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破裂
在狹□□仄的地下室,少年臉上掛着溫柔的微笑,輕輕湊在少女的耳側,宛如在輕訴戀人之間的情話,曖昧粘稠。
而本該羞澀的少女卻在聽清少年話語的同時,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雙眸不敢置信的睜大,手腳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少年道出的話語將她的理智撕裂,她用尖銳的嗓音尖叫否認,似乎這樣可以扭轉事實。
「不可能!!他是我的愛人!」
然而無論她怎樣掙扎,脖子上的手就像是一個鐵箍,紋絲不動。
看着面前不知悔改的女人,俠客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
他舉起空餘的左手,抓住雅蜜拚命向後,妄圖用指甲划傷他的左手。
清脆的骨裂聲,伴隨着女人凄厲的慘叫。
俠客鬆開雅蜜扭曲成一個怪異角度的胳膊,冷眼看着它無力的垂下。
鑽心的疼痛眨眼間從左臂傳進大腦,雅蜜痛的眼前一黑。
從來沒有經受過這種疼痛的她,霎時滿頭冷汗,全身的力氣因為劇痛而被剝離,若不是俠客還禁錮着她,想必已經癱軟在地了。
半晌,她才感覺痛感舒緩了些。後背的冷汗濡濕了她為了今天特意換上的新裙子。
可是,身後的惡魔顯然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惹怒他的人。
他感覺到女人的呼吸微緩,嘴角勾起一個惡意的弧度,左腳抬起。
又是一聲脆響。
左腿襲來的劇痛令雅蜜直接痛暈了過去。
…
一桶冷水澆下,雅蜜被迫從昏厥中驚醒。
但她抬頭第一眼就是那個披着人皮的惡魔,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低頭一看,自己已經被綁在了一把破舊的椅子上,雙手雙腳都呈現出了扭曲的弧度,顯然已經折斷,全身上下動彈不得的事實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現在是……標準時間十二點整,目標還有五分鐘到達指定地點。」冷漠機械的女聲從手機中傳出。
俠客熟練的把手機在空中拋玩了兩圈,意味深長的說,「還有五分鐘……接下來怎麼玩好呢」
這句話令雅蜜不寒而顫。
她蒼白的嘴唇顫抖了兩下。
原來……這地獄一樣漫長的時間僅僅才過了十幾分鐘而已嗎……
她現在開始無比期盼那個人趕快回來,這樣這個惡魔就可以消失了。
她可以找機會讓那個人聽到她的呼救,然後告訴那個人真相,殺了這個惡魔。
似乎看穿了雅蜜心中所想,俠客輕笑了一聲,「別白日做夢了,這個地方阿惜並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會讓他知道。」
雅蜜臉色慘白。
俠客在雅蜜看怪物一樣驚恐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她走近,最後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宣佈所有權,「他是我的。」
雅蜜不敢看他,唯諾的垂下頭,但是呢喃的聲音還是鑽進了俠客的耳朵,「我的……我的……」
她不停的重複着這兩個字。
神經質而瘋狂。
俠客卻笑了,他像一個普通少年一樣笑得陽光燦爛,「我改變主意了。」
他在少女的尖叫掙扎中,拖動椅子,到了某個位置。
在這個位置,剛好能夠看清床的模樣。
少年笑着道,「我要徹底毀了你。」
……
於是,雅蜜看到了。
她被綁住身體,折斷四肢,封住嘴,不得動彈,不能出聲。
在樓下陰暗的地方,瞪着眼眼睜睜的看着。
看着少年在床上的枕頭上動了手腳。
看着那個人毫無所察的躺下,陷入沉睡。
看着少年偷偷親吻在那人的唇上,頸上,印下一個個曖昧的印記。
雅蜜覺得自己已經崩潰了。
那不是……她的神嗎
她的神被惡魔覬覦.污染.剝奪。
然後,她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封閉了內心,變成了一個只會呢喃「我的……」的空洞人偶。
……
次日,俠客拿着她動過的那杯水,掰開她的嘴,灌了進去。
「你的東西還給你。」
雅蜜放進水中的是劇毒。
她堅信,神最後的歸途是死亡。
神死了,就永遠屬於她了。
不過片刻,毒發身亡,她死了。
屍體被當作花肥埋在了菜園。
……
衛以惜抱起殘破不堪的屍體,在遠離小鎮的郊外找了一處安靜的地域,把屍體埋了進去。
然後帶着有些沉重的心情跟滿身泥土回了家。
他的衣服在卧室里,若是想換衣服,勢必要跟俠客打照面,不過正好,他也想跟俠客好好談一談。
推開卧室的門,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個半靠在床上玩遊戲的人,他修長的手指在按鍵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按着,嘈雜的遊戲聲在安靜的卧室中格外清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沒過幾秒,一聲機械的「Gaover」響起,遊戲結束,俠客這才看向卧室門口。
他沖衛以惜笑了笑,笑容還是一如既往陽光,完全不像有心機的模樣,「回來啦」
衛以惜輕應了一聲,轉身把門關上,然後走到衣櫥前,找了一套他前些天買的黑襯衣.黑褲子,去衛生間換了衣服。
出來后,他把臟衣服掛到一旁的衣架上,假裝不經意問了一句,「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俠客眨眨眼,上下掃描着衛以惜,半晌後來了句,「好看!」
衛以惜原本一直穿着寬鬆衣服的衣服,不是金之前給他的那個麻袋風衣就是俠客送他的那一套,都遮擋住了原本的身形,現在突然換了這麼一套修身的衣服,令人眼前一新,好看的驚心動魄。
裁剪適當的黑色襯衣勾勒出勁瘦的腰身,最上方隨意解開了一個扣子,露出優美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在黑色對比下更顯皮膚白皙,搭配着露出腳腕顯得雙腿更加修長的西褲,顯得身形格外的瘦削迷人。
下拉的薄唇略微露出幾冷淡的意味,俊美無雙的臉分彷彿點亮了那無邊的黑暗,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禁慾的味道。
俠客目光微沉,喉結輕微滑動了一下。
衛以惜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在誇他的着裝。
沉吟片刻,他禮貌的回復了一句,「謝謝。」
「但我不是想問這個。」
俠客收回描繪在衛以惜身上的目光,粲然一笑,「阿惜想問什麼」
衛以惜看着他的眼睛,直言道,「你能解釋一下菜園的屍體是怎麼回事嗎」
直奔主題,不再讓俠客有轉移話題的機會。
然而俠客臉上並沒有出現衛以惜想像中的心虛,他坦蕩的承認了,「是我殺的。」
「為什麼」衛以惜問。
俠客放下手中的手機,直起身子,定定的看向衛以惜,反問道,「如果有一隻老鼠想要偷吃你細心呵護,自己都不捨得下口的蛋糕,你難道不會碾死它」
衛以惜蹙眉,有些不喜歡他的這個奇怪的比喻。在這個比喻中,顯然他是蛋糕,雅蜜是老鼠。
但他沒有計較這個,而是說,「她是人,不是老鼠。」
俠客輕笑一聲,似乎覺得衛以惜這個想法有些可笑,「對我來說呀,這種人跟老鼠沒有區別。」
一個覺得不能草菅人命,另一個卻視人命如草芥,兩個人顯然在價值觀上有所偏差。
衛以惜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兩個人確實有隔閡,還是無法跨越的那種,只得閉了閉眼,再問道,「那你是如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行動不便的情況下,短短十幾分鐘把她殺了並且埋屍的」
俠客臉上掛着的笑容微滯。
糟了,他忘記考慮這個問題了。
沉吟片刻,他才開口,但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我……用了……圓。」
衛以惜沉默的看着他。
言下之意,不說俠客也明白。
要是早能用圓就行動無阻,為什麼到現在才用,為什麼躺在床上裝瞎,裝行動不便,裝不能吃飯,甚至連廁所都要他幫忙。
俠客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毫無疑問,衛以惜生氣了。
衛以惜維持着原本的姿勢不動,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俠客。
他明白了這幾個月都是俠客在自導自演,他的擔心.照顧全都是笑話。
換作任何一個人被這樣欺瞞,都會火冒三丈。
所以衛以惜不想多說,沉默的走到衣櫥旁,開始收拾衣服,打包行李。
俠客見到這一幕,不禁皺起眉,「你要去哪」
衛以惜沉默不語,似乎沒有聽到俠客的問話。
他的東西很少,偌大的房子裏僅有寥寥幾件衣服.再就是洗漱用品.毛巾,轉眼間就打包好了。床單被子,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顯然也沒必要帶。
最後就是他的菜園,本來還想若是俠客繼續住在這,就把菜園給他,要是不住了,就給隔壁的阿姨。為此,他還專門為業務不熟的俠客寫了張注意事項的清單,避免他蒙頭白忙,現在看,也是沒必要了。
走的時候直接跟阿姨說一聲好了。
他把包背在身上,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俠客有些急了,他從床上翻下來,在衛以惜出門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質問道,「你要去哪」
衛以惜看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用沒被抓住的另一隻手攥住門把,就要開門。
俠客被這樣無視,也有些惱了。
他用力向後拉扯了一下衛以惜的胳膊,衛以惜一時沒穩住身形,被他往後一甩,而俠客則趁機跟他換了位置,堵在門口,道,「我不讓你走。」
衛以惜沒想到俠客這樣無賴,心中怒意更是多了兩分。
他看着俠客,冷聲道,「讓開。」
俠客沒說話,只是他的身體依舊靠在門上,絲毫沒有動彈的趨勢。
衛以惜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煩躁的心情。
心裏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涌了上來。
他從來沒有過朋友。或許是因為身份,或許是因為性格,又或許兩者兼有,他人際關係淺薄,空有個名號,甚至連點頭之交掰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唯一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弟弟,才讓他覺得人生沒有那麼孤單寂寥,讓他覺得還有牽挂。
但是自從來了這裏,雖然身無長物,卻有幸遇見了俠客.金.凱特.奇犽.卡蘭.比卡這些溫暖的人,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從未有過的,被非親非故的人關懷的感覺。..
讓他忍不住貪戀更多,即使這只是短暫的羈絆。
沒有經驗,不知界限,所以才造成他跟俠客關係的扭曲。
他自以為的關心原來只是遷就了對方,被肆意揮灑.指使.糟蹋,他第一次品嘗這種苦澀的味道。
察覺到衛以惜情緒的不對勁,俠客有些憂慮,他仔細思索着可以說服眼前人的理由,當下先打消他離開的念頭。
但是一句話打破了他的思考,令他渾身一涼。
衛以惜嘆息道,「我們……還是別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