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落款
辛子念抬眸環顧四周,的確是有些落魄了。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應聘這個職位有什麼操作流程嗎?”女人一雙清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男人,“是這樣的,我對自己的這份工作很有信心,包括我以前也有考過一些證書。”
她雙手插兜,身上的外套衣角隨風飄揚,裙擺猶如薄紗般朦朧。
北風蕭蕭,遠遠望去夕陽無限好,整個楠歌就像是籠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薄紗。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藝術大廳,仔細想想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逗她玩了,好可惜啊,她那麼可愛。
頭頂上的搖頭燈璀璨奪目,台下又換了新面孔,只不過前排的位置已經瞧不見她的身影了。
川鶴苦澀地笑了笑,烏黑的短髮無風而動,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舍。你說,要是我們相遇的早一些,你會對我有過那麼一絲絲的愛意嗎?
“大家有什麼想要聽的歌嗎?”男人微微理了理白襯衫的領子,看着台下的一臉紅光滿面笑容。
“川鶴,你要不再唱一次成名曲吧?歌詞像是在寫兩個人的戀愛故事。”前排的捲髮女生一臉戲謔地說道,小心翼翼地接過他手中的麥克風。
他有些愣住,臉上的難堪持續了兩三秒后恢復笑容:“……好。”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心裏隱隱作痛。
角落裏的女人見狀微微一笑,長長的黑髮猶如瀑布般搭在胸前,穿着一襲白裙如同童話故事裏寫的公主般。“什麼啊?想必川鶴還有更精彩的作品在等着我們呢。期待一下。”
唐芷把頭髮塞進耳後,長長的睫毛猶如兩把小扇子微微顫動,看他的眼神複雜。
“幹嘛?川鶴你不會背着我們偷偷談戀愛了吧?”那捲發女生顯得有些不爽,那眼神恨不得把唐芷給生吞活剝了,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唐芷風輕雲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確實是有一個喜歡的人,但是那個人的名字,我不想說。”他說話的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川鶴拿着麥克風的手微微顫抖,兩隻像沉在水潭之下黑寶石一樣的眸子,閃着凄楚的光。
“……”
是嗎?這樣說出來是不重視idol這條路了?
女人聳了聳肩,眉頭微微舒展,明明是心裏早有預料的事情,為什麼還是會這麼難過?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猜了,他喜歡的人是我!”她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做出一副傲嬌的模樣面向觀眾,眼眶卻微微泛紅,心裏沉重得喘不過氣。
那男人差異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眼角的淚似落非落。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大街小巷到處洋溢着歡歌笑語,即將迎來春天,天氣暖和了不少。路燈下是熱氣騰騰的烤紅薯,是滋滋冒油的熱烤腸。
沈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她,心裏彷彿有小鹿亂撞,像個怕做錯事的小男孩。“那個……高幸,我們要不要去吃點什麼啊?你有什麼想法嗎?”他袖子裏的手攥緊拳頭,手心發熱。
“不用了,我不餓。”女人淡然一笑,現在的男人追求愛情都這麼手足無措的嗎?一面之緣就說喜歡的不是一見鍾情啊,怕不是見色起意。
“那我們就再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吃的。”他尷尬地笑了笑。
“……”
沈秦啊沈秦,你是傻子嗎?好不容易把她約出來就搞得一團糟?早知道做點攻略了。
微風輕拂,高幸耳邊的一縷捲髮輕輕搭在臉頰上,幾根髮絲貼在唇上,美得不像話。
男人藏在袖子裏的手蠢蠢欲動,眼睛還在悄默默打量着她的微表情,生怕自己哪方面做的讓她不滿意,就這樣把自己的愛情葬送出去。
笑容凝固在臉上,晚風穿過耳邊,沈秦伸手去替她理了理耳邊的秀髮,半空中的手微微顫抖。
“不要緊張,不要太緊張了……”他故作鎮定地一笑,這拙劣的演技竟然有那麼一絲可愛。“到底是誰在緊張啊?”高幸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他也沒有我心裏想得那麼差勁嘛。
“我之前倒掉你的粥,你不生氣?”
走在小路上隱隱約約能聽到池塘里的蛙叫聲,腳邊的草叢時不時發出唰唰的聲音。
不知沉默了多久,高幸這才先開口打破了這層平靜。
“既然你不喜歡吃,幹嘛要強迫你。”沈秦抿了抿唇,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花臂跟着他委屈了。“啊……那謝謝了。”女人心裏有些傲嬌,臉上傲嬌的小表情顯而易見。
僻靜的小路上沒有街上那麼吵鬧,也沒有璀璨奪目的燈光或是繁華大道別的什麼。
就這麼靜靜地走着,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毫無徵兆地響起,顯得有些不合時宜。高幸撇了撇嘴,默默轉過身去,一副你請便的模樣。
手機屏幕上的備註讓他心頭一顫。
微微顫顫着按下接聽鍵,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手機音量調小,但還是無濟於事。“昨天晚上津南區樓下紅綠燈開機車掉頭漂移的死發瘟是你嗎?!”電話那頭,沈江海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自己這麼多年來,沈家什麼時候出過這樣不倫不類的死小子?也不嫌丟人!
女人強忍笑意,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表情。
“……爸…”沈秦盡量壓低聲音,恨不得當場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清晨的朝陽照亮世間萬物,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到處都是欣欣向榮的一片,彷彿人生中韶光易逝的瞬間也沒多糟糕。
辛子念再次走過當年居住的小房子,這裏有外婆的溫度,好像當時的一切都還在。推門而入的瞬間她看到了很多,看到了在廚房裏忙碌的外婆的身影,看到沙發上的媽媽躺在爸爸腿上,看到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在與顧拾黧爭執那個玩具到底歸誰。
她定睛一看,原來除了灰塵什麼都沒有。
陳舊的木質桌子上擺着一個塵封的相框,正面朝下摔在桌面上,是那樣沒有生氣。
她伸手輕輕拭去表面的灰塵,裏面小心翼翼裝着一張老舊的照片,還有些泛白。照片上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角落裏還有顧拾黧沒臉沒皮非要蹭鏡頭的一角。
心裏有些沉悶,以前當然很美好,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呀,能有什麼辦法呢?誰不想好好過。
樓下的小賣部已經把店鋪轉讓出去了,顯得這裏都那麼空曠,沒了以前那種生氣勃勃的味道。
“哎哎哎,辛子念,你可算是回來了。”對面樓的小賣部老闆娘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激動的放下手中的零錢跑過來,一頭短短的捲髮十分接地氣。
“你是不知道啊,這幾年你都不在栗槿,我這裏已經收到過好幾封寄給你的信件了,但是也不署名。本來想着這種信要不還是乾脆丟掉算了,但是怕你捨不得,萬一是哪個小男生給你寫的情書那多不好呀!”老闆娘把手放在圍裙上蹭了蹭。
站在樓下,感覺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一切都停留在自己離開的那天。
信封看上去已經有些日子了,不過這些信是誰寫的,又是誰給她寄來的呢?
辛子念一頭霧水地打開信封,索性只是信封表面有點損壞了,裏面的信紙乾乾淨淨躺着,信紙折成了長方形,在紙箱下壓着有兩道深深的痕迹。
“這都是誰啊?現實又不是言情小說,怎麼那麼煽情呢?而且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她迅速瀏覽了一遍,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的署名:蘇瑾翕。
“……”
氣氛凝固在一瞬間。
心裏咯噔一下,眼眶裏泛着淚花,突然間覺得鼻子酸酸的,你說這要是在燈塔路之後你給我寫的,我說不定還會給你點回應呢,那多好啊……
眼角的淚不受控制地順着臉頰往下滑落,啪嗒啪嗒的一滴滴砸在信紙上,想是斷了繩的珠子。
老闆娘有些愣住,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喲……小念,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了?你別哭呀,有嬢嬢呢。”中年婦女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背,希望她能緩和點情緒。
“怎麼了小念?到底是誰給你寫的呀?”
“小男生……”
她啜泣着,好像受到了委屈。聲音不是很大,但很有穿透力,聽着讓人心疼。
那座繁花似錦的大樓下,宋詩辭靜靜地站着,就那樣靜靜地站着,沒說一句話,有一段時間她真的把顧氏集團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僅限於最浪漫的那幾天,沒有辛子念在的那幾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這目光如淡淡青煙一樣朦朧。“拾黧,對不起,這下我們是真的回不去了……”她顫抖着嗓音說道,眉頭緊蹙,依依不捨地看着這座大樓。
“我們原來都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對不起,我不清白了,我沒資格再說愛你這樣的話了。”女人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任由過路的人對她投來何種異樣的眼光。
時光匆匆,歲月荏苒。
即使世界偶爾薄涼,內心也要繁花似錦,淺淺喜,靜靜愛,深深懂得,淡淡釋懷,唯願此生,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