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瑞王府
祁進自以為看清她的小心思，只當她的那些話是推脫之詞，來掩飾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嗤地一聲笑了，漫不經心地敷衍：“替我揪出姦細？你捨得出賣徐陽城？你想要什麼？”
“我替你揪出潛藏的姦細，你保我性命無憂。”
祁進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緩緩吐出兩個字：“三天。”
三天？他當抓貓呢！
下一刻，容宛舒氣呼呼地出聲反駁：“十五天！”
祁進喝完最後一杯茶，掀袍站了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就往門外走。容宛舒見狀，立即小跑着追了過去，擋在他的身前。
“十三天！十三天！”
祁進揚眉，仍舊不說話，卻沒有再往前一步。
容宛舒磨了磨牙，惡狠狠道：“十天！不能再少了！”
祁進也不想把她逼急了，慢悠悠道：“那就十天，十天內若是交不出來……”
交不出來，他不會再手下留情。
容宛舒連連保證：“您放心，到時候我要是交不出來，不用您動手，我自己了斷！”
祁進眸色一冷：“你倒是自覺！”說完，繞過她徑直離開了屋子。
脆弱的房門一開一合，發出砰砰幾聲巨響，守在門外的丫鬟被嚇了一跳，低着頭恭送怒氣沖沖的五少爺。
容宛舒低聲喃喃：“不自覺也不行啊。”
十天的時間，算得剛剛好，只希望路上別耽誤了。
在離開之前，她還要帶走一個人，只是要如何聯繫那人呢，她在深院，那個人也在深院裏。
真是愁人。
容宛舒沒想到，正當她犯難的時候，第二天便有了這麼一個機會。
……
早在祁進納妾的第二日，二夫人已經開始琢磨着要替自己的兒子物色一名容貌出眾，品行出身俱佳的正房夫人。
春末夏初，百花齊放，正是辦花宴的好時候。這一日，瑞王妃派人送來的請柬交到了二夫人的手上。
瑞王是先帝的弟弟，比當今皇帝略長几歲。與勵精圖治的肅文帝相比，瑞王是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紈絝，府里的侍妾換了一茬又一茬，年近五十仍不消停。
二夫人盯着請柬看了好一會兒，端王妃大辦賞花宴，豈不是大半個安平城的名門閨秀都會參加？
她面上逐漸浮起笑意，喚嬤嬤伺候更衣梳妝，穿着妥當後去了壽康苑。
老夫人聽完二夫人的話，有些驚訝：“你想去赴端王妃的宴席？”
祁府的女眷極少與皇室的人來往，除非是特定的節日，百官命婦皆要入宮朝拜的日子。
這也是當初祁進打了勝仗，一時間風頭無限，老夫人怕樹大招風，曾對兒媳兒孫囑咐，盡量不要與皇室中人往來，以免引來君主的猜忌。
二夫人最是怕給兒子招來禍事，平日裏是能拒就拒。老夫人有些想不明白，她何時與端王妃如此熟悉了？
面對老夫人疑惑的眼神，二夫人笑着解釋道：“三房的七姑娘和八姑娘不是還未婚配嗎？兒媳正想着替她們瞧一瞧，有沒有合適的人家。”
看着二夫人容光煥發的模樣，老夫人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她哪裏是想幫三房的姑娘們相看，分明是想找一個合自己心意的兒媳婦呢。
老夫人沒有拒絕，吩咐徐嬤嬤到三房傳話，轉頭對二夫人道：“她們年紀小，你看着些。”
二夫人笑盈盈應道：“母親，我辦事您還不放心？保准給她們找個好夫婿。”
三夫人聽到消息，興高采烈地張羅起來，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又是做新衣裳又是買首飾，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的女兒驚艷四座，能尋得一門好親事，若是能攀上皇親國戚，壓二房一頭就好了。
瑞王府的賞花宴在三日後。
這一日，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二夫人帶着七姑娘祁玉和八姑娘祁媛來到瑞王府設宴的花園。
夏日炎熱，瑞王妃特地命人在半空中搭起了棚子，棚子是用綠葉花卉編織而成，不僅看起來優雅別緻，還能避暑遮陽，讓前來赴宴的貴婦們能在園中盡情遊玩賞花。
此時園中已經來了不少人。二夫人掃了一眼四周，不見瑞王妃的身影，官婦們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處寒暄，嬌艷的小姑娘則聚在一處觀賞稀有的花卉。
二夫人在來時已經叮囑過祁玉和祁媛，此刻也沒什麼要說的，畢竟她來赴宴的目的，是找一位配得上自己兒子的女人，至於三房的女婿，輪不到她來操心。
不過，她們可別做錯事，讓祁府丟了面子，想了想，還是要告誡她們帶來的丫鬟，看緊了自家的小姐。
“瑞王府規矩多，你們仔細伺候着小姐。”
兩位姑娘都各自帶了一名丫鬟，聽着二夫人暗含警告的吩咐，一同低着頭應下。
二夫人的眼神在其中一名身穿青衣的丫鬟頓住了。
丫鬟一直低着頭，看不清臉，只是應答的聲音有些奇怪，身姿也有些眼熟？正想叫她抬起頭來，卻有人熱情地迎上前來打招呼。
“祁二夫人，好久不見。”
二夫人一看，來人是中書令的正室，笑道：“胡夫人，好久不見。”
簡單的寒暄過後，胡夫人知曉了二夫人的來意，露出瞭然的笑容，引着她往前方走。
被遺忘在原地的兩位姑娘互相對視一眼，總算能喘口氣了。
祁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忍不住小聲抱怨：“早知道就不來了，每次跟二伯母在一處，我渾身不自在。”
祁媛低斥：“別胡說，這是在瑞王府，要是被人聽了去，還以為咱們祁府內里不睦呢。”
“不說就不說。”祁玉小聲嘀咕，“走吧，咱們去那邊看一看花。”
小姐走了，那名從未抬起頭的丫鬟卻沒有跟上，一眨眼的功夫，鑽進了人群里。
丫鬟正是容宛舒喬裝改扮的。
她如今的身份是祁進的妾室，二夫人是不可能帶她赴宴的，於是便想出了這麼個主意。
出了花廳，她選了一條人聲寂寂的石徑小路，參天高樹枝葉繁茂，驕陽透過樹梢零零碎碎地落在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