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羽林郎軍
十一月的項城顯得格外喧囂,作為幾十萬大軍的糧草輜重的集散地和後續兵馬的屯集地,小小的項城顯得擁堵不堪。
而項城城北的光武台卻有鬧中取靜的味道,陣陣喊殺聲尤為清晰,此處正是大秦羽林郎軍的駐軍處,兩個甲士正筆直的樹立在營門口。
這時遠處三男一女後面跟着千騎一行策馬而來,到得跟前,甲士喝道:“軍營重地,閑雜人等快快走開。”
“哦,原來我這個羽林郎都統原來是閑雜人等?當真有趣。”王琦啞然失笑。
“呵呵,小鷹哥哥,看來他們都還不認得你這個將軍呢,以後好好修理他們。”馬上那少女格格嬌笑。
來人正是王琦一行,他實在是等不及了,壽陽那邊傳來的消息和他預想的差不多,秦軍先勝后敗,經壽陽一役后,秦軍在洛澗慘敗,二萬多軍士喪生,主將戰死。現正在淝水兩岸對峙。
決定兩國命運的一戰即將開始。王琦心中異常矛盾,晉王朝作為這個時候華夏文明的僅存碩果,要是由此滅亡,北方少數民族將大舉南下,雖說苻堅欽慕漢族文化,但是他的後代呢,亦或者像鮮卑、羌等民族呢?會不會又像五胡亂華那樣,大肆摧毀漢民族所創造的璀璨文明,甚至漢民族由此而斷絕。可要是苻堅敗亡太快,那自己將處於何地?這幾天王伯所談及的自己那個便宜父親王猛,着實是個猛人啊,他執政以來處理了一大批氐族顯貴,可以說把這幫遺老遺少得罪狠了,在朝樹敵良多。王猛在世時,這幫人懾王猛而不敢怎樣,當王猛走了后呢?他們立時發難,王皮——王猛的大兒子,一個小小的刺史,竟然造反?說出來都沒人信,可王皮身死就是說他造反,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現在自己如果沒有苻堅的庇佑,還不是照樣有人敢收拾他,自己在壽陽受流矢之傷便有待商榷,王伯坦言覺得事有蹊蹺。
這幾天身體的箭傷養的差不多了,王琦和手下兩將趙峰周毅帶着親衛營決定來羽林郎軍營,帶着三萬騎軍南下。
至於身邊這個寶公主,說起來王琦就頭疼,苻堅命人帶來口諭命他妥善照顧,可到底怎麼個照顧法?是安置在項城,還是送回長安?都沒有說明。王琦猜測苻堅自己對這個小女兒也頭疼的緊吧,乾脆把難題丟給了他。所以寶公主要跟着,也沒法,好說歹說,她壓根就不理,王琦也就隨她了,反正只是去接應苻堅,應該沒什麼危險。
聽到羽林郎甲士不認得自家將軍,趙峰立馬喝道:“混賬東西,我們將軍乃新任羽林郎都統,趕緊進去稟告,讓郎官出來。”
甲士一聽是他們最高長官,倒也不懼,其中一個仍舊繃著臉,說了聲:“我去通報,請將軍少待。”
王琦倒是對他們印象良好,換做一些紀律差點的部隊,一聽是最高長官,還不立馬放行,兩個甲士能做到令行禁止,看來羽林郎各個主軍郎官倒不是無能之輩。
過了片刻,營內走出三個頂盔掛甲的三個年輕人,前兩個年紀和王琦不相上下,最後一個卻是已入中年。其中一個領頭樣子的人朗聲道:“請將軍出示虎符。”
王琦下馬拿出虎符和他合符,證明無誤后,三人行止不一,頭兩個自報姓名乃郎官苻青、苻央淡淡抱了個拳,站最後一個卻是恭敬行禮:“末將楊浩拜見都統。”
羽林郎軍就相當于禁衛軍,皇帝最親信的部隊,聽三個郎官的名字就知道,其中兩個為氐族族人,倒是這個楊浩,聽名字應該是個漢人,漢人能做到禁衛軍郎官,統帥一軍,倒是有些難能可貴,想道這裏,王琦不禁多看了楊浩幾眼。
王琦他們如此,也不惱怒,微笑道:“眾位不必多禮,我們去裏面說話,幾位前面帶路。”
楊浩有點為難的看着王琦身後的少女,在他心裏,還以為這個少女應該是都統侍妾,可軍營重地,帶兵之將如何能帶侍妾入內。
苻青、苻央卻是陰陰笑道:“都統你可真是風流的緊啊。”
主將帶着侍妾進軍營,罪名說起來可大可小。
寶公主聽得他們如此說,便要發怒,王琦趕緊拉住了她,笑道:“這位是寶公主。眾位也無須多禮了,我們談正事要緊。”說著,不由他們分說,直接拉着苻青他們往營帳走去。
進了營帳,待各將坐定后,王琦也不多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想必各位也應該知道我軍在洛澗的慘敗,損失頗巨。而項城這個能戰之軍除了我羽林郎軍,還真找不出來了,所以我決定今天我軍打點行裝,明天趕去壽陽。眾將有什麼意見儘管提,畢竟我新任都統,而各位是羽林郎宿將嘛。”
王琦說得客氣,他也知道,羽林郎軍作為皇帝親軍,平時都不把其他各軍放在眼裏。
苻青卻是毫不客氣,傲然道:“都統怕是危言聳聽了吧,我大秦百萬大軍,區區損失幾萬人馬,又值得了什麼,都統說什麼我軍慘敗倒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況且我軍也未接到調兵的命令啊。”
連消帶打,說王琦畏敵和擅令,苻央更是連聲附和,楊浩則默然不語。
王琦聽得怒火中燒,他本來也想到來調兵可能會遇到什麼麻煩,誰知到話剛一出口,三個郎官倒有兩個連着諷刺加威脅,現在的王琦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懂的莽漢了,暗暗壓住胸中怒火正要說話。
旁邊的寶公主不幹了,剛才在營門口說她是王琦侍妾,儘管羞怒,但心裏卻也暗暗高興,這時聽他們刁難王琦,這個刁蠻又可愛的少女如同護犢的母牛,噌的一下就跳起來,指着苻青、苻央便罵道:“你們兩個小小的郎官竟敢質疑主將的命令,難道你們想抗命?還有,你們不想調兵,難道想擁兵自重,做草頭王?”
王琦在旁邊聽得寶公主在那胡攪蠻纏倒也不去阻止,心中暗暗發笑,看來帶這個丫頭來時帶對了。
苻青、苻央兩個更是發苦,他們倒是想抗命,原本以為王琦是個莽夫,不過受人指使想引得王琦發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雖不至就地格殺,倒可乘機羈押,奪了其軍權,誰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哪知道從營門到營帳,他們幾番挑釁,王琦都置之不理。寶公主說他們擁兵自重,要自立為王,他們就真是冤枉了,羽林郎軍向來忠於皇上,他們想擁兵,手下的也未必聽他們的,況且,兩人只掌握三部中的兩部,就算兩部都聽他們的,在這百萬大軍中,兩萬人也就只能翻個小浪花。
兩人無法,只能和楊浩一起遵命調兵。要是再不依,那就坐實了擁兵自重的罪名了。
反正明天就要拔營,王琦一行就在郎軍營里宿營。
晚飯過後,王琦正在和寶公主說她下午英姿,寶公主一臉得意。趙峰進來通報,說是楊浩求見。
看趙峰滿臉喜色,王琦心中納悶,尋思道:“這楊浩是他舊識?”揚聲道:
“請楊郎官進來。”
趙峰退下去不久,便同楊浩和周毅一起進來了。
“末將楊浩,拜見少將軍。”楊浩躬身行禮。
“少將軍”?王琦一聽便知道其中有貓膩,哄着寶公主下去休息,只說要商議軍情,許了一大堆諾言后,才讓她去睡覺。
見寶公主出了營帳,王琦轉過頭盯着楊浩等三人。
楊浩躬身道:“末將從建元二年便跟着老相爺東征西討,與周毅、趙峰是舊識,只是後來經老相爺推薦安排在禁衛軍里,也就是現在的羽林郎軍。”
“哦,那你今天來見我是為了什麼?”王琦問道。
楊浩沉聲道:“苻青、苻央乃關中氐族之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或許不敢再明面上對少將軍怎麼樣,可是暗地裏給少將軍尋些絆子就難免了。少將軍要小心提防他們。”
王琦聽完楊浩的話,心中一沉,其實心中也早已有底。不過這個楊浩倒是個人物,下午時他兩邊不沾,這個時候卻來自己這裏說項,且話如此直白,想漁翁得利?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淡然一笑。
“那就多謝楊兄了。”王琦感激的道。
“相爺對我恩重如山,我萬死難報其一,少將軍以後有什麼差遣,只要楊浩力所能及,定拚死效力。現在人多眼雜,楊浩就先告退了。”說著便依言而去。
王琦等楊浩出了營帳,使了個顏色給周毅。
周毅打開帳門向外望了望,搖了搖頭。
“將軍,這個人不可輕信。”周毅滿臉凝色。
“我心中有數。”王琦微笑道:“明天再問問王伯。”
趙峰則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撓撓頭盯着周毅問道:“你們到底說誰不可信啊。”
“你個憨貨,不知道就別問。”周毅吼道。
別看趙峰是個五大三粗的猛將,見到周毅吼他也是不敢放肆,只是嘟噥道:“我不知道才問的,你們不告訴我,那我豈不是永遠不知道了。”
看着這個猛張飛像的趙峰,每次碰到周毅,都如同見了老爹那樣,就哭笑不得,臉色古怪的讓他兩先下去。
耳邊傳來周毅的吼聲,也不知道趙峰又怎麼惹到他了。心裏想着這幾天的所見所聞,真是高處不勝寒啊。明天就要南下,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心裏總覺得壓着塊石頭喘過氣來,似乎預示着什麼。
“南下的行軍路有什麼等着我?”王琦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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