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寧衡關了下人們兩日才開始審問的,就是蘭姨娘都沒逃得過,也不知是不是好命,便是這樣,她除了虛弱得厲害,沒什麼精氣神兒外,別的倒是好得很。
丫頭們挨了餓,大都問什麼說什麼,只有幾個丫頭眼神躲躲閃閃的,眼珠子都比其他人轉得快,見此,寧全兒把這些人又給單獨提了出來,嚴加審問后才問出了些東西。
“少爺,拒那些丫頭們交代,她們都是被一個神秘人給買下的,彼此之間也不認識,而後那神秘人也不讓她們做些別的,在上月時府上進了一批丫頭,她們這些人被分到了主房和思蘭院那邊。”
大夫人安氏身邊的大丫頭們有好幾個,僕婦嬤嬤們也有不少,這些丫頭只能在外院裏做些簡單的雜活,思蘭院那邊倒是插進了幾個,也是蘭姨娘招搖,仗着有身孕傍身又有大老爺的寵愛,原本身邊只有一個大丫頭明心,現在心大了,又挑了兩個,還算他知道不能逾越太過,這兩個丫頭去了蘭姨娘身邊兒不過一月,就被蘭姨娘視為了心腹,還被她們給挑撥的越發敵視鶯歌院。
按她們的說法是,只要鶯歌里的小公子出了事,那寧衡夫妻定然悲痛欲絕,只要影響到了寧衡,又有蘭姨娘
在大老爺跟前兒的得臉,遲早會讓他們思蘭院的澤少爺出頭,那寧衡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霸王,哪裏有她們少爺又會讀書,又識大體?
蘭姨娘被說動,咬咬牙就定了心。
月小弟生日這回,思蘭院早早就得了消息,兩個丫頭輪流着在蘭姨娘跟前兒下了猛葯,讓蘭姨娘一下就定下了心,帶着丫頭僕婦們浩浩蕩蕩的就衝進了主院裏。
而結果也順利得出乎她們的意料,彷彿老天爺都在幫忙一般。
“所以,這果然不是意外。”寧衡沉着眼,臉上卻瞧不出分毫,他轉了臉,讓寧全兒把蘭姨娘給提了過來。
“奴才這就去。”寧全兒辦事很快,很快,蘭姨娘就被帶了過來,鶯歌院的丫頭們對她冷得很,下手也沒個準頭,蘭姨娘這數十年來哪裏受過這樣的磋磨,嬌生慣養的她頓時發起了脾氣:“你們這些小娘養的,敢這樣對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吧,給我等着,我要你們好看!”
“那我們就等着蘭姨娘了。”丫頭們說完,直接把她往屋裏一推,蘭姨娘沒個準備,險些撲在地上,她顧不得別的,只雙手亂抓,若不是抓住了椅把扶手,說不得就要撲在地上了,繞是如此,蘭姨娘也是后怕不已,雙腿跪在了地上,扶着肚子心驚肉跳的。
寧衡端坐在案幾後頭,見她如此狼狽,冷笑了一聲兒:“蘭姨娘何必給我行如此大禮,不過是個玩意兒,隨意請個安就是。”
聽到聲音,蘭姨娘扭了臉過來,臉上忽青忽白的,心裏又是恨極又是惱怒,好一會兒才壓着沸騰的心思巧笑着說道:“衡哥這是說的什麼話,妾身再如何卑微總是老爺的妾室。”
她說著藉著扶手爬了起來,一手輕輕撫着肚子,努力做出一樣慣有的姿態,心裏暗道,等她出去,總有一日會把這個長房嫡子給拉下來,這大房的一切包括整個寧府的家業,都將由她兒子來繼承,寧衡如此囂張,且讓他再囂張幾日吧。
將她眼底的不屑看在眼裏,寧衡看她的目光絲毫不帶溫度:“蘭姨娘可知我讓人帶你來是做何?”
蘭姨娘微微頓了頓,拂了拂耳邊的碎發,笑了笑:“想必是為了小公子的事兒吧,妾身都說了,這事兒就是個意外,就是妾身都沒想到會讓小公子傷到呢,不過妾身自知有錯,所以一定在院子裏為小公子抄佛經,祈求老天讓小公子早日好起來。”
寧衡淡淡的道:“你有心了,不過本公子已經審問了所有的丫頭,這事情到底是如何的也已經清楚明了,蘭姨娘還有什麼話說?”
蘭姨娘自然是竭力否認:“小爺可不要聽那些下人們嚼舌頭,她們那時為了脫身,故意到處攀扯呢。”
“姨娘說的極是。”寧衡點點頭:“這些下人們能原原本本把經過給說出來,還一字不漏的給對上,本公子都分開關押了還能如此,可見她們確實厲害。”
“這……”蘭姨娘轉着眼珠,想着如何開口,反正她是抵死不能認的,就算丫頭們把罪名扯到她頭上也不能認,只要咬死不撒手,他們就奈何不了她。
“姨娘還是不肯說?”
“說什麼?”
蘭姨娘雖然打定了主意,但心裏不是不慌的,寧衡見她嘴硬,也不跟她扯那些虛的:“丫頭們都指認了你,包括你那個丫頭明心,還有什麼好說的,姨娘若是不開口,那本公子就只好讓人幫你開口了。”
他說完,寧全就帶着兩個下人進了來,那二人手中都捧着一個盤子,上頭還擱着一些器具,蘭姨娘在觸及到上頭的暗淡褚色時終於忍不住了,慌亂的搖着頭:“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大老爺的人,你不能對我動用私刑。”
她是知道府上有這些的,像他們這種高門大宅里的陰私不少,更有刑具專門給犯了錯的下人和一些別的備着,只是打在她受寵那一日開始就沒想過,有朝一日,這些會用在她身上。
偏生此時寧衡還漫不經心,彷彿隨意一般的說道:“姨娘若是知情識趣如實到來,這一番皮肉之路自然能免,若不然……”
“我說我說……”蘭姨娘最怕的就是受苦,她曾聽過那凄慘的叫聲,如今想來還讓她心驚肉跳的,豈能熬得住這私刑伺候。
她的手拂過自己的肚子,如今想來也只有仗着他了,她怎麼說也懷着孩子,寧衡再狠心還能一屍兩命不成?有了些底氣,蘭姨娘強撐着說道:“小公子原諒則個,妾身也是被那些挑撥是非的丫頭給迷了心竅呢,她們說若是小公子出了事兒,那往後我兒就有出頭之日了,我一個當娘的,又豈能不為了孩子好,一時之下做了糊塗事,還請小爺能見諒。”
說完,她悄悄抬頭看着寧衡依舊面無表情的臉,心裏直打鼓,顧不得旁的,跪着行了幾步,滿臉的泫然欲泣:“小爺放心,經過這一回妾身再不敢胡亂行事了,定然每日給小公子祈福,以後小爺說什麼妾身再不敢有二話,還忘小爺饒了妾這一回。”
寧衡淡淡的笑了,嘴角那抹笑十分諷刺,他扭頭看了看一旁的屏風,說了一句:“出來吧。”
蘭姨娘訴苦的臉頓時僵住,看着從屏風裏頭走出來的大老爺和老爺子兩個,啞了啞嘴,腦袋有些縮瑟,不敢看他們那震驚的眼。
寧衡站了起來,給寧全兒等人使了使眼色,很快,蘭姨娘就被帶了下去。
沉默一陣兒后,老爺子問道:“衡哥準備如何處置這蘭姨娘?”
寧衡朝大老爺看去,他的眼還停在蘭姨娘出去的那時,目光獃獃楞楞的,凸自一笑:“蘭姨娘畢竟懷着子嗣。”
大老爺一喜,寧衡卻一下把他升起的那點心思給打散了:“等孩子出生,就送到家廟裏去吧,有這樣一個狠毒的生母,也免得壞了澤哥和這未出生孩子名聲。”
老爺子自然沒有不滿意,倒是大老爺還有兩分不忍心:“要不罰去尼姑庵吧,都一樣清苦,但總好上一些,且她做下這等孽事,也是為了孩子。”
都說為母則強,在大老爺心裏,在得知蘭姨娘這番做派時不是不震驚和震怒的,但蘭姨娘那句為了孩子卻觸動了他的心,他又想到了一慣乖巧聽話的澤哥兒,到底於心不忍了。
那尼姑庵是堂子,每月只要給些銀錢,雖裏頭清苦,但到底無礙名聲,往後澤哥和那孩子也可以去探望,但若是罰到了家廟就不同了,不僅僅是因為家廟是犯了錯的婦人待的,那裏頭的管事嬤嬤們也尖酸刻薄得很,去了那兒,可是有的苦頭吃。
不過沒等寧衡說話,老爺子就打斷了他:“行了,都何時了還在婦人之仁,這婦人心腸歹毒,家廟裏頭正好給她磋磨磋磨,養養性子!”
罵完了大老爺,他扭頭問起了寧衡:“那神秘人衡哥兒心裏可有猜測?”
寧衡搖搖頭:“還沒有,孫兒正派人查呢。”
“查!”老爺子狠狠說道:“到底是誰,把手伸進朝堂給我們設下陷阱外,如今還伸到了內宅裏頭。”都說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兩檔事若真爆出來,他們寧家可謂是齊家不嚴,任職不行了,可真夠狠的!
“是。”
蘭姨娘的事兒就此定下,那頭老夫人也禁了安氏的足,罰她每日抄經念佛,如素向佛,安氏自知有錯,倒是平平淡淡的接受了。
就這樣養着,寧樹兒的傷也逐漸好了,期間在快好時,他後腦勺發癢,想動手又夠不着,好多次癢得直哭,為了不碰到他的傷口,月橋兩個都是換來換去的讓他爬在身上睡覺,可把他們折騰的夠嗆,好在大包已經消退,總算鬆了口氣。
到了五月的一日,綠芽手上拿着帖子,笑盈盈的遞了過來:“少夫人,周姑娘約你後日去城外白雲寺里上香,這是方才門房送來的帖子。”
月橋接了過來,隨意看了看,她懷裏的寧小樹兒也伸着小胖手扯着帖子角,嘴裏還啊啊不停,月橋在他小臉上打量着,好一會兒才對綠芽說道:“去回吧,就說後日咱們準時到。”
她應下這個約,也是想着去給小樹兒上上香,圖個心安也是好的。恰在這時,寧小樹抬頭盯着她傻笑着,手腳齊動着,十分的高興,看得她心裏軟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