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第561章

“冤枉?”元武帝冷笑一聲,已然對自己這個兒子由失望便成了絕望,“條條狀狀寫的是清清楚楚,你和朕說你冤枉,朕只覺得慶幸,幸好你母妃走的早,不然看見你這副不成器的樣子,真是要活活氣死!”

冀璟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在地,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一旁的眾大臣見此情景都是竊竊私語起來,不知道二皇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惹得元武帝這般生氣,不過聽着元武帝話里的意思,竟像是二皇子打算逼宮,謀權篡位,若真是這般,也難怪元武帝如此大動肝火了。台扔狂亡。

“來人啊,傳朕的命令,”元武帝長袖一揮,恨恨地望着殿下跪着的冀璟說道,“二皇子通敵叛國,妄圖弒父殺兄,謀權篡位,着廢為庶人,三日之後午門處斬,二皇子府上之人,親近男子盡數處斬,普通下人變賣為奴,姬妾一律貶為官妓!”

貶為庶人,午門處斬,冀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落到這種份上,明明他昨日還與李千昊商量着日後大事,做着一統天下的美夢,怎麼今日,就遭了這種禍呢……

冀璟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待到有侍衛領了名上前扒下他的蟒袍打算將他投入天牢時,他才反應過來,拚命地掙扎着,對着元武帝是又哭又喊:“父皇,兒臣知錯了……你原諒兒臣一回啊……父皇!”

“拖下去!”元武帝已經是氣紅了眼睛,直接怒吼了一句,不再管冀璟。那些侍衛便應聲去拖拽冀璟,冀璟也是喪失了全部的力氣,只喃喃地念叨着叫元武帝恕罪,再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原本風頭最盛的二皇子終於是倒了台,再無翻身之機會,若說起來魏然也算是有幸,提前被懲治了。雖然是流放,到底也保住了一條命。

三皇子心中的石頭也算是落了一半,本來解決了二皇子這個勁敵他便可以舒一口氣。可五皇子歸京之後便頗得聖**。連帶着李瀟瀟也是接連着幾日被翻牌子,眼見着這勢頭便是比原來的二皇子還要盛。

五皇子歸京之後與冀鐔便是來往甚密,冀鐔與蘇晉與不少官員皆是交好,這不過月余的功夫便與不少大臣相熟,叫三皇子是吃不下飯睡不着覺,雖然冀鐔明裡暗裏的意思還是會幫着三皇子,不過依着三皇子小心眼又多疑的性子定然是不會信的,幸好是與李千昊結為了聯盟,不然還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德黃貴妃已然是宮中最為尊貴的女子,不過仍然是日日吃齋念佛,元武帝隔三差五過來同她聊聊經文說說話用個飯,卻是從來不曾過夜。李瀟瀟的竹館居由從前後宮最冷清的地方變成了最熱鬧的地方。日日是座無虛席,人人都想着能夠有幸在這裏看上元武帝一面,也能沾沾光,得個聖**。

烏和宛玉自禁了足之後整個人都安生了不好,正好因着禁足。她也不必去給德皇貴妃和瀟貴妃請安,也算是少生了些氣,只是會在閑暇時分從西邊的窗子往外看。不知道是在看元武帝的寢殿,還是看向了更遠處的西夏。

其實二皇子的事情敗露之後也算是洗清了烏和宛玉同先前之事的干係,這一切事情都是二皇子所為,與烏和宛玉並無半分干係,只是元武帝不曾提起將烏和宛玉複位之事,連禁足都不曾解。宮中眾人從前礙於烏和宛玉的淫威不敢多言,受了多年欺壓,現在烏和宛玉好不容易倒了台,自然是無人為她說話,唯有李瀟瀟曾提起過此事,卻被元武帝轉了話題蓋過去。

宮中眾人皆傳李瀟瀟之賢惠,以德報怨當真叫人敬佩,此話傳入烏和宛玉耳朵里時她卻只是笑着啐了一口,罵了一聲賤人。待到傳到李瀟瀟耳朵里時她卻是有幾分慌亂,不知到底是誰將這話傳了出去,沒由來地惹得人嫌。

二皇子處斬那日不少人前去觀看,晉陽城裏的百姓哪裏知道這皇家之事的彎彎繞繞,不過是人云亦云,抓着一點事情便捕風捉影傳來傳去。先前是說二皇子娶了一個女人遭了禍,到後來就傳成了二皇子睡了元武帝的女人,惹得他勃然大怒,這才將自己的兒子處了斬。

雖是有人念了句“阿彌陀佛”道了句可憐,說是虎毒不食子,再如何元武帝也不該對自己的兒子痛下殺手,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更傾向於去看個熱鬧,平頭百姓日子過得無趣得很,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有生之年親眼見着一個皇子被斬首。

二皇子被斬首的時候三皇子並未去看,大事未成,他並沒有那個閒情逸緻去觀賞其他的事情。

三皇子進了德馨齋時,德皇貴妃仍舊在一片裊裊上升的青煙中喃喃念着佛經,彷彿數十年如一日,她不曾換過位置也不曾動過身子,無論是從前的馨嬪,還是後來的德妃,乃至現在一躍成為了皇貴妃,她還是心如止水,日日吃齋念佛,彷彿絲毫不在意這世間萬事。

“你來了?”德妃聽見門外小丫鬟的通報聲,不曾回頭,只輕輕問了一句。

“母妃好悠閑,聽着母妃念的,可是《往生咒》?”三皇子進了門來,也在德皇貴妃旁邊跪下,“難不成是今日二哥被處斬,母妃才在這裏為他念經?”

德皇貴妃睜開眼睛,又是端端正正扣頭行了禮,將旁邊的香插到了香爐里,方才繼續說道:“你二哥也是個可憐人,我不過為他念念經文,也願他輪迴路上走得好一點,來生投胎在一個普通人家,不必在勾心鬥角。”

“母妃果然慈悲,”三皇子也上了一炷香,輕輕叩了首,“那麼我也給二哥上柱香吧,惟願他若是亡魂不得安寧,也莫要在深夜裏來找我,省得我也如母妃一般,必須要日日吃齋念佛方能壓下心中恐慌。”

德皇貴妃聽言便是一顫,轉過頭來問了一句:“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母妃自然知道,”三皇子輕輕一笑,瞧不出面上神色的意思,“從前安皇貴妃怎麼走的母妃心裏比我清楚,不過我也還是要謝謝母妃,若不是安皇貴妃走得早,我怕還真不能幹倒二哥,走到今天,只是母妃,你我母子都是一樣的,何苦你還要來勸我,說什麼執念不執念的話。母妃現在身處皇貴妃之高位,說的話在父皇心中也有幾分分量,若是母妃肯幫我一把,想必是事半功倍。”

德皇貴妃嘆了口氣,“燁兒,我說了,你執念太重,怕是有一日會叫這執念害了你,你已經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若是好好的,將來的榮華富貴也是指日可待,何苦非要爭那些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沒由來的像你二哥一樣搭上自己的命去。”

“母妃這是在詛咒我?”三皇子雖是說出這話,語氣卻是輕鬆得很,“母妃若是執念不深,也不必在宮中傳出那樣的話來,沒由來地叫父皇厭惡了瀟貴妃去,母妃這些年來吃齋念佛,從不與人為惡,怎麼每每遇着瀟貴妃的事情,就要摻和摻和呢。”

德皇貴妃閉上眼睛,聲音飄渺如同來自遙遠的天際,“我還不是為了你,我同你父皇相處了這麼多年,便是只聽腳步聲我也知道是他來了,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懂得其中含義。從前烏和宛玉雖是表面得**,實則你父皇心中另有其人,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到瀟貴妃原諒了你父皇,肯和他好好相處的時候,他才發現這麼多年來自己早就熟悉了烏和宛玉的陪伴。可是他愛了瀟貴妃這麼多年,不可能輕易捨棄,我不過是給他個理由,叫他光明正大地厭棄了她罷了。”

“母妃說的當真好聽,”三皇子展顏一笑,原本剛毅的面容上浮起了幾分鄙夷,“母妃既然這麼懂父皇,那便該知曉,父皇心中之人一直便是瀟貴妃,於烏和宛玉不過是習慣,早晚能夠戒得掉,母妃這麼橫插一腳,不過是等着坐收漁人之利罷了。可母妃不必避着我,咱們母子連心,方能成大事,來日我登上大統,母妃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豈不快哉。”

德皇貴妃輕輕搖了搖頭,手中的佛珠捻得輕聲作響,“我不能,燁兒,我要給你留條後路,若是當真有那麼一天,好歹你不至於同你二哥一般,孤立無援,只能束手就擒。燁兒你記住,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起了弒父的念頭,你父皇方是你最後的靠山。”

“母妃若是這般說,那便算兒子今日白來一趟了,”三皇子起身往外走去,“等到兒子將來一統天下的時候,再來和母妃談母子情意吧。”

德皇貴妃嘆了口氣,終究是勸他不得,只能給佛祖上了幾柱香,望他可以庇佑冀燁一二。

原本冀鐔覺得太過血腥不想帶魏央來瞧,只是魏央不知哪裏來的韌勁,非是要親眼見着冀璟被斬首方才甘心,蘇晉想出了個折中的法子,在菜市場不遠處的一個酒樓要了張靠窗的桌子,午時太陽正好,完全可以將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冀璟已經被貶為了庶人,剝去了蟒袍,只着了一件褻衣在天牢裏被關了三天。雖是夏日裏,天牢中卻是絲毫不見天日,又冷又潮濕,蛇蟲鼠蟻又多,不過三天時間就將冀璟折磨得不成樣子,兩頰塌陷下去,顯得顴骨高聳,瞧着瘮人得很。

那些在獵宴上受害的官員家屬們知曉了事情的真相后,追着用臭雞蛋和爛白菜往冀璟的身上摔,一邊摔一邊哭着叫罵,一時間臭氣熏天,連一旁看押冀璟的隨從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魏央在酒樓之上往外看着,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死前的場景,也是這般被人叫罵妖孽,雞蛋順着頭髮流下來糊住了自己眼睛,如今世事輪流轉,終於叫她等到了今日。

冀璟被五花大綁按跪在菜市場上,監斬官在一旁同旁人說著話,劊子手的刀明晃晃地舉在冀璟頭頂,只等着到了午時三刻,監斬官一聲令下,便是手起刀落。

冀鐔叫了幾個清淡的菜,叫魏央先吃一點,以免一會兒場面太過血腥,叫她失了食慾。

魏央只是勉強吃了一點,便是放下了筷子往窗外看去,眼見着日頭越來越靠近中間,監斬官看了看一旁的日冕,拿起面前簽子便是扔了下去,一聲“開斬”將冀璟嚇破了膽,一股子腥臭的液體從下體流了出來,還來不及叫喊一聲便被劊子手一刀砍了下來。

一個血糊糊的腦袋咕嚕嚕地掉了下來,眼睛仍舊大大地睜着,瞧着竟是死不瞑目的樣子,魏央只覺得腹中一陣噁心,幾乎一個反胃便要吐了出來。

“好了好了,”厲繁輕輕地拍了拍魏央的肩,“都過去了。”

魏央勉強笑了笑,沒有吐出東西來,卻是一個反胃紅了眼睛,前世場景歷歷在目,她被綁在高高的架子上,於眾人面前活活燒死,臨死之前,還被人罵作妖孽,等着她被燒死之後過個好年。

那時候她的夫君攬着她的姐姐,眼睜睜地瞧着她被竄上來的火苗燒了個乾乾淨淨,連個肉身都不曾留下。

後來冀璟揮毫寫下一篇賦,直言自己知曉魏央被妖孽附體之後是痛定思痛,方將她架於城門前用道符制住焚燒而死,后又請國安寺大師誦經三日超度她亡魂,一時間舉國哀痛,??感嘆元康帝對皇後用情至深。

她死後沒幾日,冀璟便昭告天下說是遵從她臨終前心愿,令其長姐魏傾入主未央宮,該未央宮為傾城殿,將魏傾尊為皇后,世人皆嘆元康帝與原皇后伉儷情深,令人扼腕。

如今冀璟被處斬,魏傾也要被貶為官妓,她總算是不負了自己重生這一回。

被害的官員家屬連冀璟的屍體也是不肯放過,差點衝上前去以牙?撕咬,幸好被一旁的侍衛拉開,算是給冀璟保全了死後的一點顏面。

冀鐔伸出手去,將魏央的手握在手心,輕輕捏了捏說了句:“別怕。”

魏央抬起頭來,對着冀鐔笑了笑,“我不怕。”

今日鎮南王爺就要回來,想來此時已經快到晉陽城,魏央和冀鐔正想着往回走,忽然瞧見一人快馬加鞭打酒樓下而過,冀鐔手一抖,不知為何心中升起幾分忐忑。

蘇晉牽着厲繁的手往下走,忽然覺得有幾分不對,轉過頭來對冀鐔說了句:“阿鐔,剛剛那人……好像是軍中的……”

鎮南王爺今日歸京,軍中之人無論如何不可能先他一步快馬加鞭奔進晉陽,而且瞧着那方向……明明是往皇宮去的。

冀鐔腳下一軟,幸得魏央扶了一把方不曾摔倒在地,魏央只見冀鐔忽然褪盡了滿臉血色,抖着唇說不出話來,忙問了句:“你怎麼了?”台系叨血。

“阿鐔,”蘇晉也是鬆開厲繁的手過來扶了他一把,“你別……興許是有別的什麼事情,左右已經到了晉陽城外,定然是出不了什麼事情的……”

冀鐔抬頭,捏緊了魏央的手,喃喃說了一句:“我去城外瞧瞧。”

“世子,”厲繁出聲說了一句,“若無皇詔擅自出城迎接大軍算是罔顧皇權,世子還是且等一等……”

冀鐔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厲繁一眼,似乎是想吼一句,終究還是耐住了性子,對蘇晉說了一句:“阿蘇,你先將厲小姐和央兒送回去,我……我去城門處瞧一瞧。”

“冀鐔,”魏央身子前傾,抓住了冀鐔的臂彎,毫不猶豫地說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冀鐔回過頭來,勉強對魏央笑了笑,眸中萬千柔情一時間叫魏央失了神,“央兒,你在這兒,等我回來。”

說罷,便是掙脫了魏央的手往外走,魏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幸好厲繁扶了一把,方才叫她穩住了身形。魏央瞧着冀鐔離去的身影,心中的恐懼和不安一點一點地升起來,魏央拚命地念着會沒事的會沒事的,生怕心中恐慌將自己兜頭淹沒,再也探不出頭來。

厲繁扶住了魏央慢慢地往下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怕,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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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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