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婚禮儘管一直被延遲,但這天終於到了。
比第一次婚禮更為盛大,賓客如雲,熱鬧非凡。
蘇惟眇再次正式入主趙府主屋,一切儀式結束后,她被攙扶着進了卧房。
“餓的話先吃點東西。”趙海潮輕聲叮囑,屋裏圓桌上擺放的食物,都是蘇惟眇愛吃的。
知春和綠水侍立在屋裏,都喜氣洋洋的。
瞧姑爺對小姐,多好啊!
蘇惟眇偷偷從蓋頭下打量屋裏的擺設,和從前一樣,乾淨整齊。這是他們和離后,第一次回到主屋,這期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瞬。
時光啊時光,誰能料到今日呢?
那個世界,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深切的明白。最近,她回想起現代事情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在這個世界,努力生活,有親朋好友,也有愛的人。
未來或許還有很多困難,但人生就是如此啊。
不論在哪個時空,一個人的路都只能自己走。
趙海潮是被人扶着回到卧房的,他面色潮紅,一身酒氣,顯然喝了不少酒。
扶他回來的陳長青和葉侍衛,朝蘇惟拱手一拜,然後笑着退出了房間。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蘇惟眇起身,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今天高興!”趙海潮笑起來,“這個蓋頭應該我來掀的。”
“誰讓你喝成這樣?”蘇惟眇撇嘴。
“不行,夫人,蓋頭,重新蓋上,我要掀!”趙海潮捉住她的衣袖,直起身來。
“夫人,是我的蓋頭!”趙海潮不撒手,竟是撒起了嬌。
蘇惟眇重新坐回去,把蓋頭重新蓋好。
趙海潮站起來,理了理衣冠,眉開眼笑,用繫着紅綢的小秤掀開了紅紅的蓋頭,黛眉紅唇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他從沒見過這樣妝容的蘇惟眇,上一次成親,他很不情願,連看都沒怎麼看她,更何況看清楚她的妝容了。
原本垂着眼的蘇惟眇,見對方半天沒動靜,抬眼一看,見他一副呆愣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看傻了?”她吃吃笑道。
“夫人,你真好看。”他彎腰,親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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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潮再次見到了宋銘謙,對方更陰鬱了些。
“你新婚燕爾,怎麼有空來?”宋銘謙笑道。
“師兄,回頭吧,仇恨不會令你開心的。”趙海潮語重心長。當時蘇惟眇一說徐家的事情,他瞬間就猜到了很可能是宋銘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宋銘謙愣了一秒鐘,作不知狀。
“或者該叫你徐銘謙,這是我調查的結果。”趙海潮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到宋銘謙面前。
宋銘謙放下茶盞,拿起信拆開看了,沉默良久。
“這就是你的調查結果?你怎麼不問問我這個當事人呢?”
“當初要不是蘇家四處散播我父親‘行為不端,手段陰損’的謠言,我父親何至於沒有生意可做?何至於家業敗落?何至於我母親病重卻無錢看病,活活病死?何至於我家破人亡,我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
面對宋銘謙字字泣血的指控質問,趙海潮沉默,他知道規勸無法一下子消解人心中的恨。
蘇家確實有人說過徐文厚“行為不端、手段陰損”,但並沒有散播得人盡皆知,可是那時蘇家在萊陽是數一數二的富商,和蘇家做生意的何其多,聽聞蘇家都不願意和徐文厚做生意,其他人自然也就能避就避了,加之徐文厚本人確實行事如此,漸漸就無人同他做生意了。
徐文厚本來就家底不豐,一心想要壯大家業,急功近利,心胸狹窄,後來生意失敗,生活不如意,他開始賭錢抽土煙,把家底敗光了,心中更是憤恨蘇家對他的打壓,他一直認為是蘇家斷了他做生意的路子。
每每喝醉時或者清醒時,都抓住他兒子的胳膊,惡狠狠的告訴他:“咱們家現在這樣,都是蘇家害的!你要記住,萊陽蘇家是我們的仇人!仇人!”
喝醉酒的徐文厚,時常對老婆孩子拳打腳踢,一邊打人一邊咒罵蘇家。
這對幼時的宋銘謙的是多大的打擊啊,痛苦、貧窮、挨打挨餓,都和蘇家有關,漸漸的他的心裏真的將蘇家當做仇人,尤其是他母親的死,對他的打擊特別大。
他母親去世后,他爹更是瘋瘋癲癲,沒多久就死在了土煙館。
他認定他們家的悲劇,和他一生的不幸都是蘇家造成的。
他為了出人頭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將真實自己裝在溫和的殼子裏,包裹住那些累累傷痕。
他幼年開始就被父親灌輸仇恨,在他幼小的心靈里播下了仇恨的種子,父母亡故后,仇恨的種子就發芽了,多年過去,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要拔掉這棵仇恨的大樹,談何容易?
“令尊的生意失敗,並不是蘇家導致的。就算蘇家揭露了你父親的手段,他只要改正,堂堂正正做生意,總會有人和他做生意的,退一步講,就算在萊陽做不了生意,還可以換一個地方。”趙海潮說。
宋銘謙惡狠狠的盯着趙海潮,彷彿隨時會撲上來撕咬。
“師兄,你好好想想吧,你現在已經成親,組建了一個小家庭,放眼未來,不是比執着於過去,更幸福嗎?”
趙海潮不擅長勸解他人,今天能說這麼多話,已然是不容易。
“幸福?那是個什麼東西?”宋銘謙冷哼,像是冬天裏結成的第一根冰柱,脆脆的,冒着寒氣。
“蘇家竹院的事情,是不是你的手筆?”趙海潮問。
“這種毫無根據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宋銘謙溫溫和和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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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是鋪子送來的賬冊。”知春抱着一摞賬冊,放在書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
“嗯,開會的會議記錄都整理好了?”蘇惟眇點頭,現在知春不僅僅是生活助理,而且做了部分工作助理的事情。
看她樂在其中的樣子,蘇惟眇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是的,在這裏。”知春開心點頭,將賬冊最上面那本捧起來,單獨放到蘇惟眇面前的桌上。
她只是認得幾個字,偏小姐不僅教她認識更多的字,還把會議記錄這種工作交給她,她觀摩了很久,這次是她第一次獨立完成,心中很是忐忑,也不知道小姐會不會滿意。
蘇惟眇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知春,抬手翻開冊子,凝神看起來,看完后,叫來知春,給她指出哪裏遺漏了,哪裏記錯了,並提筆在上班批註了。
“我知道了,小姐,我這就去重寫一份。”知春說,她一直擔心自己的字太丑,誰知道小姐竟然略過了這個。
知春去一旁重寫會議記錄了,這時趙海潮走了進來。
“回來了。”蘇惟眇起身,伸了個懶腰。
趙海潮點點頭,走過來,“工作處理好了嗎?”
“暫時告一段落。”蘇惟眇回答。
“咱們出去走一走?”趙海潮朝她伸出手。
蘇惟眇成親后的生活,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府中人口簡單,庶務也不算複雜,而且還有白管家幫忙打理。
“看你樣子,見面談話不順利?”兩人在庭院裏慢慢走着。
趙海潮點頭,“他不肯聽我的勸。”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勸過來的。”蘇惟眇倒是看得開,世人本就如此,何苦執着於令他人改變心意?
“我是不希望他完全被仇恨吞噬,而且還是莫須有的仇恨。可他已被仇恨浸潤太久了。”趙海潮感嘆。
“這種怕是只有他自己想通了。”不過這件事,我不會就讓它這樣過去的,不論趙海潮是否同意或者偏袒,這個梁子都是已經結下了。蘇惟眇這段時間,一直在讓人調查此事,事關重大,她絕不會輕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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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潮官復原職的消息,在閔城掀起了巨大的水花,一時之間,城裏的人幾乎都在討論這件事。
畢竟之前人們都紛紛猜測,趙海潮在這種位置上被免職,再復起到這個位置是萬萬不可能的,誰知道萬萬不可能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們之前嘲笑的商戶女蘇惟眇,再次成為了巡撫夫人。
就連江瑜都很詫異趙海潮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復起原職,她喜出望外:這下重建機器織佈局有望了。
陳長青得知這個消息時,也笑了,他的想法和江瑜的一樣。
蘇家蘭院自是不必說,高興得很,連自從遭遇伏擊后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的蘇二爺,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當天還喝了幾杯小酒。
在書院讀書的蘇確更是如此,他倒不是只覺得自己妹妹苦盡甘來——重新當了巡撫夫人,而是更多的是覺得趙海潮又可以為民做事了,這就是他們同為讀書人的特別之處。
從消息傳開的那天起,蘇惟眇隔天就收到了好幾封信件,就連江瑜都寫了信來。
蘇惟眇拆着信件,卻見一旁的趙海潮興緻不高,放下信件,望着他,“怎麼了,復職了,你不開心嗎?”
“開心。”趙海潮露出一個笑。
“那為何悶悶不樂?不能告訴我原因嗎?”蘇惟眇一笑,伸手摸着他的下巴。
“你不好奇我為何可以官復原職嗎?”趙海潮偏頭,蹭了蹭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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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各位小可愛。要完結了卡文令我頭禿,我爭取努力碼字,儘快完結。新的故事還在琢磨中,很快就可以和各位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