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誣陷

chapter 4. 誣陷

世間縱有百媚在,我獨愛你這千嬌。——李逾

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郭昕

丹王沒有伺候過人,等一盆水端到郭昕面前的時候已經成了半盆。

郭昕看着那前襟濕透的人,憋着笑作揖,開口欺負他:“王爺這般真是折煞臣了!”

“你少來,快快洗!洗完了咱上朝去。”丹王嗔一眼郭昕,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然後倦袖子墩身去找其他的衣服。

郭昕洗了臉,穿好收拾利索的時候丹王還連扣子都沒有系好。郭昕默默嘆息一聲,走過去伺候那位嬌貴的爺穿衣。人都說丹王武功高、善謀,論誰也想不到這位謫仙般的高人卻是個生活八級殘廢。

郭昕胡思亂想着將兩人都收拾利索了,這才從懷裏掏出丹王曾送他的那塊玉佩小心翼翼地掛上。

丹王看着從眼前之人指縫裏滑下穩穩噹噹掛在了腰帶上的墨綠色玉佩,眉眼彎彎,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星星,昨晚夜宴你為何沒有佩戴,而是將它揣在懷裏?”

郭昕低頭看一眼玉佩,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挑眉道:“你猜!”

“星星,你就告訴本王嘛!”李逾嘟着嘴,假裝生氣。

“人多,我怕弄丟了,在漠北的時候丟過一次,”郭昕說著摸了摸玉佩,眼神溫柔,“找了一天才找見。”

李逾聽着郭昕的話,臉色瞬息萬變,最後笑了,然後拉着郭昕出門去上朝。兩個人一隻腳剛出門,就碰上京兆尹王翎帶人凶神惡煞地闖進院子。路公公企圖上前阻攔,卻被王翎一腳踢倒在地。

郭昕在外為官多年,早已養成了臨危不懼的性子,眸色微沉之後堆着笑迎了上去,輕搖手中的扇子,溫聲道:“府尹大人息怒,一大早的,不知是誰若您生這麼大的氣?”

“大都護,是這樣,昨晚長樂坊發生了命案,王某奉旨來抓個人。”代國公剛剛仙逝,郭家大部分兵權被收回,就在滿長安的人都等着看郭家笑話的時候,郭昕從漠北回來了。長安城上到官宦下至尋常百姓都清楚地明白,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僅僅是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對皇親國戚、朝廷重宰毫無意義。王翎也出自官宦世家,與當今淑妃是同族,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對郭昕說起話來畢恭畢敬。

“喔?奉旨?王大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即便是皇上要降罪本都護,也不必想這麼牽強的理由吧?”郭昕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先是將對方的矛頭想到了自己身上。

王翎見郭昕誤會了,忙作揖道:“大都護,您誤會了,王某是來請丹王殿下的。”

“本王?”抱臂旁觀的丹王愣了愣,他本來想看一場好戲的,怎料這場好戲的主角竟然成了自己?

“殿下,是這樣的,有人證明昨晚您與靜怡產生過爭執,不久后靜初就被殺了,就死在十六王宅對面。”

話已至此,李逾自然明白了所以然。

“本王與靜怡分開之後就直接回來了,哪有時間殺人?”

“誰可以證明?”王翎皺了皺眉,問。

李逾本來想說韓王跟他一起回來的,但如今長安的形勢錯綜複雜,敵人在暗,自己在明,貿然將韓王牽扯進來不是明智之舉,於是搖頭說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郭昕是何其聰明之人,怎會聽不出王翎言語之間的咄咄逼人,怎會看不出李逾的躊躇,於是輕笑一聲說:“王爺昨晚明明跟我一起回來的,為何非要說自己一個人?天下之大,想殺本都護的大有人在,想朝本都護潑髒水的人也數不勝數,您以為您護得了一時,護得了一世嗎?”

李逾怔了怔,最後在郭昕那堅定的眼神下選擇了沉默。

“但兇器確實出自王爺您的獨門,所以還麻煩王爺跟下官走一趟。”王翎的目的很明確。

“王大人,你是準備怎樣?直接帶他去見皇上嗎?”郭昕眸色冷了八分,涼聲問。

“嗯,這件事出現的時間點比較特殊,皇上說要親自過問。”王翎如實說。

“好,本都護剛好一道。”

王翎不敢也沒有理由支開郭昕,於是只能示意手下綁了李逾。

“你們是不是有些過了?”郭昕看不得李逾受委屈。

李逾朝他搖了搖頭,郭昕只能暫且忍下。

李逾就那樣被五花大綁地架到了朝堂上。

對方準備的很充足,兇器、目擊證人,一應俱全。

皇上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他是經歷過戰亂和生死離別的,兄弟凋零的苦他比誰都懂。所以,他繼位之後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兄弟。誰料宦海權御,即便是他再百般保護,還是有人會找他的手足下手。

“逾兒,你還有何話說?”皇上頓了半晌,見李逾黑着臉立在那兒不開口,只能開口問。

“清者自清,臣弟不會那麼沒品到去殺一個女人。”李逾冷着臉,依舊是淡漠的語氣。

“哼——”德宗被氣笑了,昨夜丹王為了爭風吃醋跟王家大小姐打架之事一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這會兒才說跟女人動手是沒品,會不會太晚?

“皇上,昨晚丹王一直與微臣在一起,不可能,也沒有時間作案。微臣想這件事情應該沒有表面那麼簡單,指不定,是朝着丹王殿下和皇上您來的。”郭昕上前半步,聲音低沉,說的有理有據。

“哦?你昨晚跟逾兒在一起?”皇上頓了頓,眸子微眯,若有所思道。

“是——”

“怎麼證明?”

“王爺打傷了臣的愛妾,臣追着他去算賬,結果也被他打傷了。”郭昕說著解開衣服給大家看,他回長安的途中遇上過幾次尚結贊的截殺,身上剛好有幾處新傷,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看着那些新傷疤,眾臣紛紛竊竊私語。皇上是何其聰明之人,於是連忙順着坡溜了,只說將丹王暫時收押,等做詳細調查后再定論。

早朝結束后,郭昕和郭暖均被皇上留了下來。

“郭昕,你好大的膽子!”等外人一走,皇上黑着臉,冷聲道。

“皇上息怒,臣知罪。”郭昕慌忙跪地,嚇得一旁的郭暖躲了更遠,急忙遞消息出宮求助自己的媳婦。

“朕給你機會,一件一件說明白,要是說不明白,朕砍了你。”

“第一,臣身上的傷是路上遇上尚結贊的人截殺導致的,臣剛剛在朝上撒謊騙了皇上,臣該死!”

“還有呢?”

“第二件,臣昨晚確實跟丹王在一起。”

“郭昕!”皇上喊了他的全名,很大聲。

“皇上息怒!”郭昕將整個身子俯的很低,幾乎爬到了地上。

“當年自動請纓要去漠北的是你,如今招呼也不打回來的還是你,你當年走的時候答應過先皇的事情,全部都忘記了嗎?”

“臣不敢忘!”

“郭昕啊郭昕,你——”

“比起性命,比起抗旨,臣更怕的是永遠失去丹王殿下。臣曾經答應過他,八年,如果八年還想不明白,那就算了。”

皇上氣得翻一個白眼,指節握到發白,抬劍指着郭昕的腦門問:“所以呢?你是真的愛上了?”

“世間縱有千嬌在,臣獨愛他這一枝。皇上,塞外苦寒寂寞,臣一有空就琢磨那件事情,這麼多年,臣早已想透徹想明白了。”

“你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讓你永遠閉嘴?”皇上揮劍,指向郭昕的眉心,嚇得郭暖忙喊“皇上冷靜”。

“臣無憾!”郭昕躲都沒有躲一下,筆挺地跪在那兒,眼神堅定。

“行,你們一個個的,都想氣死朕是不是?滾!”皇上最後沒忍心落下那一劍,而是下了逐客令。

“臣告退!”

......

丹王牽涉命案的事情很快傳遍了長安城,早朝還沒有散,父親提前派人遞了消息來,說是丹王被京兆尹綁到朝堂上,叔父以一己之力保下了他。

但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水雲間剛傳來消息,王家昨晚被殺的是庶出的二小姐,扮成丫鬟出去湊熱鬧的,誰誠想運氣不好,被殺了。京兆尹王翎是王家的族親,如今聖寵正隆,王家在長安就是可以橫着走的螃蟹,所以,丹王被直接押到了朝堂上。要不是叔父以自身清白力薦,恐怕丹王即便是有百張嘴也說不清。

但是,叔父將這樣貿然將自己置於險境,對於他乃至整個郭家來說都是非常不利的。

母親怕皇上因生氣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剛要進宮父親便歸來了。說是皇上雖然生氣,但沒有太為難叔父。

叔父沒有回來,據說直接去了大牢探望丹王了。

......

郭昕從德宗那兒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京兆尹的大牢。

虎落平陽被犬欺,況且死的是淑妃的親侄女,所以丹王一進去便被人加料了。

郭昕去的時候丹王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在。

一刻鐘前還好好的,分開沒多久,人便被糟蹋成了那樣。任憑再好的人,再好的脾氣,也掩不住了。郭昕怒罵一聲:“誰幹的?”

天牢裏幾百年也進不了一個大人物,這一進就是接連倆。裏面的人一時間被震的有點愣。

“王——王大人。”獄卒唯唯諾諾道,“他——他說要好好照顧”。

郭昕冷笑一聲,抬手掐了那人的脖子,差點將人給掐斷氣。李逾怕他鬧出人命,於是掙扎着開口:“星星,本王沒事!”

聽到李逾的聲音,郭昕才緩緩放開那人,轉身走過去,抱起李逾,直接出了牢門。並用眼神警告那些不要跟來。

他帶着人到牢門口的時候被王翎堵住了,說在王子與庶民同罪云云。

“滾開,再逼逼信不信本都護弄死你。”郭昕一腳將王翎踹出好幾米遠。

郭昕守護西陲功勛顯赫,王翎也不敢真得罪他,只能示意手下先放人走。

郭昕抱着人到太醫院的時候嚇得太醫們齊刷刷跪了一地,“都起來,跪我他能好嗎?啊?”

“是!”太醫們這才戰戰兢兢地爬起來。昨晚一個國戚就算了,今天又來一個皇親。

太醫薛凱替丹王檢查身體的時候才發現傷口的異樣,於是瞄一眼不遠處焦慮到來回走動的郭昕,壓低嗓門開口揶揄丹王:“王爺這是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呵,你要是敢告訴他,本王挖了你家祖墳。”丹王低聲開口威脅了太醫。

“是——”薛凱輕笑一聲,懸起來的心也默默落下,剛郭昕抱進來的時候他真以為有人敢朝丹王動手呢,原來一切都是自導自演。

等太醫們將傷口處理好了,徒留下李逾和郭昕的時候,李逾開口揶揄臉色難看異常的郭昕:“怎麼,怕本王死啊?”

郭昕點了點頭。

“本王在你心裏真那麼重要?”

“你在我心中當屬最重,悲歡共,生死同的那種,懂嗎?”

“懂,你握着本王的手,本王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好。”

騙手成功的丹王,心中默笑一聲,心滿意足地閉眼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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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中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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