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祭拜完畢,眾人準備返回。
“你們先回吧,我要再呆一會兒。“江瑜擦了眼淚,對眾人說。
蘇大夫人的悲痛不比江瑜少多少,只是她看到兒媳婦哭得差點暈過去,自己也勉力撐住,被兩個丫鬟扶着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蘇家三房只是跟着走了個過場,也就鑽回了馬車。
蘇惟眇自告奮勇留下來陪同,蘇二夫人慾言又止,跟着走了。
趙海潮借口陪同夫人,留了下來。
蘇惟眇見狀,很是無語,你擱這兒,人家還怎麼話凄涼啊?
“嫂子,別哭了,哭多了傷身。”蘇惟眇走過去,輕聲勸道。
“我知道的,只是忍不住。實在接受不了他已經離開的事實。每每深夜醒來……”江瑜嘆氣,說著話,又要開始流淚了。
蘇惟眇忍不住也紅了眼眶,她有一個朋友因故去世,他也是很年輕,當她獲知噩耗時,整整哭了兩個多小時,後來連續哭了一個月,每每想起此人已不在人世,眼淚自己就下來了。
真是無法控制地被這種悲傷的情緒攫住了咽喉。
生死無法控制,卻總是最能敲擊人的心房。
“堂兄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麼難過。”蘇惟眇其實不擅長安慰別人,通常她都在呆在一邊兒,看別人難過而手足無措。
趙海潮立在幾步遠的地方,看着這情形,面無表情,他知道江瑜沒有對他表現出半分的男女之情,每次見到他,都是客氣的稱呼他“趙大人”。
趙海潮素來是高傲的,他有自尊,有底線。不可能死乞白賴地纏着江瑜。
要是蘇惟眇知道他此刻的內心想法,肯定會被吐槽:你臉皮這麼薄,還追什麼女仔啊?
江瑜蹲在墓碑前,看着墓碑出神。
“大人,我們去那邊等嫂子吧。”蘇惟眇看得出江瑜想要獨處,知情識趣地喊趙海潮一起走。
趙海潮第一意識是不想走的,可是蘇惟眇都走了,他實在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更何況江瑜都說了想自己呆一會兒。
大太陽照耀着,泥濘的道路已經開始變干變硬。
蘇惟眇的衣裙下擺已經沾了些泥污,鞋子就更髒了,偏她毫不在意,大搖大擺地走在水窪遍地的路上。
蘇惟眇走在前,趙海潮走在後面,他不甚放心,回望了一次才走了。
這一回頭正好被蘇惟渺瞧見了,她哼笑一聲,不要這麼明顯好嗎?
雖然依照人物設定,不會有實質的綠帽子,但畢竟她並不想要這種精神意義上的青青大草原。
看來是要找個時間,把婚離了。她還是享受自己給自己做主的人生。
蘇惟眇站在馬車附近,背對着曬太陽,知春要去給她搬條凳,被她拒絕了。
趙海潮走過來,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知春站在蘇惟眇旁邊,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好多次,可兩人穩如泰山,誰也不說話。
只聽得樹林子裏的鳥叫聲,此起彼伏,編織成曲。
既來之則安之,蘇惟眇決定秉承這個原則。
沉默令時間冗長,可蘇惟眇渾然不覺。
她知道女主不肯令亡夫的心血付之一炬,即將振作起來,走向發家致富的路。
當然了,她身邊這個人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也不知道趙海潮籌備工作做得如何了。
想到這兒,她偏頭,瞄了眼不動如松的趙海潮。
誰知接到了一個冷漠的眼神,一個無意識的冷漠眼神。
蘇惟眇是誰,當然抗住了,還露出了一個自以為無害的笑容,卻不知這個笑容在趙海潮眼裏是挑釁。
“夫人站了這麼久,還是回馬車上休息吧。“趙海潮眼裏的冷漠已經退散。也不知道他方才在想什麼。
“大人說的是。“蘇惟眇笑一下,轉身朝馬車走去。
不料她剛爬上馬車,那邊兒就傳來呼叫聲。
耳朵很尖的蘇惟眇聽出是江瑜的丫鬟桃英的聲音,她正要下馬車,腳踩滑了摔到了地上。
“小姐。“知春連忙來扶,也沒能挽救她膝蓋着地的命運。
“沒事兒。“蘇惟眇扶着馬車身,站了起來。
一看,早已沒了趙海潮的影子了。
駕車的兩個車夫,驚醒過來,一個也往那邊跑去了。
“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蘇惟眇看了看沾了泥巴的褲腿,抬腿抖了抖,就要往樹林走。
“小姐……“知春要扶她。
可是蘇惟眇已經走開了,路滑不好走,等她走過去,只見到桃英跌倒在地上,正在哭。不見其他人的蹤影。
“桃英,怎麼啦?嫂子呢?“蘇惟眇有點喘。
“少夫人被人劫走了!!少夫人,被劫走了,怎麼辦啊?那幾個人一下子從樹林裏衝出來,抓了少夫人就跑了。”
桃英沒有見過這種陣仗,臉上又是淚又是泥,她因為衝上去想要攔住歹徒,被推開跌倒倒地,一身沾滿了泥巴,看到蘇惟眇跑過來,哭着陳訴。
“有幾個人?持有兇器嗎?朝哪裏去了?”蘇惟眇皺起眉頭,同時腦袋裏在高速運轉,當時有這個劇情嗎?
“朝那邊,那邊樹林跑了。”桃英一邊哭一邊抹淚,一邊試圖爬起來。
“哎喲,桃英姐姐,我扶你起來,地上涼。”比蘇惟眇慢一步的知春,見到桃英這般模樣,趕緊過去將人扶了起來。
“少夫人……哎喲,這可怎麼辦?”桃英一站起來,還想去追。
“你追上去有什麼用啊?知春,扶她回馬車那兒。”蘇惟眇言罷,轉身往馬車所在處走去。
桃英要追,又覺得蘇惟渺說得有道理,被知春扶着,跟上蘇惟眇的腳步。
確實有這個劇情,一夥蒙面劫匪在江瑜祭拜的時候將其擄走,然後趙海潮策馬狂追,只是去救江瑜不止他一人。
蘇惟眇本打算自己讓馬車夫駕車追上去,看到底是個啥情況,可是桃英死活也要跟上去。聽得她直皺眉。
“你跟上去能做啥啊?現在你和知春,回去告訴家裏人,搬救兵要緊。我和老胡去追去看看,何況大人已經追上去了。嫂子會沒事的。”蘇惟眇只覺得腦仁兒疼,她看小說時,也沒覺着這個丫頭對江瑜多麼忠心耿耿啊。
“小姐,你怎麼能一個人追上去呢,你和我們一起回去找人啊。”知春雖然也認為桃英不該追上去,但是也不認同蘇惟眇追上去。
那些個匪徒持刀劫走少夫人,來者不善,刀劍不長眼,小姐要是有個萬一該怎麼辦?
“哎呀,聽我的,准沒錯。”蘇惟眇說著爬上另一輛馬車,催促老胡駕車。
只聽得知春在後面喊她,桃英又哭了起來。
“小姐,歹徒拿着刀呢,咱們就這麼追上去?”老胡一邊駕車一邊問。
“我們先駕車追上去,看看具體情況。大人已經過去了,沒準我們到的時候,大人已經打跑了匪徒了呢。”蘇惟眇坐在馬車裏窗口邊上,撩開帘子往外看。
此處山林,地勢較為平坦,只是路滑難走,樹影重重疊疊,早已看不到人的蹤跡。
不多時候,卻出現了一個路口。泥地腳印雜亂,並不知他們走的哪一條路。
“小姐,走哪一條路啊?”老胡也犯了難,因為他也分辨不出匪徒們走的哪一條路。
“走左邊吧。”蘇惟眇其實也不知道到底該走哪條路,只是跟隨直覺做出了判斷。
事實證明,蘇惟眇確實走對了路,她趕到的時候,看到趙海潮正和匪徒對打呢。
匪徒騎馬,但被趙海潮追上纏住了,才讓蘇惟眇追上了。當然,也幸好老胡的駕車技術好。
蘇惟眇沒來得及細看雙方打鬥,只覺得很是心驚肉跳,她到處搜索江瑜的身影。
“大人,嫂子呢?”蘇惟眇高聲喊道。
趙海潮也看到了探出窗戶的蘇惟眇,他分了神,沒想到她竟然會追上來。
“往前去了。”趙海潮躲過匪徒的迎面一刀。
“那我去追嫂子,你快點打完過來啊。”蘇惟眇轉頭吩咐車夫駕車繼續往前追。
“小姐,我們這樣追上去,不安全吧,要不等大人一路?”老胡表示很擔憂。
素聞大人武藝高強,和這賊子纏鬥了這麼會兒功夫,料想那賊子功夫也不淺,那這伙賊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不等了,先追上去,”蘇惟眇搖頭否決,“快點兒,老胡,不然可能追不上了。”
老胡雖然覺得追上去風險太大,可是小姐這般嚴正命令,他也只好揚起了手中的小皮鞭,對着馬兒下了手。
一輛馬車的一側車輪陷入了泥中,車子行進不得,有兩人下來推車,推了半天車子紋絲不動。
蘇惟眇看到這輛馬車,直覺是她要追的那伙人。她想不動聲色,先靠近些。誰知還是被那伙人察覺了。
兩個賊人相視一眼,覺得來的只是一個老車夫和一個大小姐,嘿嘿一笑,可以把這隻肥羊一起綁回去,還能多一筆銀子呢。
於是兩人從開始的慌張,變成了得意。
兩人也不使力推車了,反正來了個現成的馬車,還比他們這車好,就用這送上門的豪華馬車,豈不美哉。
老胡剛把車停下來,蘇惟眇鑽出了馬車,站在門口,也不下車。
“你們最好現在乖乖把人給我放了,我可以不報官追究責任。”她看着那兩個賊人。
“喲呵,這狠話說得……讓我乖乖怎麼樣,只有我娘對我說過這話。一個小姑娘,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誒!兄弟,放狠話的肥羊還見得少了?有他們哭爹喊娘求饒的時候!”
“哈哈哈……不知這個小美人兒會哭得……如何的梨花帶雨”
面對兩個賊人的嬉笑,蘇惟眇的眉頭越皺越深。
“有完沒完了?”蘇惟眇跳下了馬車,往前走了幾步。
“小姐,你不要再往前了。”車夫老胡嚇得不輕,很是後悔聽了小姐的話。
“趁着有話趕緊說,我怕一會兒沒機會。嫂子,你在車上嗎?”蘇惟眇喊了兩聲,沒聽到江瑜的回答。
難道人不在車上了蘇惟眇嚇了一跳,趕緊快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