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衛萊的眼皮往上一翻,“那我以後怎麼吃飯?你嚼着喂我啊。”
劉徹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體起立,“能不噁心朕嗎?”
衛萊心說,要的就是這效果。
“所以,您啊,別逮住機會就嚇唬我。彼此尊重,和平共處不好嗎?”衛萊不待他開口,自顧自說:“我覺得挺好。”看到一旁恨不得縮成一團的人,“春陀,你覺得呢?”
春陀想哭,你們神仙過招,有我等凡人什麼事啊。
“你可別為難春陀了。”劉徹開口。
春陀很是想點頭,還是主子好,知道心疼他。
衛萊收回視線,“晚上怎麼辦?”
“朕過來還不行嗎。”劉徹無奈地說,“但有一點,朕回來之前你切不可任性妄為。”
衛萊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個傻的。”
劉徹指了指她,你給朕等着!
“春陀,宣竇嬰!”劉徹轉過身,邊走邊吩咐,“再取千金。”
劉徹愛玩愛鬧性格豁達,不拘小節,身邊的這些人自然都不是什麼膽小如鼠的悶葫蘆。
春陀不懂就問:“賞給丞相?”
“不,平陽公主。”劉徹想了想,“你親自去一趟。”
春陀不由得想到衛萊,“那位衛夫人,公主也知曉?”
“不知。她的事除了朕只有你清楚。”
春陀面色發苦,他清楚什麼?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那一大麻袋米從哪兒冒出來的。總不至於是那個衛夫人變出來的吧。
春陀倏然睜大眼睛。
劉徹眼角餘光注意到他的反常,“她沒你想的那麼玄乎,但也非常人也。”
“術士?”
劉徹:“她不懂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速去把竇嬰找來,朕有事吩咐。”
竇嬰乃百官之首,劉徹要安排衛長君和衛青還用不着他出面。可誰讓劉徹有一個戀愛腦皇后,一碰到跟劉徹有關的事就犯渾呢。
前世衛子夫已有身孕,打破皇帝生不出的流言,打碎了淮南王劉安的幻想,館陶長公主還敢幫皇后捉了衛青,意圖殺害,此生難保不犯渾。
宮裏人向來踩地捧高,若曉得丞相出面,以後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有人向劉徹稟告。即使劉徹不在宮裏,也可以去找丞相。
丞相府便在未央宮東,長樂宮西。竇嬰生性耿直,連太皇太后都不懼,館陶公主想從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擄走,竇嬰就敢把她抓起來。
竇嬰聽聞皇帝任命衛長君為建章監,命衛青為侍中,並無異議。聽到皇帝讓衛青與同為侍中的桑弘羊住一起,也能理解。
桑弘羊比衛青大一點,也算年齡相仿,有話說還能教教衛青宮裏的規矩。可一聽讓他親自安排,竇嬰的眉頭頓時皺的能夾死七月的綠頭蒼蠅。
竇嬰以前是劉榮的老師,又是竇太后的侄子,竇太后總是試圖插手朝政,基於這兩點劉徹對竇嬰談不上厭惡,也喜歡不起來。
現如今有了不幹人事的田蚡作對比,劉徹是怎麼看竇嬰怎麼滿意。至少在竇太后試圖讓先帝立梁王時,竇嬰堅持父傳子,至少竇嬰雖然可惜劉榮被母親栗姬連累,但從未想過跟淮南王劉安勾勾纏纏,從未跟劉徹玩過表裏不一,口腹蜜劍。
劉徹笑吟吟問:“丞相有話要說?”
“臣親自為衛青安排住所?”竇嬰艱澀道。
劉徹頷首:“丞相有所不知,衛氏的這個弟弟膽小,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嚇死他。衛氏家老的老小的小,衛長君雖然二十多了,可他身有隱疾,不知哪天就去了。以後頂門立戶的只能是這孩子。朕不光讓你安排,以後那孩子的教育也得勞煩丞相。”
竇嬰不禁眨眼,此話何意。
話已說到這份上,劉徹也不再繞彎子:“以後晚上衛青去你那兒。”
“陛下,這事——”
劉徹:“就這麼定了。”忽然想起什麼,“這等小事,無需向太皇太后稟報吧?”
竇嬰很不贊同竇太后插手朝政,下意識說:“不用。”
“那就行了,把田蚡給朕找來。”
田蚡雖然不是人,如今還可以用。
劉徹命田蚡把未央宮他認為可疑之人調離未央宮。至於是調去建章還是甘泉宮,又如何瞞過竇太后,劉徹相信詭計多端的田蚡有辦法。
田蚡沒發現劉徹對他頗有意見,蓋因劉徹沒動太后的人,誤以為皇帝對太皇太后的不滿達到極點。他要能把這事辦好,那以後可真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田蚡興沖沖領命出去,春陀面露擔憂,“陛下,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年啊。太皇太後知道了,可饒不了太尉。”
“那又如何?”劉徹薄涼的說道。
春陀被問的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太后她,可能不大高興。”
“她不高興的多着呢,還差這一件。”劉徹起身,“什麼時辰了?”
春陀楞了一瞬間,反應過來忙說:“酉時一刻,天快黑了。”
“去昭陽殿。朕以後在昭陽殿用飯。”
春陀試探着問:“中午也在?”
劉徹頷首,春陀吩咐下去。然而,他前腳追着主子的腳步到昭陽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收到消息。
太皇太后對皇帝沉迷女色的消息表現得高深莫測,皇太后對皇帝終於想通,不再指望皇后一人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舉動很是滿意。
椒房殿的瓷器碎了一地。
劉徹推開昭陽殿寬大的正門,宮女太監還在忙碌,擦地板的擦地板,鋪地毯的鋪地毯,渾然不見主人家的影子。
春陀轉向離他最近的小太監:“衛夫人呢?”
“好像在卧房。陛下一走夫人就進去了,一直不曾出來過。”
劉徹立即往東去。
春陀關上房門,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門外。
劉徹在最東邊寬大的榻上找到他要找的人。對方已換上像短褐又不是短褐的衣裳,身邊還擺滿了劉徹從未見過又隱隱知道怎麼用的東西。
“幹嘛呢?朕進來都沒發現。”劉徹在她對面坐下。
衛萊瞥一眼他:“我聾啊?春陀關門聲那麼大,我都聽不見?”
劉徹:……
“還能好好說話嗎?”
衛萊抬頭,“皇帝陛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所以?”
衛萊:“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話您能明白啊?”
九五至尊隱隱明白,但他怕會錯意,進了衛萊的圈套,“然後呢?”
“您老人家學會尊重,我就好好說話。否則免談!也不是讓您尊重所有人。權利是自己爭取的,我一個就行了。”
劉徹挑起眉頭:“你們那兒還真是人人平等?”
“絕對的平等哪都沒有。但我有這個權利不是嗎?”衛萊笑着拿起木柄牙刷在他面前晃晃:“知道這是什麼嗎?”
劉徹:“像是清洗牙齒的器具。”
“陛下不愧是陛下。”衛萊拉起他的手,“全新的,送你了。這是牙膏,打開這個蓋擠壓一點就可以刷牙。刷出的泡沫用水沖乾淨,保管你口氣清新的像新生一樣。”
劉徹看到上面歪歪斜斜的字,眼熟的很,卻認不得,“朕記得你說過,你我同是炎黃子孫吧?”
衛萊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您到了原始社會認識甲骨文嗎?還是您覺得原始人認識小篆?”
“我——你才原始人!”
“我是未來人。”
劉徹的手又癢。
衛萊見好就收:“這兩樣都是不可再生的東西。”
劉徹收起想打人的衝動,“你那個裏也不行?”
“得把主要材料找齊。牙膏好辦,難的是牙刷上的毛。豬毛好像可以,您明天命人殺頭豬吧。反正我這裏也需要做到飯的油。什麼油都不如豬油香。”
劉徹頓時又察覺到不對,“你們那裏的人更喜歡豬肉?”
衛萊:“我們那裏的豬也是未來的豬,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馴化很是鮮美。您讓我早點出去,我可以教百姓養豬。以後家家戶戶吃得起豬肉,小子們個頂個的高,領兵的不是衛青,他們也不懼人高馬大的匈奴。”
最後一句說到劉徹心坎里。
劉徹喜歡聰明人,不吝誇讚:“短短一個時辰不見,長進了啊。”
“我說過,別拿劍嚇唬我,咱就沒糊塗過。”
劉徹可不是來跟她吵嘴鬥氣的,“好好,暫且信你。”不給她胡扯的機會,拿起腿邊雪白的布,“這又是何物?白的像絲綢,又不如絲綢光滑,比綢緞厚實,卻也不是麻。你們那兒的布料?”
“棉花製成的布。”
劉徹嗤一聲,“剛誇你聰明,又開始跟朕胡謅。是不是非得朕時刻拿着劍,你才能安分?”
衛萊翻個白眼。
“真的?”劉徹拿近一點,“朕又不是沒見過木棉。”
衛萊:“不是木棉,這種開白花,一朵一朵乍一看跟蠶繭似的。咱們這裏沒有,是外來的。”
“那就難怪了。”劉徹猛然看向她,“你說跟蠶繭似的,還是種的?”
衛萊點頭,“知道你想問什麼,每家都種上一畝棉花,以後無需再擔心冬天凍死人。但今年種棉花的時節快過了。”
“那就是還沒過去。”
衛萊再次點頭,“有土地嗎?能瞞住嗎?”
地是有的,瞞住不可能。宮裏有太后她們的人,宮外也有淮南王等其他藩王的人虎視眈眈的等着搞破壞。
劉徹看了看白如雪的布,感慨道:“看來朕任務頗重啊。”
“我相信陛下!”
劉徹瞥她一眼:“朕不相信你。”
衛萊噎的險些被口水嗆死,抓起手邊的東西就砸。
劉徹接過去,同他的牙刷一模一樣。劉徹不禁看了看她,跟他用同樣的?咦,左手邊還有一個透明的,明顯不是木製的,“拿這麼多牙刷出來做什麼?”
“我——還我!”衛萊奪走,又拿起被劉徹扯開的浴巾,“這些都是給衛青準備的。”
劉徹詫異:“他?你還給他準備了?”
“咋了?這也不許啊?他可是我弟弟。”
“他若知道你搶了他姐姐的身體能弄死你。”
衛萊一窒:“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整天喊打喊殺?衛青脾氣那麼軟,知道真相也是同情我好吧。”
※※※※※※※※※※※※※※※※※※※※
求收藏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