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弩與絞盤
在方旭睡下的時候,醫仙鎮南方的校場上,已經是人喊馬嘶。
所有人收拾停當,在鎮主府值吏的指揮下,隊伍一個接一個出發,趕往醫仙鎮西方的五山之地。
隊伍都不大,村長帶隊,領路人領路,參賽者緊隨其後,滿打滿算,最多三十一個人。其餘跟着看熱鬧的鄉親,有些昨天下午就趕到了地方,有些會晚一步趕過去。
不到七點半,所有隊伍趕到五山之地。
這裏人山人海,人聲鼎沸,熱鬧的不像話。
鎮主府所屬,李大人及部分手下,參賽者,後備參賽者,領路人,各位村長,提前到來看熱鬧給自家孩子喊加油的父老鄉親,數千人聚集在此處。
五山之地,縱橫三十里左右,因有五座山按照五行分佈而得名。
中間旺山,北方啟山,南方青山,東方卧虎山,西方官山,五座山都不高不大,除了中間的旺山被茂密的山林覆蓋,其餘四座山上都光禿禿的。
五山之間地形複雜,到處是密林、沼澤、巨石、溝壑,有無數可以藏人、藏東西的地方。
每次比賽之前,共管會的人會清場,將五山之地所有獸類趕走或擊殺,或者捕捉,之後往這片區域釋放一百頭猛獸。這些猛獸會在很短時間內躲得看不見影子,有太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它們被捕捉的時候,身體狀況都極好,但是在被放到五山之地之前,會經歷一段時間斷食的折磨,讓它們達到飢餓,且不虛弱的狀態,這種狀態下的猛獸最兇殘,最具有攻擊性。
一旦弱小的人類進入……
那畫面之美,不忍直視。
可以說,每當比賽開始的時候,五山之地處處兇險。
此時,場地早已經佈置完了,五山之地被一個泛着白色熒光的光幕籠罩着,裏面的情景看不清,但是,外圍眾人能聽到其內不斷中傳出陣陣各類獸吼聲,讓許多青年臉色大變。
當然,有些青年臉色潮紅,滿臉興奮,恨不得馬上衝進去大殺四方。
鎮主看看時間,道:“都準備一下,馬上要開始了。”
每個村首發參賽的青年告別自家鄉親父老,在村長的帶領下朝前方湧來。
不一時,五百五十人聚集在李大人和鎮主身邊,烏泱泱一片。
鎮主府的十來個屬員上前來,對照名單確認每個村的參賽人員。一時間,現場充滿了報名的聲音。
不一時,一位吏目上前來,道:“啟稟李大人,鎮主,名單確認無誤,無任何錯漏。”
鎮主擺手讓對方下去,對身邊的李大人道:“李兄,可以開始了!”
李大人點點頭,他看看時間,左手伸入右手廣袖之內,抽出來的時候,手中托着一個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玉盤。他身穿一身廣袖長衣,袖子前半段非常寬。
沒人對他從輕飄飄的廣袖內取出這麼大,看起來沉甸甸的東西有疑問,每個人都知道,廣袖裏面有個與袖子縫合在一起的儲物袋。
這個世界上,不論修士還是血士,很少有獨立的儲物裝備,大多喜歡把儲物裝備與衣物整合到一起。
大多數修士都喜歡穿廣袖長衣,他們的儲物裝備,絕大多數在廣袖之內,有個別的,可能會在胸襟內側,取東西的時候要把手伸到上衣裏面,不太雅觀,所以基本上不會有女修這麼弄。
而血士則稍有不同,他們大多穿短打,或各種甲胄,儲物裝備在哪兒就不一定了,短打褂子兩側,褲子兩側的兜,或者靴子底下,甲胄的護心鏡處,肩膀處,小腹,前襠處,屁簾處等等,任何一個部位都有可能藏着儲物裝備,完全看個人喜好。
李大人掃視眾人一周,道:“開始吧!”
說著,他手在陣盤上滑動幾下。
嗡!
一聲輕響,光幕所散發的熒光消失,變得透明,五座山映入眾人眼帘。
李大人把陣盤收到廣袖內,抽出手時,手一揮,一片光團飛向參賽的青年。
他們伸手接過,只見光團消散,露出裏面手掌大的玉牌,然後,他們快速地將玉牌塞到兜里。
李大人點點頭,道:“各位,進去之後都小心點,我希望你們都能完好無損的出來。好了,都進去吧!”
“是!”
五百青年齊聲答應,向光幕走去。
有玉牌在,光幕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阻礙,一個個青年直接走進了光幕。
前方是地形複雜,危機四伏的五山之地,後方,是高呼加油的自家鄉親。
每個青年都攥緊了拳頭,臉色嚴肅,此時此刻,比賽,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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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睜眼的時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嚇了一跳。
卧槽,起晚了,上午他有一節課!
他快速穿好衣服,來不及洗刷和吃飯,便跑出了房間。
沒想到今天竟然起得這麼晚,大概是昨天修鍊太猛了點。
可剛跑出來,方旭停步,看看高懸的太陽,聽着前面院子裏嘰嘰嘎嘎的各種笑鬧聲……
好吧,不用着急了,因為,第一節課已經結束了。
他踱着步子去了教室,教室里果然空無一人,再看看院子裏,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打掃院子,洗衣服之類,另外一撥在玩鬧。
孤憫院並不是真正的學校,孩子們還太小,學習任務重了,他們接受不了。所以一天只有三節課,上午一節,下午兩節,每節課一個小時。
方旭負責教他們識字,李兄、王兄和司徒菀菀,三人分別負責基礎礦物、基礎獸類、基礎靈植三門學問。當然了,他們的教學更多的是以講故事的方式進行的,孩子們能學多少學多少,不做任何強制要求。畢竟,這些東西他們以後去了學校都還要學。
之所以教這些,是為了彌補他們與有父母的孩子之間先天教育上的差別,防止他們進入學校之後跟不上學習進度。
方旭四人最主要的任務,其實看孩子,別讓他們闖禍,別讓他們學壞,處理他們之間發生的糾紛。
至於採買做飯之類的,則是門衛劉老頭的活,別看他瘦瘦弱弱的,可是身為血士,力大無窮,做個飯之類的不成問題。其他所有的活,洗碗、洗衣服、打掃院子之類,都是孩子們的活。
在這裏,沒有人會被嬌慣,在離開之前,他們必須學會照顧自己。
方旭走進辦公室,埋在書堆里的司徒菀菀聽見動靜,抬起頭來,道:“李、王二位今天下午才有課,他們一早就出去了,上午的課我替你上了。”
方旭點點頭,道:“多謝了,下次我替你上一節。”
司徒菀菀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方旭再看看埋在書堆里的司徒菀菀,轉身離開。
這個姑娘……方旭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很驕傲,如果不驕傲,也不會對方旭說那種話,可同時,她也有驕傲的資本。
雖然只有十八歲,可是她對靈植、礦物和妖獸的了解,足以比得上學宮中的一些助教。
嗯,這是門衛劉老頭的原話,他來自下南城,在下南城生活了幾十年,三年前才被派來管理這邊的孤憫院,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就算水平這麼高了,司徒菀菀還不滿足,還是在不斷學習,通過劉老頭的關係,弄來了許多市面上見不到的書,每天不停的看。
方旭搖搖頭,不再想這些事,回了房間,背起一個大箱子,去了醫仙街。
找到一家名叫睡得香的客棧,方旭走了進去。
嗯,張璞就住在裏面。
這個名字很奇怪的客棧,是二十三家中上官號的產業。據說,是上官號老東主的獨女,如今的上官號東主上官小仙起的。
十四年前,醫仙鎮因崔神醫的一封信初建,二十三家主導,建立各種店鋪。上官號的老家主問自己的獨女,這家客棧該起個怎樣的名字,當時年僅七歲的上官小仙給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張璞房中,他接過方旭遞過去的弩,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又試着拉了拉弓弦,眼神越來越驚訝。
半晌,他道:“你這也……這張弓,弓臂以某種一級牛形妖獸的角製成,弓弦看起來只有一根,可實際上,是由五百根極細的獸筋鞣製而成,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五百根獸筋全都是一級血獸的獸筋,而且是至少六種不同的血獸。
“這根多出來的木頭看起來不起眼(指弩臂),可好像是某種靈植。你這也太奢侈了吧?為了造這樣一柄弓,至少要擊殺六種不同的妖獸。而且,這樣的弓,沒有八千斤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拉開,你也開不了啊?這些材料你哪來的?”
方旭一愣,咳嗽兩聲,目光低垂,道:“什麼材料我不知道,都是老頭子找來的。”
張璞點點頭,“這就難怪了,宋前輩雖然廢了,可畢竟曾經輝煌過,留下點寶貝完全可能。嗯,這個東西叫弩啊?好奇怪的名字。”
方旭就當沒聽到他的話,不承認也不否認就是了,反正自己沒提宋老頭,他自己瞎尋思的,自己沒說謊。點頭,他從箱子裏取出一個東西。
張璞見了,咧咧嘴,道:“有個有錢的乾爹就是不一樣啊,這個東西是鐵精的,看着不大,可絕對不少於二十斤……嗯?這條繩子好像跟弩上的弓弦是同一根對吧?”
方旭撇嘴,“張兄,這叫絞盤。對了,你是修士還是血士?”
“我啊,修士,血士太沒前途了,像我這類天才,自然是選擇成為修士,嗯,築基期巔峰修士,嘿嘿嘿。”張璞滿臉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