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蘇惟眇在馬車裏“唉唉唉”直呼痛,知春在旁邊手忙腳亂地上去扶她。
“看看外邊兒咋回事兒。”蘇惟眇捂着頭,推知春。
知春神情焦慮,轉身鑽出馬車廂。
“夫人。”知春回身,神情有異。
“發生了何事?”蘇惟眇捂着額頭,拉開窗帘子。只見外面有一架馬車,和他們相對而行,堵住了他們的路。
對面馬車帘子被撩了起來,一張臉出現了,臉色略蒼白,眼神冷郁。
“原來是趙夫人啊。”那人揚起一個笑,語氣柔和。
蘇惟眇心裏“咚”一聲,這又是認識原主的人?這回要遭了!
“是宋老闆。”知春悄聲道。
“趙夫人沒事吧?不若去前面的醫館看一看?”那人見蘇惟眇捂着額頭,心下瞭然。
這個宋老闆是何許人耶?蘇惟眇一頭霧水,面上鎮定,“小事,無需去醫館。”
“無事就好,”宋老闆沒有多事,只吩咐車夫,“讓道一邊,請趙夫人先通過。”
“多謝。”蘇惟眇神情冷淡,放下帘子,知春也坐回位置。
對方的車架挪了位置,他們的馬車得以通行。
“夫人,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宋老闆,聽人說他前些日子去了京城。不知何時竟回來了。”知春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他怎麼了?你怎麼好像很怕他?”蘇惟眇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知春是她的丫鬟,按理不會和那位宋老闆有往來。
“他是趙大人的同門師兄,你大婚的時候還曾來過府上參加宴席。後來也曾來府里幾次。不知為何,我總是覺得他冷冷清清的,有些瘮人。”知春皺着眉,她不喜歡這個宋老闆,陰沉沉的。
他是趙海潮的同門師兄?確實不是個溫和的相貌,只是他的言辭倒是溫和。
如果蘇惟眇看書足夠認真,她就會知道書中對此人着墨頗多,每一件事背後都有他的身影。
但她看小說一向不認真,從來只關注事關女主的主線劇情,以及她的情感劇情。於是她就錯過了得知真相的捷徑。
“他是大人的師兄,為何沒有當官做大人?”蘇惟眇心中有不少疑惑,卻不能一次得知個完全。
“這個不知道,他統共來府里的次數也不多。”知春搖頭。
蘇惟眇也沒想着知春能回答這個問題,決定暫且不管這個人。還是先去郵局看看。
“他是做什麼生意的?”蘇惟眇隨口問道。
“具體不知道,聽說他和陳家、古家都有生意合作。你可以問古小姐啊,她一定知道。”知春忙着建議。
那個古小姐,怕還是少來往的好。女子素來心思細膩,何況這位古寧小姐還是個做生意的,怕更是目光如炬,很快就被其識破。她何必要將自己置於這種危險難測的境地呢?
當然這話不能給知春說,畢竟在她眼裏,古寧小姐是她家小姐的手帕交。
“再說吧。”蘇惟眇不甚在意的說,手扶着軟墊,打算換一個坐姿,乍然看到窗沿邊有幾個凹印記。
電光火石之間,她猛然記起,剛剛突然停車,她隨手就抓住了窗沿,從而留下此印記。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怎麼了?”知春看她盯着窗口看得認真,以為她頭暈又犯了。
“沒事,我換個位置。”蘇惟眇抬手擋住了知春的視線,說話間就坐到了窗口的位置,背靠窗。
一想到那幾個印記,她有些坐立難安,一門心思想着該如何將那印記抹去。
“夫人,你不是答應大人要先在屋裏養好傷,再出門的嗎?”知春覺得有些奇怪,夫人從來在意大人的感受,沒道理承諾了大人的事情,轉頭就忘得一乾二淨。
“我在屋裏養了幾天啊。”蘇惟眇靠着窗口,側耳傾聽,外面街市繁華,聲音嘈雜。
“可是還沒完全好啊。夫人還是該聽大人一言,在屋裏養好了,再出門,更為妥當。”知春還是擔心蘇惟眇的傷,心裏總覺得自從夫人摔着傷了腦袋后,一切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可她又說不上哪裏不一樣。
要她說,夫人以前對大人太過小心翼翼了,一切以大人為重,幾乎完全壓制了自己的喜怒哀樂。如今這般,好似也沒什麼不好。
但是這件事,她覺得應該聽大人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你這個小丫頭,就別瞎操心了。再說了,我答應他好好養着,並沒有答應他不出門啊。你說我說得可對?”蘇惟眇有心想逗一逗知春。
“這……夫人……”知春啞口無言,她竟然也覺得夫人說得有道理?
蘇惟眇看知春一眼,愉悅地笑起來。不得不說,她很喜歡看對方這種被她說動的樣子。
這個時候,她覺得身邊跟着個小丫鬟也挺不錯的。她作為一個現代人,極其關注自身私隱和個人空間,很是不喜歡身邊總跟着個人。到目前,她都還在努力適應總有個人跟在身邊。
閔城郵局就在永樂大街上,在一群閔城著名的商鋪中間,和旁邊人來人往的商鋪不同,郵局門前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也不為過。
蘇惟眇走進去,打量着屋裏的佈置擺設,和尋常的店鋪無甚兩樣。
左邊是和當鋪銀樓一般的櫃枱,有點類似現代銀行辦理業務的窗口,右邊則設有茶座,此刻店裏沒什麼人,櫃枱里坐着個夥計在整理文件,外面有個夥計正在擦桌子。
店鋪大方整潔,各種東西安置合理,給人的感覺就很敞亮。
“夫人要拍電報嗎?”擦桌子的夥計一見來人,笑臉相迎。
好傢夥,現在已經有電報了嗎?
“你們現在可以往哪些地方拍電報”蘇惟眇有些好奇。
“京城直隸,江浙滬,兩廣的省府都可以,”夥計笑着介紹,“夫人打算拍到哪裏?”
嗯,面兒還廣嘛。這就相當於鏢局?那挺不錯的。
“我就看一看都能送到哪兒。”蘇惟眇她也沒有要拍電報的人啊。
說話間,又有幾人走了進來。
“古小姐,您來了?”夥計笑容滿面地迎客。
古小姐?不會是那個古小姐吧?蘇惟眇沒有轉身,相反還挺直了脊背,望着上方的牌匾,打定主意不回頭。
“是,照例拍到申城。”來人正是古寧,她是郵局的老顧客,熟門熟路地走到一旁的桌邊。
“惟眇?”古寧還是看到了蘇惟眇,她很是吃驚在這裏遇到蘇惟眇,“你怎麼在這裏啊?”
“我就是看到這鋪子,就進來看看。”蘇惟眇揚起一個淺淡客氣的笑。
“這是郵局,開了沒多久,也就閔城有一家,收發信件極為便利。”古寧笑着介紹,她知道蘇惟眇平時出門較少,沒機會見識到這些。
“那是極好。”蘇惟眇點頭,臉上仍舊保持着笑。
“我先拍個電報,你稍等我一下。有話同你講。”古寧說完就走進了裏間,那裏已經有準備好的筆墨紙硯,以供客人專用。
蘇惟眇便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知春立在一旁。
有夥計奉了茶,蘇惟眇道謝,卻並不飲用。
“夫人,你和古小姐還真是無處不相逢呢。”知春輕聲說。
“是啊……是啊……”蘇惟眇皮笑肉不笑,她此刻倒是想拔腿就跑。
這是什麼相逢?她壓根不想要。
蘇惟眇雙手交疊放在腰間,坐着發獃。
心理活動卻十分活躍,這個古寧,就是文中的反派女配啊,專門給女主使袢子,結果也是死亡結局。她倆是手帕交,還真是難姐難妹啊。
看來她走向正派之路,困難重重啊。
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難道黑化女配就只配結交反派女配了?
這樣的劇情,她還是早早想法子,遠離劇情和主要人物的好,畢竟保住小命要緊。
古寧很快就辦好了事情,拉着蘇惟眇的手腕走出了郵局。
“難得你出來,我們去雲來樓,吃你喜歡的桂花糕,怎麼樣?”古寧笑容和煦,一點反派女配的樣子都沒有。
“好啊。最近喝葯喝得多,嘴裏總是很苦。”蘇惟眇同意。
人都抓着她的手腕,邀請她去吃糕點了,她還能掙脫了,跳上馬車回家去?
“葯雖然苦,但還是按時吃的,吃了葯才能早點痊癒啊。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將葯倒進花盆裏,結果把花兒澆死了。”古寧說得苦口婆心。
“自是不會的。”蘇惟眇咋舌,原主還干過這種事情?
“我呀,要請知春監督你才行。”兩人前後登上馬車。
“知春是我的丫頭,自會是站在我這邊的。怎會替你監督?”蘇惟眇歪着頭笑道。
“監督你喝葯這事,可不一定哦。”古寧豎起食指搖了搖。
“這回夫人按時喝葯,眉頭都沒帶皺的。我可以作證。”知春笑道。
“喲?當真如此?那可真是轉了性子了。”古寧頗為吃驚。
“疼痛難忍,自然還是咬牙喝葯的好。”蘇惟眇自我調侃。
“聽說前幾天,何大人登門給你問診了,”古寧有些擔憂,“何大夫怎麼說的?他可是咱們這有名的大夫!”
“你怎麼也知道啊?”蘇惟眇沒料到就這麼個事情,怎麼就傳到古寧的耳朵里去了。閔城也不算小了啊。
“這事只怕已經傳遍閔城了,聽說連總督大人都知曉了此事,當日還特允你們趙大人早早回府呢。這也算是傳為一段佳話。”
竟有這等事情?她就暈了一下,然後就傳得滿城風雨了?她又不是名人,怎麼還傳她的事情啊?蘇惟眇深覺莫名其妙。
“這事怎麼會傳遍閔城呢?也不是什麼大事。”蘇惟眇皺眉。
“你不知道嗎?你現在是閔城的紅人呢。自從你嫁給趙大人後,人人都艷羨你成了年輕有為的布政使大人的夫人。”古寧有些憂心,那些人就是見不得商家女,高嫁成了官夫人。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蘇惟眇撇嘴,“各人有各人的人生。”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就怕你之前在那些官員夫人的宴會上受了氣,嘴上不說,自個兒傷心呢。你知詩書識禮儀,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哪裏配不上趙大人?往後,只管挺直了腰桿,讓他們瞧瞧這般年輕的二品大員的夫人。”
蘇惟眇咧嘴笑了,古寧不愧是反派女配一號啊,能說會道,安慰人還怪有一手的。
這話誰都能說,但古寧說出來,就是能讓人會心一笑,鬆快不少。果然是真心實意的寬慰之語!
“笑了就好,記住了啊,”古寧拍了拍蘇惟眇的手,“對了,你堂兄的七七馬上就要到了,你是要回去的,對吧?”
※※※※※※※※※※※※※※※※※※※※
小仙女們,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