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 殤
“芷月，你在看什麼？”墨天弦走到她背後，手扶在她的肩上。
芷月聞聲回頭大吃一驚，背着雙手，將紙條攥在手裏，驚恐的看着他，忽然覺得自己失態，露出笑容，卻比哭還還難看：“你---回來了----餓了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說著驚慌的往外走。
墨天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將她扯進懷裏，半眯着雙眸，眸光犀利：“你怎麼了，手裏拿的什麼我看看。”
“沒---沒什麼，聽說舅舅病了，怎麼樣好些了嗎？”芷月告訴自己要冷靜，悄悄將手縮回袖子裏，將揉成一團的字條放進袖口裏，抬起手摸着他冒出來青黑胡茬，心疼的貼進他的胸膛，“你瘦了，看到你這樣憔悴頹廢，我難受。”
她有事瞞着自己？！明明看到她手裏有東西，為什麼顧左右而言他不給自己看？！幽明一步都未離開過地牢，他很肯定，娘中毒，只有雪慧和她在，如今她又這樣，難道真的與她有關？！！
“芷月，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抬起她的頭，望進她的眼中問，“還記得我們說過要互相坦誠的。”
“我----”要說嗎，該怎麼說，他會相信嗎？連自己都難以原諒，他會原諒自己嗎？就算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蘇月如死了，她死了！他一定會恨死自己的！芷月千思百轉，開不了口，又怎麼說的清呢，“沒有，沒什麼要說的。”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敢說，不想失去你，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對不起------
眼睛騙不了人，明明有心事，卻說沒有，到底有什麼事讓她這樣難以啟齒？墨天弦心底湧起陣陣不安，說不清的陰霾籠罩在他心頭，鬆開她，轉身坐在桌邊，淡淡的說：“你坐下，我有話說。”
該來的終究要來，如果可以芷月真想跑出去，也不願面對接下來的事，逃走的衝動越來越強烈，腳尖不由自主挪向門口，墨天弦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好涼，不舒服？”
“沒有，或許是穿的單薄，有點冷。”她的話音剛落，驚見他起身將門關上，她已經無路可逃。
墨天弦折身回來拿過一件外套給她披上，在她對面坐下，一雙大手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輕輕揉搓：“還冷嗎？”
“不---好多了。”芷月低下頭，不敢看他，心中忐忑不安，她意識到從蘇月如死的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坦然面對他，她只希望真相揭開的那一天能晚些到來，因為她還貪戀他的愛，不想失去。
她如此的不安，像一頭受驚的小鹿，墨天弦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有一瞬間他害怕再問下去，就這樣稀里糊塗過去，也許更好，可下一秒他被深深的自責包圍，蘇月如的面容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感覺到他手上加重的力道，芷月忍不住抬頭，不期然看到他滿眼的哀傷，矛盾痛處交織的神情，心慢慢滑向無底深淵，他，終究還是知道了吧。
其實這也不難，蘇月如中毒，只有她和沐雪慧在，任誰都會懷疑自己，楊澈被鎖鏈吊著，沐雪慧是她的親生女兒，只有自己嫌疑最大，不僅如此，從自己出現在地牢的那一刻起，自己就難脫干係，蘇月如和沐雪慧來看楊澈合情合理，而自己素來與他不合，來就是不懷好意。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雖然她帶着毒藥，可她只是想在地牢裏等墨天弦回來，並不是真的想毒死他，可這話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可笑。
兩個人各懷心思，就這樣彼此凝視着，誰也沒有開口，墨天弦在她的眼中看到悔恨，他的心碎了，硬生生的疼。
“為什麼？”長久的沉默，再次開口只有這三個字，卻字字含血。
芷月沒有眨眼，淚珠依然滾滾而下，反握住他的手，痛苦的搖頭說不出辯解的話，無論找什麼借口，都不能讓蘇月如活過來。
默認了？憤怒、痛苦焦灼的臉有些扭曲，從齒縫裏擠出話來：“為什麼？！”
“我----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用力揮開他的手，墨天弦忽的傾身上前，鉗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如受傷的野獸般嘶吼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肩上的疼痛不及心中分毫，芷月只能一遍遍的說著毫無意義的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啊！”大力推開她，墨天弦紅着雙眸，額頭青筋暴露，“她連只螞蟻都沒踩死過，她對每一個見到的人好，她對你如親生女兒，你怎麼下的了手，為什麼！！”
芷月摔倒在地，哭成淚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要傷害她---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墨天弦---你相信我---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對不起？！啊！”墨天弦胳膊一甩，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摔的粉身碎骨，“一句對不起，能讓她活過來嗎？！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這三個字有幾分真心，嗯？”
墨天弦感到絕望，發誓要手刃兇手，可面對她，卻下不去手！他更恨自己，如果不是他非要將她留下，娘也不會死，追根究底他才是罪魁禍首！一拳一拳砸在胸膛，恨不得砸死自己。
“不要！求求你別這樣！”芷月掙扎着衝過來，抓着他的手臂，阻止他傷害自己，可她又怎麼抓的住失去理智的他，撲進他的懷裏，“是我的錯！要打就打我吧！打我吧！打我！！”
拳頭在她的後背顫抖着，終是下不去手，他仰起頭，痛苦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眸光森寒，如千年寒冰，冷冷吐出三個字：“放開我。”
芷月渾身一震，抬起頭，看到他沒有絲毫情緒的目光，更加心痛：“你別這樣，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可以。”
“哼，殷芷月，我娘死了，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謊言？！雪慧說的對，你的確比她們都厲害，玩弄我於鼓掌，你心裏是不是很高興？你們的目標不該是我嗎，萬不該傷害我娘，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