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熾火
待我恢復意識，入耳的便是兔兒碎碎念的聲音，睜開眼他就在我床邊撓腮撧耳。
“小昭啊，你要是出了事，老夫該如何向尊上交待啊！小昭！我的小昭子！我…”我不耐煩的用手蓋住了他的臉。
“小昭你醒啦！你可不知！老夫是憂心如焚呀！小雀兒她也不是有意要傷你…”他斂泣而笑，慌慌張張探上我的脈搏後方才鬆了一口氣。
“我已給你渡了仙氣。你已無大礙。”少女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謝了。”我拱拳示意。
我起身見她面色蒼白，手臂上還有灼傷的痕迹，便好奇她為誰人所傷。而她卻垂下眼帘，只淡淡的說“火神。”與她剛剛鬥志滿滿的樣子截然相反，以她的脾氣不是該找這個火神血拚至死嗎？
那這麼說，是這個火神救了我？“大恩不言謝！顏昭定對火神仙上感恩戴德！”我在心中默念。
按住先前劇痛的胸口，竟發現其中有股熾熱的陌生真氣涌動不安。卻不曾與我的身體發生任何排斥反噬，和平安靜，彷彿那股真氣本就屬於我。
但那股熾熱，是我從未感受過的。
“小昭你可嚇死老夫了！”兔兒說罷便摸着我的頭，嘴裏還振振有詞“摸摸毛嚇不着，摸摸毛嚇不着…”
鳥兒沖我抱拳道“顏姑娘方才得罪了，我乃此地的鳥靈仙澄焰。”
“不礙事不礙事！”我亦拱拳相應“常言道不打不相識，澄焰姑娘性子直爽倒與我有些許相似，竟有些相熟多年之感。待改日我精進功法，再與姑娘一戰！”
她笑盈盈地點頭，一雙淺褐色的圓眼似橫秋水，每眨一下都像有靈氣迸出。我琢磨不透，莫不成這神仙都是逆生長？年紀愈大愈是活潑可人？若真如此，那我倒要想想如何利用我這修為，好好修鍊才好位列仙班。
“哼！這小雀兒竟欺負一個身無仙法的凡人，屬實叫老夫心憂！”兔兒又不消停，果真有什麼君主就有什麼臣子。
“呸！還不是你個糟老兔子將人家扯進來的？！”另一邊也不肯服軟。
“老夫扯進來的？我…”
索性不去聽那兩個老頑童的耍貧嘴，自顧自的集了真氣于丹田，那一團熾火果真還算服帖地任我調配。想起剛剛澄焰與我戰鬥時掌心聚集的那團火，便學着她的樣子，試圖將那團熾火逼出掌心為我所用。可那熾火竟不安分了起來，攪的我五臟六腑皆覺刺痛不已。我一時心急，竟又是一股鮮血湧出，沿着嘴角蜿蜒而下。我一時胸口鑽心的疼，捂着胸口身形一滯。身旁的喧囂彷彿瞬間翻入浮塵，一切變得飄渺起來。
兔兒焦急到皺在一起的臉出現在我眼前，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我想示意我沒事但張嘴卻只能發出零星的音節。
我似乎看見一個明黃的身影衝到我面前，穩穩地從兔兒手中接過我。我失去意識前，便是如此沉溺在這個滿是梔子花味兒的溫暖中。
我十分清楚我是在夢中，那個之前喚我“顏顏”的聲音不停在腦中環繞。天空中浮着一朵巨大的紅蓮，紅蓮周圍騰躍着團團火焰。紅蓮中似有一位女子，看不清面容，但我知道她在哭泣，一襲紅衣，青絲萬縷，似在向我求助…
還沒來得及救她就被手上傳來的涼意驚醒。
凡人的體溫讓我安心。
大龍一雙鳳眼波光粼粼，複雜的難以辯識其中的意義。探上我脈搏許久，才緩緩開口“剛才在這地少年是何人？為何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有妖物想害你？”
聽大龍這麼說我才環顧屋內，已不見兔兒與澄焰的身影。
“什麼妖物，我純陽之體，妖物見我都要避着走！怕是神仙吧。”我一本正經地回答大龍的問題。
“給你說正事呢！別鬧！”他極其嚴肅地瞪了我一眼。
人家說的就是正經話啊。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大龍一時語塞，“你要解釋兩件事，第一，你為何受傷。第二，剛才在這的是誰。”
“想必是最近吃的有些油膩…怕是上火了…”我心虛地解釋道。
“你當朕傻嗎？”
我使勁兒的搖頭，“大龍我真的不知道。”
他擰不過我，只得輕嘆一口氣“罷了，你若吃不慣，我日後讓凈鸞給你差個當地的廚子，做點清淡換換口味。”
“好好好好！”我又使勁的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你還在發燒，朕剛剛命太醫為你取了葯，一會朕盯着你喝下去。”
“大龍，我真的沒事了，不用喝葯的…”
他馬上打斷了我，“身體的事豈能兒戲？朕讓你喝，你就老老實實地喝下去。”
“是———”我故意拉長了聲答應道。
聽我這般答覆，他才臉色稍有緩和，扶我躺下后，輕輕走了出去。
我看着我的手掌，又摸了摸胸口，那股熾火尚在。
我定早日將你為我所用！
約莫一壺酒的時間，大龍拿着碗湯藥悠悠地回來了。
我捂着胸口撲騰着從床上坐了起來，內傷還沒好，疼得我呲牙咧嘴。
他兩步走了上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是你自己喝，還是朕喂你喝？”
“我可以不喝嘛？”隔那麼遠我都嗅到那湯藥的苦澀了！
“你說呢？”他眼睛眯了起來。
我就不該問…
“我自己喝，自己喝自己喝…”我只得服軟，接過瓷碗，捏着鼻子，將其中湯藥一飲而盡。
真苦啊！一息間我的表情失了控。吃藥彷彿渡劫，緩過來抬頭就看見那隻臭龍在笑。
我對他假笑一下“真甜！“
他慢慢收斂了笑意，點點頭“朕也覺得。”
這個臭龍！
他伸手觸上我的額頭，皺眉道“怎麼還這麼燙？這太醫真是無用！”說罷就一拂袖“來人！”
“哎別別別！”我一把抓住他揮出去的袖子，想必體溫高也是與我體內的熾火有關，太醫又查的出什麼？
“真的無礙了，我怕是真的真的有些上火了，吃點清淡的調理幾天就好，別為難他們了。”
大龍劍眉一挑，放下藥碗正了身子，想了又想才吞吞道“那你想吃什麼就和廚子講。如有不會的就換人。”
我巴巴地點頭。其實我想吃蓮花酥。
沉默了片刻，大龍忽然湊了上來“待你傷好了，進宮參加太后壽宴如何？”雖說是詢問，在我聽來就是十足的命令。
“有蓮花酥龍鬚酥杏仁餅否？”
“這還用問？”他打量了我一番“朕的皇宮還是供的起你的。”
“那一定去一定去！待多久都行！”我忙不迭地同意。有好吃的幹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