏昏欲睡,突然想起:“你不用上班嗎?”
駱城雲扯起謊來面不改色:“今天休息。”
三小時前,他打電話說今天要曠工,被他們老闆破口大罵:“你知道那些排隊預約的顧客等了你多久嗎?人家為了你專門推掉手上的工作一大清早過來,現在你說你不來了?”
駱城云:“等下午吧,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過去。”
老闆:“能有什麼事比中醫館還要重要?”
駱城云:“終身大事。”
老闆頓時啞口無言:“那、那也不能……”
駱城雲警告他:“別太過分。”
老闆嘟囔着:“到底你是老闆我是老闆?”
駱城云:“我可以是。”
這回老闆再無任何異議,狗腿表示:“行,您老好好忙,我就不打攪您了。”
趁着上午的時間,駱城雲找了附近的中介,花高價租了一所條件設備不比薛家差的豪宅,搬進去時,薛珩還在疑惑:“你哪來的錢?”
“總歸是正經手段來的。”
除了中醫館,駱城雲還自己接私活,中醫館預約太過火爆排不上?可以,加錢就行,只要錢到位,他半夜三更都能帶着金針去出診。
醫術遠比他想像得要掙錢。
所以駱城雲前陣子才總是早出晚歸,就是在私下接單。
如今手裏也積攢了一筆不菲的財富。
薛珩本以為自己一時衝動和駱城雲跑出來,會過上窮困潦倒的生活,他起初是做好了這個準備的,可誰想,現在的生活條件比在薛家,還要好上一些?
他究竟有多少不知道的?
到了下午,駱城雲姍姍來遲到達中醫館,那兒預約今天的客人已經等了一上午了,終於等到駱城雲,原先老闆怎麼安撫都安撫不好的暴躁客人,面對駱城雲氣焰全消,笑臉相迎:“烏大夫,您總算來了。”
“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
“不要緊不要緊,當然是您的事要緊。”對方很是上道。
看得老闆一臉黑人問號,這還是前面衝著他大呼小叫、無理取鬧的顧客嗎?為什麼到了駱城雲面前,就乖得像只小綿羊?
終究是他不配。
駱城雲讓人先進屋等他,面對老闆欲言又止的神色,他提前說道:“今晚加班,我知道。”
“唉,好!”這麼一句話,足以令老闆眉開眼笑。
只要得到駱城雲的保證,就能順利處理完今天預約的所有客人。
他加快了施針進度,最終只加了一個小時的班。
在水池邊洗手時,老闆同他八卦道:“你今天電話里說的終身大事,究竟是什麼啊?”
駱城云:“關你屁事。”
“哎呀,說說嘛,又不會掉塊肉。”
他依舊閉口不答。
“我給你加工資。”老闆拋出誘餌。
駱城雲嘲諷道:“我差你那點工資?”
“無論你說不說,我都決定給你加工資。”其實老闆最主要的擔憂,是怕駱城雲跳槽,如今他的名聲打響了,口碑做了起來,整家中醫館就指着駱城雲一人掙錢,他就是他們中醫館的活招牌,烏神醫後代的名號早已傳了出去。
若駱城雲真的要走,老闆也留不住他,這才打算用高新加無微不至的愛與關懷感化他。
“你多給我放些假就足夠了。”駱城雲合理提出自己訴求。
“那不能。”老闆一口回絕。
工資可以加,假卻不能放,駱城雲多休息一天,中醫館流逝的就是大筆大筆的鈔票。
“黑心商家。”駱城雲明白老闆的想法,他自己也是資本家,自然明白身為資本對員工的壓榨,他拋出最有力的威脅,“小心有一天我覺得太累,就跑了。”
老闆立馬改口:“你說吧,要放幾天。”
“每天早一小時下班。”
“行。”老闆的心在滴血。
駱城雲覺得好笑:“行了,錢又少不了你的。”
“我對你這麼好,你可要記得我的大恩大德啊。”
“要不是這樣,看見你對面的店鋪了嗎?它現在就應該改名叫作烏氏中醫館。”
“滾滾滾。”
“以後對我好點。”駱城雲直接明示。
“沒良心的,我對你還不夠好啊?”
下班后,駱城雲打包了食物帶回家,薛珩今天狀態明顯不對,駱城雲問他:“發生什麼了?”
“今天,父親打電話給我了,他很生氣。”薛珩說道。
薛珩的突然消失一開始不被人察覺,直到薛夫人拿離婚協議給薛珩時才發現他不見了,調出當晚的監控得知他是和駱城雲一塊跑了,便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她將這件事添油加醋地捅到了薛家主面前,薛家主震怒,當即打電話威脅薛珩,讓他立馬回來。
“你要是不回來,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薛家主原話。
駱城雲靜靜聽他訴說,而後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把電話掛了。”薛珩不僅掛斷了電話,還將電話卡給拔了出來,眼裏滿是對新生活的嚮往,“我們去辦張新卡吧?”
駱城雲沒忍住笑出聲:“好,先吃點東西再去。”
“你不後悔嗎?”他突然問道。
放棄薛家的一切,和他出來,真的不後悔嗎?
薛珩抬頭,眼睛很亮,嘴裏的食物塞得滿滿的,朝他堅定而又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自己選擇的路,從不後悔。
不出三日,薛家人來中醫館找駱城雲要人,要求他交出薛珩。
駱城雲當時在給顧客施針,被人這麼直接闖進來,滿是不悅:“請你們出去。”
“烏壟,我勸你少跟我在這兒裝蒜,薛家,你可得罪不起。”
“什麼薛家?”他的顧客聽見這話,抬了抬眼皮。
薛家人發現趴在床上的那人,震驚,其中一人指着他說道:“這、這不是嚴老嗎?”
好巧不巧的是,駱城雲此時的顧客正是嚴家家主,在嚴家面前,就是十個薛家也排不上號。
“還算有點見識。”嚴老開口趕人,“既然知道,還站在這兒幹嗎?”
“是,是,我們這就出去,打擾到您了,不好意思。”薛家人見風使舵,面對得罪不起的人,乖得如同鵪鶉一般。
駱城雲露出個無聲的笑,接着繼續為嚴老施針。
“需要幫忙嗎?”嚴老問道。
“多謝。”駱城雲也不同他客氣,“您下來過來,直接和我說一聲就行。”
“那感情好,你這兒的隊未免太長。”
有了嚴老坐鎮,薛家人對他的態度稱得上恭敬,一個個恨不得將頭埋到底下,最終還是領頭的被推出來,瓮聲瓮氣說道:“薛夫人說,讓您將薛珩交出來。”
“薛珩?我還沒找你們要人,怎麼輪到你們來找我了?”駱城雲反將一軍。
對方乾笑道:“您說笑了,那日分明是您帶薛珩離開的。”
“沒錯,我是把他帶了出來,可沒走多久,薛珩就拋下我自己走了,怎麼,他沒回你們薛家嗎?”駱城雲裝得一臉純良。
連薛家人都被他的精湛演技所蒙蔽,疑惑地撓了撓頭:“沒有啊,薛少爺消失好幾天了。”
“他消失了?”駱城雲故作震驚,“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出,萬一他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你們擔待得起嗎?”
一群人面面相覷,似乎覺得駱城雲所言並非作假,不由地開始自我懷疑:“難道薛少爺真的去了別的地方?”
“要不再回去找找?”
……
臨走前,駱城雲還加了句:“要有什麼消息,告訴我一聲。”
薛家人沒搭理他,腳下一溜煙跑了,回到薛家找薛夫人復命,表明駱城雲或許真與此事無關,他也不知道薛珩的下落。
手下人回復得言之鑿鑿,薛夫人也對此產生了困惑:“那他能去哪兒?”
從未出過遠門的薛珩,離開了薛家,還能去哪兒?
薛夫人未免想起那日薛珩來她房裏的質詢,那是薛珩第一次同她生氣,單純地利用駱城雲離開薛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人到底去了哪兒呢?
被四處尋找的薛珩此刻正睡着午覺,夢裏有一群蒼蠅在身後追他,睡夢見他伸手揮了揮,試圖甩開那群惱人的蒼蠅。
薛家找不到薛珩,又連着蹲點了幾日駱城雲的中醫館,見的確沒有薛珩的蹤跡后便確信,薛珩並不在此。
做戲做全套,駱城雲還特意在每天下班后,去街道各處轉轉,帶着他身後跟蹤他的那群人一同巡街,裝作在找人的模樣。
如此跟了幾日,薛家人很快便放棄,從其他層面去找尋薛珩的蹤跡。
為了不被薛家人發現,駱城雲特地囑咐薛珩這幾天先暫時在家裏待着,等這陣風聲過去,再帶他出去。
好在薛珩平日裏在薛家也待習慣了,白天看看書、寫寫字,時間過得也不算太慢。
閑暇時候,他看起了駱城雲的醫術,沉浸之後,體會到了其中樂趣。
每天都纏着駱城雲問他書上的內容,駱城雲哪懂那麼深,薛珩既然問了,他能胡謅的就胡謅過去,實在圓不起來的,也只好跟着薛珩一塊惡補那一塊的知識。
駱城雲想不明白:“這麼多書不看,你怎麼偏偏就看了醫書呢?”
“我覺得很有意思啊。”薛珩說道,其實還有一個理由,是他想看看,駱城雲每日都在做些什麼,和他看同一類的書,總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比以往拉近不少。
若薛珩知道駱城雲的醫術是繼承了傳承而來的,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日,中醫館來了個棘手的病人。
與以往那些為了保健康復而來的顧客不同,這是真正病入膏肓的病人,被醫院已經宣佈了死刑,抱着最後一次希望,踏進了中醫館。
那人四十齣頭的模樣,通身貴氣,可面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紙,他表明道,但凡誰能治好他的病,他名下的財產,便分一半給對方。
無比誘人的條件,可即便這樣,整間中醫館也沒有人敢站出來接這個活,因為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人已經藥石無醫,如今正是強弩之末,頭一回從一個活人身上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
有人提議道:“要不,您找烏神醫看看?”
“烏神醫是誰?”
“您稍等。”
駱城雲施針施到一半被人喊了出來,看了一眼對方,拋下三個字:“可以治。”
那人如死水一半的眼神頓時發出耀眼的光芒,死死握住他的手:“你說真的?”
“嗯。”駱城雲輕飄飄點頭,“只不過治療起來,會有些複雜,錢帶夠了嗎?”
“你放心,我什麼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錢。”
“那就沒問題。”
中醫館的員工悄悄跟他說:“烏神醫,你可走大運了,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誰?”
“易德昌易先生,聽說是比首富還有錢呢。”
駱城雲聽了並未有什麼波動:“哦。”
“他可發話了,要是誰能治好他,名下的財產就分對方一半。”
駱城雲這時才露出點笑意:“那感情好,我現在正缺錢。”
員工羨慕地望着他:“會醫術真好啊,您還缺徒弟不,你看我成不?”
“不缺。”駱城雲一語戳破了對方暴富的希望,“年輕人,有這功夫倒不如想着該怎麼分辨藥材。”
對方並不氣餒:“問問嘛,萬一呢?”
易德昌病情嚴重,為了續命,花高價買斷了駱城雲的時間,將他手頭預約的顧客通通推后,如今駱城雲只為他一人服務。
他給人施了頭一回針,此次施針,耗費了他大量精力,到最後□□的金針都變黑了,駱城雲遺憾地搖搖頭:“廢了。”
易德昌問他:“什麼廢了,可是治不好了?”
“我說,針廢了。”
“這有什麼問題,只要神醫需要,這就讓人替你打造上百套金針。”
此套金針乃是烏家祖傳,威力不同尋常,駱城雲沒向他解釋其中奧秘,只是說道:“這套針今後只能你一個人用,等病痊癒了,你拿着它就當做個紀念吧。”
“一定、一定。”聽駱城雲的口氣,易德昌似乎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痊癒。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平靜接受這場死局,可當生命真正流逝到最後一刻,爆發出的求生的意識比誰都更加強烈,他清楚地知道,他想活着,無論付出再大代價。
烏家的醫術能有起死回生之效,可代價就是這套金針,一套成型的金針,要真正合格,得數十年之久,金針一旦變黑,就不能再給別人使用。
駱城雲面色平靜,將變黑的金針收好,對他說:“明日再來。”
僅一次的治療,就讓易德昌察覺到了和以往的不同,常年無力的手此刻又重新匯聚起力氣,整個人猶如枯木逢春,枯竭的體內多了一絲生機。
他果真沒找錯人。
他之所以會來這所中醫館,其實也是衝著駱城雲來的,有人和他提起有位很有名的烏神醫,聽說能令人起死回生,在烏神醫那治療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易德昌原先不抱什麼希望,可嘴上這麼說,實際上還是大老遠的買了機票過來看一眼,就看最後一眼,他告訴自己。
再試最後一次。
這麼多年,他試了無數次,去過無數家醫院,也遇過各式各樣的神醫,可那些神醫嘴上說得好聽,卻對他的病情沒有半分幫助,易德昌每次抱着滿懷的希望,最終沒有一次不是失望而歸。
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了,這次若是不成,他也只能認命。
可從駱城雲替他施的第一次針,易德昌就察覺到了這次和以往的不同,是真的有效,他沒有騙他!
上天總算待他不薄,在他奔波了這麼久,經歷過數次絕望之後,終於讓他遇見了駱城雲。
他深切知道,這就是能救他的人。
駱城雲針對易德昌的病情做了不少研究,不光是施針,還配了不少藥用以輔助,讓他按時服用,能減緩病痛。
易德昌在此地住了下來,他的到來不知何時走漏了風聲,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駱城雲在給他治病。
若是駱城雲真的治好了易德昌,那豈不是意味着,他今後的地位非比尋常。
薛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時險些沒站穩,她還抱有一絲慶幸的念頭:“還、還好,珩兒還沒和他離婚。”
那份離婚協議如今還放在她的桌上,只要沒離婚,一切都還有轉機。
駱城雲還是她薛家的贅婿。
薛夫人很快發現了個更嚴重的問題,贅婿還在,可薛珩卻不在了,沒了薛珩,駱城雲真的會像以前那般輕易地受她掌控嗎?
“來人,掘地三尺也要把薛珩給我找出來!”薛夫人大聲命令道。
然而贅婿本人卻不這麼認為。
某日,他問薛珩:“你想和薛家徹底斷開聯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