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小小妙
司命只覺后脖子冷風狂嘯,直想逃,可惜空間被禁錮,只得硬着脖子挨。
怎麼個難說法兒,兩人再次探頭去看觀世鏡,尋了半晌也沒尋到黎夜的所在。
只看到,林妙妙轉身成了一個出生就父母雙亡的小姑娘,被叔嬸養到兩歲,因為臉上一塊奇醜黑斑,養大了都賣不掉,便決定立馬止損,將小丫頭賣給了當地的土財主當燒火丫環,僅一貫錢。
看到此,司命喃喃,“這,這才兩歲,也太慘了吧?”
靜靜大師挑重點,“即如此,你看仙子身邊,哪個像神君?”
小小妙正努力搬運柴火,柴火都是劈好的,但憑她那營養不良的小胳膊細腿,一根柴火都比她高,莫說有多吃力,上坡下坎,一不小心柴火掉了,就要被大人罵。
午膳時刻,后廚最是忙碌,眾人各司其職,刀俎墩板聲中混着煎炸燉煮響,哪有人顧看她一個丑巴巴的小不點兒。就是摔倒了,嗑疼了,也沒人幫扶一把,心疼一下。
瞧着吧,這小小妙身邊的景色都是灰撲撲,暗沉沉,慘不忍睹啊!
司命向來又是個易感的,不停地嘆氣,叨叨,“嘖嘖,我說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想不通,要去吃這種苦啊!好好當她的神妃,不行嘛?唉……”
靜靜一直靜觀,突然道,“這些人里,沒有神君。”
“這還用說。要神君現身,非把那管事嬤嬤的打個半死,再抽皮扒筋不可。”
莫懷疑,戰神大大回來前去東夷教訓某鳥族,就是因為之前在南荒時,對方侮辱了林妙妙,還令其受傷。那鳥族知道自己得罪了戰神的寵妃,嚇得直接從南荒遠渡南海,搬去了東夷。即算如此,也沒逃過戰神大大的千里追殺。
戰神大大護短的威名和傳說,從出世那天起,就沒斷過。
兩人嘀咕間,小小妙已經被胖廚娘擰出屋子,扔在角落裏,搗起了大蒜。
本來以為不用再爬坡上坎,能輕鬆一點,仔細瞧那大石臼(音同久),碗狀,足有小姑娘腦袋那麼大,還有石碓(音同對),棒狀,足有兒臂粗,小姑娘拿起石碓砸蒜可吃力得很。
要知道,這大中午的,小小妙還滴水未進。
她用力地砸呀砸呀,在她淺薄的意識里,只想着,幹完這個,興許就能吃上一口東西了吧?好餓喲!大家做的東西,都好香好香。幹完這個,一定能吃上一口香噴噴的飯飯吧?只要一口就好,小小的一口,一口……
咚咚咚的敲擊聲,慢慢在耳朵里變成隆隆的響雷聲。
她的眼睛都餓得發花了。
她用力吸吸小鼻子,鼻子一酸,就有水珠子滑下來。
她忙用手臂抹了,卻頓住,看着水珠,她悄悄埋下頭,伸出小舌頭舔了舔,鹹鹹的,有味兒。
於是,她一邊掉眼淚,一邊舔眼淚解餓。
鏡外的兩個男人看得同時揪緊了大手。做了千萬年的神仙了,曾經歷煉時吃的苦頭,在神仙無盡的悠哉歲月里,都被遺忘了。此時瞧見這一幕,真是揪心啊揪肺啊。
靜靜大師抬頭看向司命,司命猛地抬頭狠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看什麼看,有膽兒的你下界去救人去!!!
半晌,司命有些氣急,“哎,神君在搞什麼,怎麼還不出現啊?要按我的運簿來,他也該是這家的少主啥的,保護一個小丫頭綽綽有餘。”
靜靜欲言又止。
彼時,我們的神君大大好不容易飛出茅廁,努力尋找他的小媳婦。
飛呀飛,飛呀飛,無奈翅膀實在是小,速度慢得吃屎,眼見着前方不過兩丈(六米六)遠的洞門,就是穿不過去。半晌才發現,他是在空中畫著圈兒地前進,而不是正常直達……蚊子君了飛行路線,就是這麼騷,了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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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詛咒了千萬條,把西天的佛主、東方的道主都輪了遍。
終於穿過大門,累得他不得不歇在一木頭架頂上。
也就在這時候,小小妙出現了,正是被那胖廚娘拎着耳朵,提到牆角去搗蒜的時候。
“妙妙——”
神君大叫着沖了過去。
其實大家只能聽到,“嗡嗡嗡……”
在神君大大的全力衝刺下,哦不,原地畫圈兒波浪式飛行法,一大一小已經不見了。
急得他只能發出更加激烈的“嗡嗡”叫,拼足了力氣朝那角落裏飛啊飛,飛啊飛。
不過盞茶的功夫,已經累得神君大大差點兒氣歇,不得不又歇在了一塊木頭上。
此時,他已經沒心情詛咒老天爺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牆角的小小身影。
看着她,用一雙小手手吃力地抱着大碓棒子,一下一下地砸那個比她的小臉還大的石臼盆子。盆里的蒜沫濺在手上,她再去舔時,被辣得直打噴嚏,眼淚鼻涕流得更多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小臉也被抹得污糟糟一團。
“妙妙——”
神君大大憤怒極了,再次全力飛向老婆。
這些該死的傢伙,居然敢讓他堂堂戰神的老婆做童工,這麼小就做粗活兒,簡直——通通該死!
內心迅速羅列了一堆“死人頭”,戰神大大終於飛到了小小妙跟前。
“嗡嗡嗡……”妙妙。
“嗡嗡,嗡嗡……”妙妙,跟我回家。
“嗡……”聽到沒?
神君大大跳了數個圓圈舞,小小妙一無所覺。
可惡,到底要如何才能與她溝通?
神君大大索性震翅,想飛到小小妙身上歇口氣兒,再想別的法子。
然而,他太專註於小小妙臉上的怎麼會有塊黑斑,沒注意一個龐然大物降臨。
啪——
巨大的力量突至,有如佛佗結印的巨掌排山倒海壓下,壓着神君大大的拖胎體,正中小小妙的頭。斷氣的那一剎,神君大大隻覺得大地一片黑暗。
“臭丫頭,這裏怎麼能有蚊子,讓你搗蒜你還把眼淚鼻涕都給我搗進去了,想死是吧!趕緊給我打掃乾淨,否則今天別想吃飯。”
“嬤嬤,對不起……我做,我做,乾淨,乾淨。”
小小妙太小,一個勁兒叩頭,只會說幾個關鍵詞。若此時仔細看,就會發現她那塊黑斑上,正粘着一個小黑點兒。她抬身時,慌忙拭了把小臉,小黑點消失了。
沒錯,那小黑點兒正是咱們神君大大臨時拖生的……蚊胎,已經就地陣亡。
觀世鏡外。
看了半晌的兩人,失望地嘆息。
司命,“這,莫不是神君的拖胎還沒有生出來吧?”
靜靜,“阿彌佗佛。”
司命,“你念什麼佛號,倒是幫忙找下人啊?我說黎夜不會那麼龜毛兒,這都多久了還沒找……”
突然舍外跑來童子甲,大叫,“星君,不好了,聽說戰神大人又去西方佛境找……”
可惜下文被一股狂風刮沒了,狂風刮進精舍內,噼哩啪啦一片響,燭台、花瓶、書冊被掃落一地,司命的運簿都被吹得滿天飛,嚇得他慌忙去抓。
“呃……”小脖子就被抓住了,整個人再次懸空,對上一雙凶戾的豎瞳,一張小白臉被對方狂暴的神息吹成了小青臉,哆嗦了半晌也沒成一句整話。
“混帳東西,你們害我老婆至此,受死吧!”
剎時間,整個星宮地動山搖,屋頂掀飛,檐角打斷,時空停滯,星雲大亂。
足足過了一刻來鍾,還是靜靜大師一句話,讓戰事稍歇。
“神君,天上一刻,地上數月。此時亦不知妙妙仙子又遭逢何難,即算不能有大施為,也比無所做為要好啊!”
黎夜一怔。
想到那張小花貓似的小可憐樣兒,內心的情緒激烈地拉扯着。她跟着他25年,何曾吃過這等苦楚?他想不通,為何她要下凡去吃這種苦?
他的目光一轉,扔了司命,把靜靜大師抓了過來。
“你說,你到底與妙妙說了什麼,害她去渡這種劫。好你個臭禿驢,你敢騙我老婆,就別怪我不顧念舊情,把你打回佛主體內去。”
靜靜大師其實是佛主的三千凡念所化之體,托胎於千瓣蓮,在菩薩的蓮花境中修出人身後,一直行走於三千世界,修行已經有萬萬年。在此其間,他在老君點化黎夜不成,繼而與黎夜相識,拜為兄弟,引導黎夜入了天庭,當了司戰之神。對黎夜而言,可謂是亦師亦友。平日,黎夜對他也多有敬意,若非緊要,也不會對其動粗。
靜靜大師念了句佛號,“神君莫惱。您與妙妙仙子結縭多年,該是最了解她的性子。若是她不願,我們如何迫得她?佛主應告予你,這輪迴劫的劫數均是以輪迴者的心魔做難,故而更顯不易。”
黎夜噴氣,“好,即算這事兒你們沒作妖。那為何我投去卻是……”
俊容都扭曲了,咬牙切齒,“一隻蚊子?!”
“太子殿下尚能在太子妃身邊,化作小侍,護衛,兄弟,甚至相公。為何我卻如何不堪????”
一時之間,滿堂皆靜。
門角聽到這驚天大雷的童子甲已丙丁等等,均嚇得縮回了耳朵。
媽媽呀,戰神大大這是遭了什麼孽,居然投身成一隻蚊,去追神妃。
一隻蚊子的投身,能幹啥?
嗡嗡嗡地給神妃扇風嗎?
或者嗡嗡叫地給神妃唱歌兒?
不不不,這一叫不就爆露真身,只有一巴掌被拍死的命嘛?
哦,神君這不就是被個凡間胖廚娘一巴掌拍死了,忍辱負重地回到天界,找撒氣桶來的嘛。
他們的星君大大可憐啊,又成了炮灰。
最後,司命星君勉強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神君,那輪迴盤是佛主造的,規則都是佛主說了算啊!咱是沒辦法的。不過,你得的那個輪迴境,是佛主和我家老大,南極大帝一起造的。這其中必還有些說法,且待我去老大那裏問問,興許會有些法子。”
“走!”黎夜帶着司命就要走。
靜靜大師又喚住了黎夜,提醒他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他去南極大帝那裏打探情況,地下的小小妙就沒人照料了啊!
再看觀世鏡里,那截矮牆根已經一片蓑草,哪裏還有小小妙的身影。
黎夜心頭一緊,狠狠盯着司命道,“你且去打探清楚情況,如何讓我能投身成人護予妙妙身邊。待我再回來,詳予我知。”
司命點頭如搗蒜,一臉誠懇揮手道別。
待黎夜再入輪迴鏡,靜靜大師問,“司命,你從未聽佛主說過,這輪迴鏡的打造有令師出手過。你……”
司命忙將人捂住,“噓,我這就是權宜之計。”
“可若神君回來,你未有辦法……”
司命眼中忽入一抹精光,“非也。我方才是想到了一個法子,只是不知是否湊效。且先讓神君入了輪迴,我再試上一試,方知成效幾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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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下一輪,咱們神君投個啥胎?
二甜努力保證讓咱們神君回回不重樣兒,次次有驚喜,深刻體會老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