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立是下策

樵風慌亂地在地上爬了幾步，“哐當”一聲撞在一塊岩石上，“啊！”他一邊叫喚，一邊捂着腦袋使勁搓揉。

忽然，他看見一雙綠色的眸子向他射來兩道寒光，那是邪惡之光，是死亡之光。

在離他20米處，兩隻綠藍色的眼睛像水晶球一樣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它們一動不動盯着樵風，聚集的光束雖然不能將樵風一切為二，但是它令周圍的空氣更加寒冷，更加兇殘，更加想要置他於死地。

這是什麼？樵風慢慢垂下雙臂，讓身體恢復平衡，他不敢移動腳步，以免驚動那雙眼睛，順着那些光束所延伸到的地方，樵風看清了與他為敵的是一隻狼。

確切的說，那是一隻像狼一樣的怪物，它並不是狼。它的體型比狼大得多，耳朵呈喇叭狀，眼眶中除了核桃大小的綠色瞳仁，沒有多少邊緣用以配色，嘴巴相對扁平，從左耳際裂到右耳際，大的可以塞下一個成年公牛的頭。

它的身體其貌不揚，四肢算不上健碩，看起來沒有多少威脅，但是末端一條粗壯的尾巴駭人至極，直徑約摸二十厘米，長度兩米，被類似金屬盔甲一樣的東西裹着，似乎可以將最堅硬的石塊劈開。

本來這個怪物只是靜靜的看着樵風，在樵風一聲叫喚之後，它曾經願意嘗試着包容樵風的一點寬廣胸懷蕩然無存，不僅如此，它的耳朵直立起來，被激怒的綠色瞳仁向外突出，隨着一聲驚濤駭浪般的吼叫，它寬闊的大嘴噴出無數細珠和黏涕。

這聲吼叫像高能電磁武器掃射一樣，所經之處，碎石紛紛從岩石上剝落，草木不生的地面出現數道裂痕，裂痕上方遙不可及的蒼穹適時的射出幾道閃電。

正是這幾道閃電，樵風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方——山石林立的荒原，他正背對着一塊巨石，他的前面是一片水窪地，那個似狼非狼的怪物就在水窪地的對面。

樵風最先的反應是以靜制動，這是他在自己貧瘠的知識庫中唯一提取到的應對措施。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理虧，因為他涉足了那怪物的領地，而且他可能在無意識中挑釁了怪物。

怪物躁動的在原地挪動靈巧的四肢，它沒有選擇魯莽進攻，顯然它的大腦皮層擁有比大多數哺乳動物多得多的神經元，它們負責規劃和決策，這在它生存的道路上遠遠比殺傷性的血盆大口和堅硬尾巴更加重要。

樵風吞咽了幾下口水，他發現自己比想像中冷靜許多，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了，他的這條性命，沒有過去記憶的性命無足輕重，他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與怪獸陷入僵持的對峙中時，他貼在雙腿兩側的手抽出了一點空閑，輕輕地蠕動，感受着自己的身體，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他發現他穿着柔軟無比的貼身衣服，衣服下面是骨頭，幾乎沒有肉，哪怕是松垮耷垂的肉。

我是乾屍嗎？這個愚蠢的念頭滑過樵風的腦際，他不由自主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嗯，是濕的！

他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雙眼又聚焦在怪物身上。

怪物不再狂躁不安，它的尾巴輕輕的在地上來回掃動，像是人類在桌面上敲擊自己的手指，這時他們在思考。

樵風無心猜測怪物的心思，他有太多謎團需要解開，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這麼瘦嗎？我到底生活在哪裏，吃的是什麼？不會是生活在這個荒原吧？如果是的話，我怎麼覺得這裏如此陌生？

與母親相擁的場景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陣戰慄，想要牢牢抓住它，但那景象只是一閃而過，那裏有光，不是黑暗之地，那裏有人的氣息，不是冰冷的潮氣。

樵風咬緊牙關。

我怎麼會來到這個黑暗的地方，還有我的過去，它們為什麼消失了？那些我愛的人和我恨的人或許會變成與我無關的人！

怎麼能這樣？絕不能！我的生命絕不能如此潦草！我得活下去！我要和我愛的人相依相守，我要讓我恨的人付出代價！

目標漸漸清晰起來，樵風逃離了混沌，重獲了信心。他緩慢的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自己所處的環境，評估生存的幾率。

這個星球地表的氮氧飽和度與他的生命系統相當匹配，沒有濃度致命的氨氣和氯氣，他的呼吸順暢又舒適，每呼吸一口氣就令他感覺精神振奮。

奇怪，這個黑暗的星球怎麼可能形成這樣一種適合有機體生存的大氣？沒有紫外光波的光合作用就不會有氧氣，難道光明會在一段時間后降臨？還是存在着一種我不知道的生成氧氣的方式？

無論如何，樵風的不安又減少了一分，至少這個星球對他是友善的，只要他消除了與那隻怪物之間的對抗。

他慢慢舉起一隻手，溫柔的朝怪物晃了晃：“你好，我們……交個朋友？”他的聲音像一隻溫順的綿羊。

怪物定睛望着他，在幾秒的靜默之後，它昂起頭，衝著天空吼叫：“嗷嗚！”它的聲音依舊高亢響亮，震裂碎石，揚起塵土，不過樵風也從中聽到了顯而易見的興奮。

“太好了！太好了！朋友，你，你答應了對吧？”樵風向前跨出一步，雙手共同揮舞，打算繞過水窪地，慢慢靠近怪物。畢竟示好宜早不宜遲，少一個敵人就多了一份生存的希望。

怪物伸出長滿疙瘩的舌頭，沿着闊嘴的邊緣舔了一圈，樵風立時停住腳步，在他印象中，這個舉動代表垂涎三尺。

這怪物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交朋友還是想吃了他？樵風的眼珠咕嚕轉了一圈，他意外瞟到自己的右臂纏繞着一圈腕帶，而腕帶下插着一把匕首。

匕首！我怎麼會帶着這個東西，用於防身嗎？是我母親交給我的嗎？這東西上會不會有我父親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