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捉蟲)

金陵(捉蟲)

月小弟仰着頭,小手在屁股上揉,聞言鼻子哼了哼,聲兒里還帶着嬌氣:“姐姐壞,都不攔着我。”

在他抱怨時,月大姑娘紅唇一彎,半點解釋都無,但顯然心情很好。

真是個傻弟弟呵!

突然月小弟小鼻子抽了抽,被蓋在綉帕下的臉發出嗡聲嗡氣的聲兒:“肉..肉乾味兒……”他掙扎了幾下,把臉蛋從嬌花姐姐手裏解救出來,雙眼發亮的躺在地上,大眼對上低頭的月大姑娘時彷彿會說話一般:“姐姐,我好餓啊。”

說完,還拍了拍肚子,發出兩聲呱呱呱的響動。

月橋無奈的搖搖頭,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瓜,煙眸含笑:“你這戲扮得不錯。”

說來這幾年她到底是缺他吃了還是缺他穿了,為了一點點肉乾都跟她玩上,這要不是親弟弟,真是早丟出去自生自滅了,沒準憑着這比戲子還入神的旦兒,還能博得滿堂喝彩呢?

月小弟一把抱住她的手指,嘟着嘴:“明明是娘說的,說要多吃才能長大,才能幫爹和大哥收豬賣肉。”

月橋嗤了一聲,壓根不信他的說詞,紅唇微抿,朝着車廂一頭努了努嘴:“吶,自己去拿吧。”

月小弟一下笑開了花,缺着兩個大牙門屁股一撅,幾個跪爬就翻箱子搗櫃了,等他心滿意足的吃完還打了嗝,余氏裝的肉乾足足少了一半。

月橋閉眼不看這糟心的一幕,在牛車噠噠噠的聲兒里又睡了過去。

金陵臨水鎮離邊上的莊家村近得很,趕車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就到了,那莊家村一共有數百戶人家,周圍雖沒有依山傍水的,但挨着不少貴家的莊子邊,村頭不少人都在莊子上給貴人做工,余春一家,庄爹和庄母都是一戶王姓人家莊頭的小管事,平日裏就拾掇拾掇庄頭,若是有貴人來莊裏小住,負責採買,這份差事可謂是羨煞不少人。

余春兩口子一個在家照顧孩子,一個伺弄着家裏的田地,種些新鮮菜瓜販給鎮上的小販,或是給附近的庄頭上送一些。

這日,早早得到消息的余春兩口子,庄爹、庄母以及從金陵趕來的月余煦、月淮等人早早在村口等着,有那好奇的,見他們的樣子也遠遠的看了兩眼,約摸小半個時辰左右,村外的路上有蹄聲響起,漸漸的,一輛牛車朝他們的方向過來了,打前頭的那位坐在牛車前的案上,一手拉着韁繩,一腿搭在外頭,整個人英朗魁梧,迎面而來還以為是哪家大戶裏頭出來的習武的弟子呢?

牛車到了跟前,月餘糧還沒來得及停下,月余煦就沖了過來,臉色揚着大大的笑容:“大哥。”

月餘糧趕忙拉着韁繩,看了弟弟一眼,到底沒出口訓他險些不顧自己的安危,只額首:“二弟,”等牛車挺穩,他一個大步下車,在庄父庄母、余春夫妻面前停下:“叔、嬸,姨、姨父,勞你們擔憂了。”

庄父庄母面上挺和氣的,庄母見這英朗的小夥子,還不住的誇了幾句,余春兩個也問了他一路上如何,等月餘糧回了,余春頭一個耐不住丟下他,幾個大步走到了牛車旁,掀開了帘子一角,嘴裏還有些着急:“我小侄女也來了吧,春姨真是從接到你娘的信就一直盼着呢。”

月餘糧見她這反應,頗有些無奈。

感情就自己不受待見呢?

車上那素青的車簾掀了一角,露出了坐在車邊一段粉白布衣裹着的纖細身段,腰肢彷彿能一手握住,堪堪散發著水盈盈的感覺,在往上,幾縷黑髮垂在胸前,遮住了那傲然的起伏,露出一抹白玉似的下巴,只一看,便足以攝人心魄,道一聲好一位絕色佳人。

再看她腿間,正爬着一個半大的胖乎乎的少年,少年睡得正香,臉上紅撲撲的,小嘴微張,露出缺了一截的牙,唇邊彷彿還有一抹晶瑩的水滯。

“春姨。”月橋喚了余春一聲兒,在她歡喜的神情里伸手拍了拍月小弟的臉,聲音輕柔:“小華,快起來了,咱們到了。”

月余華只感覺臉上痒痒的,嘟囔兩聲,小手“啪”的一下揮開了在他臉色作亂的手。月姑娘頓了頓,在余春看不到的角落裏,眼神一凌,腳上一個用力一下踢上了月小弟的小腿。

“唔”月小弟吃痛的哼哼了兩聲,要醒不醒的。

這時余春反而放下了帘子,招呼着月老大駕車:“老大,快來,沿着這路一直到底就是春姨家了,我小侄女長得這樣乖巧,可不能讓人瞧去了。”

其他人都被這話給逗笑了,月餘糧剛要駕車,就被月老二給趕去了一邊:“大哥,你陪姑姑們說說話,我給妹妹趕車就行。”

月餘糧看了他一眼,只得依了他,還招呼着有些失神的月淮一路過去。

庄遠家的人走了,圍在周邊的村民們這才嘰嘰喳喳說開了:“唉,你們見到那牛車裏坐的是誰沒?”

“怕是個丑的,連車都沒下誰知道。”

“你們都沒見到,我老婆子倒是瞅到了幾眼。”

這話一出,一個年邁的婦人身邊剎那圍了不少長嘴婆子,一句一句的讓她說說,見到的是啥。

那婆子撇了撇嘴:“你們是沒瞧見,方才那庄遠婆娘掀開時,我眼尖的一看,你們猜是啥?”沒等人問,她雙手在自己腰間比劃:“那腰給細的,有句話咋說的,什麼不什麼握來着,那一截手,跟那畫兒上一樣,細尖細尖的,別的倒是沒見到,不過人家那下巴,喏,就這樣的,比我這個細好多,真是白,跟水做的一般。”

旁邊人一哄而笑:“周婆,就你這個老梗皮,你比劃也沒用。”

“真有那般好看的姑娘,我看多是假的吧,誰不知道,周婆最愛無事兒說上幾句,誰知道真的假的。”

那周婆一聽,隨意的擺擺手:“愛信不信,反正啊咱們金陵周圍的姑娘是沒這種跟水一般的感覺,待過上幾日,總要出門走動的,到時候啊,你們自個瞧就知道我說謊沒了。”

“對對對,總能見到的。”

“改日讓我家閨女上庄遠家去瞅瞅不就知道了。”

別人見周婆說得有鼻子有眼,也信了大半,說鬧了幾句便一鬨而散,各干各的活計去了。其中倒是有眉眼尖刻的婦人眼裏閃着精光,嘴裏還滋滋有味的念叨了兩句不知道啥的,總之,庄遠家來了位長得美麗的姑娘跟陣風似的在莊家村裡傳了出來。

“妹妹,一路上如何?”此時,月余煦邊趕着車,邊同月橋聊着。

月橋踹了月小弟后,等余春一放下帘子,一手就捏了耳朵擰了一下,月小弟本就因她那一腳半夢半醒的,如今這一下徹底清醒了,兩手扒着姐姐的手,哭唧唧的哼了好幾聲。

“還行吧,一路上風情都不同。”月橋冷眉冷眼的瞪了月小弟一眼,邊回著月余煦。

月余煦聽着裏頭的動靜,有些感懷的搖頭,笑得無奈。

月小弟癟着嘴捂着耳朵,耳旁聽着好像二哥的聲音,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撲騰着就要往車外頭撲去,嘴裏還揚聲喊道:“二哥。”

月余煦剛應了一聲,就聽車廂里月大姑娘頗有些無奈的說著:“小心些,都這般大個人了,還學不會好生說話,你這要是磕着碰着了,我看你也是活該......”

接着是稚兒彷彿還沒脫掉奶音的回話:“小華是因為聽見二哥的聲音太高興了。”

“二哥見到你這個好吃鬼可不會高興......”

在這話語間,月余煦停了牛車,剛停下,圓乎乎的胖腦袋就鑽了出來,還慣性的往前一仰,虧得一直在牛車邊的月余煦把人給接住了。

同時響起的還有月大姑娘的驚呼:“你小心些!”帘子被一把掀開,露出她驚慌的臉,本就白嫩的皮膚上,彷彿血色盡退,直到人被安然帶到了地上,一口氣兒才憋回了原位。

血色又回到了月姑娘臉上,轉瞬冷眉俏臉,冷艷得逼人,月小弟自知闖了禍,主動邁着腿小步小步的走到嬌花姐姐面前,低着頭,雙手一撲,抱着大腿就開始哭嚎:“姐,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別揍我。”

月橋正要開口,餘光見余春等人正朝着他們而來,不由得把人從懷裏撕掉,抽出綉帕往他擠出來的幾滴眼淚上擦了擦,沒好氣的道:“行了,少給我裝模作樣的,姨和姨父馬上就到了,這次就先饒了你,你若下次再犯,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逃過一劫的月小弟直點頭。

“哎哎,這是咋了?”余春一群人走近,見姐弟倆之間似乎有些不對,轉頭看着悶頭直笑的月余煦:“煦哥兒,他們倆咋了?”

月余煦搖頭:“他們姐弟鬧着玩呢。”

月姑娘牽着月小弟走到眾人跟前,盈盈施了一禮:“月橋見過叔叔、嬸嬸、春姨、姨父。”

月小弟也搖頭晃腦的跟着她學着施禮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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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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