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愛人先愛己
梧桐樹葉都落光了,光禿禿的樹枝孤零零的立在風中。
張揚站在那個讓人痛心的墓碑前,眼裏佈滿血絲,像是很久沒休息一般,有淺淺的黑眼圈,肉眼可見的疲倦不堪。兩隻像沉在水潭之下黑寶石一樣的眸子,閃着凄楚的光。
秋去冬來,沒想到在電梯裏那三秒的對視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有些人,其實你已經見過她最後一面了。
每每想到這裏,就覺得心痛如絞,明明連一次正式的告白都還沒有,怎麼能這樣把她帶走,要不然說她姜楚芸就是個犧牲品。
或許在沈知安那裏,姜楚芸什麼都不是,但在姜家,在他心裏,姜楚芸永遠都是那個被捧在手心裏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楚芸,我會替你報仇的,也不會讓你一直孤單下去,如果人真的有下一世的話,我想再次和你相識。”他說話的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說著,男人頹廢地跪坐在墓碑前,輕輕拭去墓碑上的灰,身旁放着一束鮮花,知道祭奠死人不能太花枝招展,但姜楚芸一向喜歡這種大紅大紫的東西,也許這更才滿足她的不羈吧。
夜色暗沉,張揚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輕輕點燃那隻紅蠟燭,除了月色,好像又多了一點光亮。
梧桐樹的葉子黃了,一片一片從樹上落下來,像蝴蝶似的,在空中翩翩起舞。
高幸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室里,工作量少的要死,列表裏通訊錄也沒有什麼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只能擺弄着手裏的紅線,一個醜陋不堪的中國結映入眼帘,看到這種丑不拉幾的東西就膈應。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手丟在桌上。
辦公室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映入眼帘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自從上次和他說了幾句話后,這男人就開始沒臉沒皮地每天不定時來醫院找她了。
不過說實話,這樣反倒沒有那麼孤單了。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不開心的吧,那些安慰別人的話永遠都安慰不了自己。
“高幸,晚上好啊。”沈秦手裏提着保溫飯盒,嬉皮笑臉地走近她,“我就知道你在辦公室里,不過為什麼總是工作到那麼晚啊?據我所知你好像每天晚上這個點都沒有什麼工作量吧?”男人喋喋不休地說著。
“你真的很吵啊。”她的身子微微向後一仰,這目光如淡淡青煙一樣朦朧。
看着桌面上的紅棗粥,她有些為之動容,長長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輕輕扇動着。“你這是幹什麼?我會缺你這碗粥嗎?誰還喝這種東西。”女人雙手抱胸,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她才不要被這一點點小感動給說服,可是為什麼會有種感覺好像自己得到了那麼一點點的愛,還是憐憫,是新鮮感。
人們說的對,缺愛的人總是能被一些小小的舉動給感動。
“你看看你,每天都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個辦公室里,我要是你我煩都煩死了,像你這個年紀的女人不是在美容所就是在逛商場,哪裏有你這樣的。”沈秦邊說著邊把粥放下,那雙眸子柔柔的看着她。
聽到這裏,高幸輕蔑地笑了笑:“我為什麼一定要和你說的那些女人一樣?至少我喜歡。”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細緻的臉蛋上掃出淺淺的憂慮。
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女人,不過他好像真的莫名對她很喜歡,從幾年前一直到現在,但感覺好像這幾年她人間蒸發了一般,那次的表演后就再也沒見過面了。
男人微微一笑,猛的瞥見她那隻白皙的手腕上留下的疤痕,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笑容僵在臉上。她可能是有什麼不如意的往事,才會把自己偽裝得像個刺蝟吧?
“這是我親自煲的粥,你就試一下吧?”他滿眼期待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她遲疑地瞥了他一眼,“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我說了我不吃,以後沒什麼事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她的睫毛長長的,低垂下來,會在臉上留下淺淺的陰影。
這世上最難過的無非就是感受到了一點溫暖又被推入水中。
空氣突然安靜,滿天飄着梧桐樹毛茸茸的黃色的飛花,像天上落下了奇異的雪。
“沒事,既然不喜歡吃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我來的時候看到橋邊有人在放煙花,我們一起去放煙花吧?”話音剛落,沈秦便拉起她的右手腕衝出辦公室,外面的風很冷,她有些凌亂,好像這個男人也沒有多不好。
湖水在枯草叢裏微微低語,遠處不時傳來一兩隻小鴨的撲翅聲,使月夜的湖面更顯得孤寂和冷清。
高幸掙脫他的手,這目光如淡淡青煙一樣朦朧。“你帶我過來就是為了看煙花?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你喜歡的話自己看吧。”女人淡淡地說了句,便要轉身離開。
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腕又被他拉住。
她回眸,只見沈秦的目光中夾雜着幾分央求的眼神,“不是,我覺得這些煙花很漂亮,可能你看了也會開心一點。”他頓了頓,“還有,你也很漂亮。”他說話的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這次回到栗槿,雖然走在每一個一起走過的角落,但總算沒有多難過了,即便如此,依舊不甘心,憑什麼只能到此結束?
辛子念百無聊賴地坐在長椅上,輕柔的路燈灑在身上,籠上一層淡淡的寒風。猛的瞥見長椅上的海報,她隨手拾起,上面的圖文觸目驚心,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多人處於困境中嗎?
看過很多無助的人,但這些照片上的孩子雖然笑着,但看着還是覺得很心疼。
顧拾黧給她的錢是衣食無憂了,也不用憂心自己的一日三餐,這樣也好,也算是找到了個靜下心來的好借口,以此說服自己吧。
金黃色的燈光灑在湖面上,映在湖水中,燈光拖出了長長的燈影,在湖面拉出了條條金線。
咖啡館裏放着悠揚的純音樂,這間咖啡館是姜楚芸以前工作的地方,說起來也有點可笑,自己那麼多年來的付出還比不上沈知安那塊木頭。
張揚點了一杯美式,坐在二樓陽台,二樓的人很稀少,木質的地板散發出淡淡地清香,桌面上擺着一個瓷花瓶,裏面插了一隻粉色薔薇花,看上去賞心悅目。
不知過了多久,宋詩辭這才踩着高跟鞋氣喘吁吁地跑上二樓,她穿了一件白色小香風外套,搭配一條米白色連衣裙,看上去落落大方。
男人輕蔑地看了一眼身旁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現在立馬衝過去把她給千刀萬剮了。“遲到了幾分鐘,看來這筆錢你是不想要了啊,換句話來說,或許它並沒有多受到重視。”
他冷冷地說道,這目光很有梢神直勾勾地瞧起人來像螺旋一樣尖銳。
“是你?”宋詩辭微微皺起眉頭,“怎麼會是你?”收到信息的時候明明號碼顯示的是沈知安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是我,你很失落嗎?既然這樣,恕不奉陪。”張揚看她的眼神充滿厭惡,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骯髒,反胃。“不不不,沒有很失落,你答應過我會借我錢的對吧?”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秀美的嘴唇微微張着,嘴角略向下出,流露出優慮的神情。
“是這樣沒錯。”男人冷冷的說道,一臉嫌棄地甩開她的雙手。
不過怎麼能這麼輕易借給你呢?殺你一萬遍都難解我心頭之恨啊。
他靜靜地在皮質沙發上坐下,把卡丟在地上,在宋詩辭伸手去撿的一瞬間重重地踩下去,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心裏就特別痛快。可是這對他而言還是遠遠不夠啊。
“疼嗎?”張揚微微低下頭看着地上這個半蹲下的女人微微一笑,“不過我記得,你當初好像也這樣對待過楚芸。高跟鞋可比皮鞋疼多了。”說罷,他不受控地笑了起來,眼裏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女人抬頭看着這居高臨下的人,感覺這一瞬間自己的尊嚴被扔在地上踐踏,她恨宋家。
“我說過,借你這筆錢不會讓你這麼輕鬆的。你好自為之吧,最好最後不需要我親自動手,看到你這幅醜惡的嘴臉就噁心。”他的眼神是那樣冷淡如向兩隻深不可測的古潭石子投進去,連波紋都不起。
湖水風平浪靜宛若一面巨大的鏡子,一陣微風吹過,湖水微波蕩漾,像一朵朵漣漪。
小學裏很安靜,讓她對小學學生有所改觀,這些孩子都懂事的可憐,一進門就感覺好像備受關注。
辛子念穿了件淡粉色的連衣長裙,外面披了件白色呢子大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親和一些,鞋子也是選得平底鞋。雖然說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也不知道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麼。
“辛小姐,你是來應聘教師的吧?”校長推了推黑框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啊……對。”女人尷尬地笑了笑,微微鞠了個躬。
“我們這座學校有些不一樣,原本等這幾十個孩子畢業出去后就要倒閉了,不過還好有貴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