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重歸
流星街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名副其實被神所遺棄的垃圾場。
撲面而來儘是腐臭的味道，垃圾佈滿了視野。
衛以惜看着眼前的熟悉景象，覺得有些懷念。
突然回想起那些年，為了活下去所做出的掙扎，還有不知不覺構建的羈絆，以及那些熟稔的面孔。
當時的場景依舊曆歷在目。
第一次搶食物，遇見艾凡，撿到俠客，被艾力克抓走，跟歐得談判，他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個荒涼殘酷的地方度過的。
還記得當時他對流星街的第一印象，是人間地獄。震驚於此地的食物跟水的無比匱乏，震驚於人們居然要為了一口麵包而去殺人，震驚於所有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他活下來了，遇見了很多人，也死在了這裏，失去了很多。
他其實對這裏的弱肉強食並不怨恨，反而產生了一絲如同故鄉的感覺。
「是不是感覺很久沒回來了？」
俠客注意到他站在入口處不動，笑着問道。
「是有些久違了。」衛以惜感嘆到，接着，他邁開步子，向著以前熟悉的方向走去。
「先去回去看看吧。」
俠客跟在他身側，兩人一起前往流星街的東區，也是卡加家族以前所在的位置。
只是路程還沒走一半。
就突然被人擋住了去路。
對方只有一個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帶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臉。
倒是跟衛以惜的打扮有異曲同工之處，可見也是為了隱藏身份。
那人開口就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
衛以惜不明所以，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向俠客。
果然，俠客是認識他的，他走上前幾步，不咸不淡對那人道，「突然想回來看看而已，不小心忘了。」
這句不負責的解釋似乎令那人有些生氣，因為衛以惜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怒意，「你這樣會打亂我的計劃!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已經知道你回來了!!」
俠客對他的氣惱不以為意，嗤笑道，「那又怎麼樣？我難道回來一趟還要怕她？」
「你!」那人被氣的說不出話。
衛以惜眉頭緊皺，根本聽不懂這兩人究竟在說什麼，只能默默聽着。
「要不是因為她，我早就殺了你了。」那人硬生生把怒意壓下去，聲音寒冷至極。
俠客反譏道，「現在也不晚，來試試嗎？」
對話似乎談崩了，那人冷笑一聲，從俠客身邊走過，留下一句，「別急，你會後悔的。」
說完，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衛以惜不解的看向俠客，「你們在說什麼？他是誰？」
俠客嗤笑一聲，似乎對那人極其不屑，道，「沒什麼，一個自以為是的可憐蟲而已。」
衛以惜沒有再問，兩人繼續出發了。
等到達了目的地，衛以惜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佔地面積極廣，豪華氣派的卡加家族的房子現在已經被移夷為了平地，地上只隱約可見黑色的木屑與燒毀的斷壁殘垣，象徵著以前存在過這麼一個建築物。
「房子被燒掉了，剩下的東西該拿的也都被拿走了，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俠客看着面前寬闊的平底，淡淡道。
看着眼前的場景，衛以惜心底突然湧上一股悲涼。
曾經那麼顯赫的家族，一場大火就可以被付之一炬，彷彿從沒存在過，更何況人呢……
他正要走上前仔細看看，卻忽然被身側的俠客拉住了。
只見俠客沖他淺淺一笑，道，「來了。」
什麼來了？
還沒等問，視線的餘光就掃到了一抹亮麗的鮮紅。
緊接着，一道破空聲從俠客身後傳來。
兩人迅速閃開。
出手的人沒有停頓，手中的鞭子舞動的比蛇還要靈活，鞭鞭抽落在俠客所在的位置。
衛以惜定睛一看，接着整個人身體一僵。
他瞬間明白了俠客先前所說的意思，因為眼前揮舞着鞭子攻擊他們的人，就是烈莉。
但是跟衛以惜認知不同的是，以前的烈莉身上總有一種柔軟羞怯的感覺，每次見到陌生人都會害羞的躲在他的背後，但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盛氣凌人的氣勢甚至要比她手下的鞭子還要犀利幾分，與以前相比彷彿兩個人。
雖然烈莉的鞭子每次落得位置都極好，但俠客也沒有被打的手忙腳亂，而是次次都恰到好處的避開了。
烈莉見攻勢不成，於是只能冷着臉收手，鞭子轉眼被收回她的手中。
她冷笑一聲，微揚下巴，對着俠客道，「上次的飲料沒有毒死你，算你命大，你居然還敢回來？」
俠客聞言也笑了，語言鋒利的懟回去，「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那飲料我根本就沒有喝，而是倒在廁所的馬桶里了，實在感興趣，你可以去看看馬桶有沒有被毒死。」
烈莉臉上表情一滯，柳眉皺起，手中鞭子對着地面一甩，「不可能，我明明親眼看見你喝下去了。」
俠客眉眼帶笑，「那是我又買了一瓶，因為發現前一瓶過期了。」
烈莉聽到這，表情有些扭曲，不敢相信自己的計劃居然敗在了生產日期上。
俠客說完，掃了一眼站在烈莉身後的青年，勾唇一笑。
那青年掃了他一眼，淡淡的移開目光。
「也好，」烈莉紅唇微勾，用手撩了一下擋在額前的頭髮，指尖抵在唇邊，像是在說曖昧的情話，「要是你那麼輕易就死了我也會頭痛，畢竟仇人要折磨起來才泄恨，今天，我會讓你嘗一嘗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緩緩走上前，手裏的鞭子拖地發出金屬的碰撞聲，陰鬱的笑道，「正巧今天是爺爺的忌日，這裏又是他的墓地，我要拿你的命來祭奠我爺爺的在天之靈。」
俠客默不作聲，不動聲色的退到衛以惜的身側，扯了扯他的袖子，輕聲道，「你待會先走，看她的樣子，我一時半會估計脫不了身了。」
衛以惜把目光從烈莉身上移開，皺眉道，「我走了那你怎麼辦？」
俠客自信道，「放心，這些年我跟她都打出經驗了，打是打不過，跑還是能跑的。」
衛以惜還欲再說，烈莉的鞭子卻已然抽了過來。
沒辦法再協商，也不好現在亮出身份，衛以惜只好先離遠了些，在一旁觀察情況。
雖然兩人的戰鬥看起來有些膽戰心驚，次次都攻往致命的死穴，卻也沒出什麼致命的傷，他這才鬆了口氣。
心中同時也有些悵然。
今天是歐得的忌日……
還有烈莉這麼恨俠客的理由……極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吧。
衛以惜心中五味雜陳。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大喊道，「快趴下!!」
衛以惜還沒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一聲爆炸后，一股滾燙的氣流夾雜着濃煙席捲而來，把他沖的後退了幾步。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能感覺出爆炸的中心是俠客跟烈莉那邊，
衛以惜的心一沉，連忙沖向爆炸的中心。
但四周都被嗆鼻的濃煙圍繞着，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狀況，於是他只能圍着一個大概的區域摸索着尋找，口中喊着，「阿古，你在哪!」
喊了半天都沒有人回應。
直到他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
衛以惜連忙走上前，拍了下那個人的肩膀，「阿古？」
那人轉過身來，卻不是俠客。
衛以惜眯了眯眼，這個人好像是跟在烈莉身邊的那個人。
對方的臉色卻微微一變，訝然道，「你是……」
衛以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兜帽被剛才的氣流吹掉了，露出了臉。
他用手把帽子扶上，同時心裏疑惑，除了俠客跟烈莉，應該沒有人認識他才對。
但對方的失態不過一瞬，他很快收拾好情緒，對衛以惜道，「你是俠客的同伴？」
衛以惜點頭。
青年眼神微暗，道，「我剛才看到他向那邊去了。」說罷，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謝謝。」衛以惜沒想太多，跟着對方的指示往那邊找去。
卻不知那個青年在他背後臉色陰沉，嘴裏囈語着，「黑髮黑眼……俠客……黑髮黑眼……俠客……」
衛以惜循着方向一路找過去，直到出了濃煙地帶，也沒有看到俠客的影子。
正要回去，卻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了很多人的腳步聲。
怕有麻煩，於是他躲在了一個廢棄的箱子後面。
果然，過了幾秒，一群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同時，也有另一撥人走了過來，兩撥人匯合。
「找到沒有？」
「沒有。」
說完，他們又急匆匆的離開了。
看樣子是在追什麼人，衛以惜心道。
可是下一秒，身後突然發出了一聲異樣的響動。
衛以惜吃驚的轉過身，他剛才明明沒聽見有人過來。
但轉眼一看，更令他心中駭然。
在他背後的人居然是烈莉!
對方冷淡的掃了他一眼，輕聲道，「別說話，那些人還沒走遠。」
「……」衛以惜滿心想的卻是為什麼烈莉來了他沒有發現。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烈莉輕笑一聲，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愛，「可是我先來這的，我只是用了某種方法沒讓你發現而已。」
「不過誰知道你躲在這不走了，時效過了，我只能出來了。」她無奈的聳聳肩。
衛以惜僵硬的點了點頭，扭過身，後知後覺的把帽沿往下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