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拾荒號
“呵呵,對你們生物人來說,遙不可及的尖端科技就是你口中所謂的‘搞鬼’,對了,鬼是什麼樣的,你見過嗎?為什麼你們不能理解的事物就被稱作’鬼’?”
卡卡的語氣中是無盡的嘲弄,它沒有接觸過幾個生物人,更沒有到過生物人繁衍的星球,從它有意識的那一天起,生物人因為自負而落後,因為落後而更自負,這一觀念就深深紮根在它的心中。
“卡卡,你聊得真開心,說一套做一套,下回不管我拾到什麼,你都別再抱怨!”一個女人打開封閉艙的門走了進來,輕的像是一陣風。
“是,小姐,我偷偷抱怨,盡量不讓你聽到。”卡卡帶着歉意,不過絕沒有認錯的意思。
樵風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祖麻依臉上帶着笑,和飛船外的那個中年男子傲慢冷漠的神情完全不同。
她黑色的長發像瀑布一般披在肩上,黑色的眸子清澈如水,映出了樵風的膽怯身影,淡粉色的嬌嫩肌膚像沾滿露水的玫瑰,生機勃勃的臉像蓄勢待發的竹節,像天邊最絢爛的朝霞。
她的個頭中等高,身形完美,在剪裁合體的及膝旗袍下尤其顯得婀娜多姿。
樵風一時間呆立在牆角,不再掙扎,不再思考。
剛才泳池邊走向他的美女令他魅惑,他覺得那不是真實的自己,是有什麼在搞鬼,一定是有什麼擾亂了他的心智,讓他無法自控,做出其實他自己不想做的事,
而此刻,他很清醒。祖麻依帶給他的不是誘惑而是純真。他心甘情願讓這種純真滋潤心田,似乎可以從中得到救贖。
“哈哈哈,獸性!”卡卡又重複了同樣一句話。
在樵風的注視下,祖麻依緋紅的雙頰在淡粉色基底中脫穎而出,她從來沒有產生過這種情況,一直運行良好的系統替她屏蔽掉了冗餘的情感和不合時宜的生理反應。
“卡卡,到前艙去,注意觀察傳感器發出的信號,別遺漏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祖麻依打發卡卡離開,她從來沒有這麼做過,在拾荒號漫遊天際的時候,卡卡是她唯一的夥伴。
“嗯,小姐,我去了,擔心別被人性和獸性蒙蔽了。”卡卡不情願的甩下一句狠話。
祖麻依無心回答,她對自己奇異的情緒反應感到惶恐。把她製造出來的機智人曾經告訴過她一句話,他為她設計了最完美的程式,絕不會有不可控的情感在她身上發生。
雖然只是那一瞬,但足以令祖麻依震驚,不過她散亂無目的的眼神很快又重新聚集到樵風身上。
樵風的震驚一點也不比祖麻依少,他很難把面前這個柔美如水的女子與飛船外那個男人聯繫到一起。他重新組織了自己的思維,推斷可能這又是一個陷阱,迅速做出了應對。
“祖麻依小姐,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他不打算和祖麻依對立,在和卡卡對話的後半程中,他就已經確立了這個鮮明的目標,為了逃離,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因為你是生物人。”祖麻依笑笑,那一瞬間的失控已經過去,她又進入了最完美的程式。
“我是生物人,我……”自從那奇妙的白晝降臨之後,樵風聽到的最多的三個字就是“生物人”,在他印象中,他們稱自己為人類,而不是生物人。
“既然我是生物人,和你們不是一個人種,那……你們把我困在這裏做什麼?”
“做什麼我不知道,我的任務是在宇宙拾荒,包荒局會合理安頓你的。”祖麻依將雙手交叉背在身後,側頭審視着樵風,像是一個俏皮的訓導主任。
“包荒局?那是什麼地方?”樵風也將雙手交叉,不過他把它們放在了身體前面,落在別人的手裏,姿態還是低調一些為妙。
“包荒……顧名思義,對了,你的文化底蘊太薄弱,這可是你們老祖宗的東西。”祖麻依含着笑,既有嘲笑又有驚訝。
“我們老祖宗的東西?包荒?”樵風低頭沉思,卻怎麼也想不起這兩個字包含的含義,他甚至沒有聽過這兩個字。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你的腦波雖然進行的是并行運算,但是那點運算力也弱的可憐,而且存儲量太少。告訴你吧,我們管法制審判的機構就叫包荒局,包荒指包容八荒,以中正為行為準則,道德廣大,多讀點書吧,尤其是《易經》這一類的好東西。”
說罷,她又把手交叉抱在胸前,頭側向另一端,似乎換了一個角度審視樵風。
“哼!”樵風全身像着了火一般,他扯了扯貼身的納米衣服,想讓自己透一口氣。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惱怒來源於在祖麻依面前丟臉,而不是受到她的攻擊。如果這番話從卡卡口中說出來,事實上卡卡也不止一次攻擊生物人的低端,樵風從未如此惱怒。
“你們機智人那麼有能耐,還偷我們老祖宗的東西用做什麼?”樵風沒有好氣,完全忘記了要與這飛船上的人打好交道的初衷。
“嗯……”祖麻依撅起嘴,並不因為樵風的嚴厲質問而感到半點難堪,“不過我不得不承認,我的造物主,也就是機智人的總設計師,他們是兩個生物人,是我們星球至高無上的尊者,被稱為‘世尊’和’戰神’。”
“你們星球上也有生物人?”樵風感覺不可思議又激動萬分。
在遇到這艘不可一世的飛船,遇到一個無影無蹤卻又無所不在的全智能和一個可男可女的機智人後,他沒想到自己還能聽到兩個和他同根同源的生物人的消息。他想即使這兩人生物人曾經是他的仇人,或者他祖輩的仇人,此刻他也要將他們視作心中的神。
“他,他們在哪裏?也在這飛船上嗎?”樵風向前跨了一小步,想到封閉艙外去看一看。
“站住!”祖麻依沒有動彈,不過她的眼神就像一塊堅不可摧的盾牌一樣架在樵風面前,使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抬起自己的腳。
“這裏是拾荒號,是我一個人的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