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道我三問
看着前方深入黑暗之中不見盡頭的長長的弔橋，再加上立在橋頭的石碑之上寫着的問新橋三個字。
李劍的心中想過得許多，這一座弔橋莫非考驗的是一個人的道心？
其實捫心自問，李劍覺得他自己的道心並不是十分的堅定，畢竟從他修鍊傳統武術，再到現在走上修仙之路，可以說一直都是機緣巧合，順着時代的潮流向前。
如果非要問他在這一條道路之上有什麼動力，其實也很簡單，最開始只是為了有一計之長傍身，可以在最艱難的時刻，不會束手就擒還有一搏之力。
待到天地異變之後，他的目標與想法又改變了，知道了修仙，也明了這個世界的局限，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滲入到整片歷史之中，他才真正知道整個地球修仙界所背負的血海深仇。
只是他一時之間還沒有完全把自己代入到這個角色之中，甚至無數次在夜晚夢中之時，他還幻想着一覺醒來，重新又變回了天地異變之前，那一個安寧祥和的日子。
如果按照現在自己的道心走上這一座弔橋，那基本上就是送死啊！
李劍怎麼也沒有想到，怎麼區區第二關就考驗起這麼高大上的東西，而且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蒼茫高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爾等不得蹉跎，需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內踏上問心橋。此橋不設強制淘汰之人，但若是道心不堅，或是道心不合傳承之人，則就地抹殺！”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不僅僅是李劍了，即便是那些人形生靈，甚至於那個穿着月白色文士袍的青年，都感覺十分的吃驚。
畢竟道心這種東西，每個人幾乎都不一樣，在一些大的宗門之中，對弟子也會有道心的考驗，但往往考驗的是道心的堅定程度，哪有考道心種類的？
這已經完全從一個考驗實力的項目，變成了考驗運氣的項目，那就是所考驗之人必須得和留下傳承之人的道心相似，否則直接就會被抹殺。
但是眾人偏偏又不敢提出質疑，畢竟剛剛那個牛角人的下場可是歷歷在目，甚至禍害延及了他的種族，不僅種族的老族直接隕落，就連中堅力量也紛紛被殺，只怕這一族現在都要被滅了。
但是時間不等人，就在眾人滿腹心思的時候，時間已經悄然過去。
站在山峰之上，遲遲沒有進入問心橋的眾人，頓時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力，向他們襲來。
這一股壓力來自於他們的頭頂，幾乎每一座山峰之上，都形成了一片畝許大小的黑色雲團。
絲絲縷縷的血紅色雷電正在這些黑色雲團之上醞釀，甚至偶爾有一條條小型電蛇從雲團之中傳了出來。
感受着頭頂之上傳來的龐大威壓，李劍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想到最終還是不得不進入這個所謂的問心橋了。
深吸一口氣，他踏上的第一步。
走在橋上的感覺就好似走在普通的弔橋上一樣，每一步踏出去，弔橋都會在重力的作用之下左右搖晃。
只不過憑藉他現在的修為以及體魄，這種程度的搖晃，直接被他肉身的自主反應就能夠抵消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踏出去一步，他總感覺這一步就像是踏在自己的心頭之上，心忍不住的在搖晃。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問心橋嗎？橋上的力量是直接作用在心靈之上嗎？
恍惚之間，他似乎回到了當年還是高中的時代，那會兒意氣風發，那會兒揮斥方遒，那會兒以為一切皆有可能。
自己內心深處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只可惜那個時候的自己並不知道，記憶在一瞬間破碎。
他感覺一個巨大的黑洞將自己吸了進去，他掙扎着想要抓住些什麼，卻無可奈何，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吸入了黑洞之中。
此時，除了那個身穿月白色文士袍的青年，橋上的所有人都如同李劍一樣，靜靜的站在剛剛踏上弔橋七步遠的地方。
不是他們不能再往前走了，而是他們的心靈此刻都沉浸在過往的幻境之中，問心橋，問的就是他們的心，如果沒有辦法，從過往的記憶之中走出來，恐怕他們就會一輩子困死在這兒。
但這又不單純的是陷入自己的記憶，而是於自己的回憶之中加入了別的東西。
就好像現在的李劍，他彷彿回到了當初自己還上小學的時候，那會兒他家還在鎮上。
鎮上的日子比較單調，但也沒有那麼多的誘惑，所以他有大把的時間在閑暇的時候前往距家不遠處的那一個公園。
說是公園其實也不大貼切，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擁有大量植被的廣場。
那會兒廣場上聚集的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小孩，而每天閑的沒地方去，一心想着找點樂子的李劍，一有空閑的時候就會前往那個小廣場。
他最喜歡的還是看着那些老大爺們在那打太極，雖然感覺這些人練的所謂太極拳和電視裏面放的有些不一樣，但有時候他也會學着上面的動作比劃兩下。
這一天正好是他在比劃動作，一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糟老頭子叫住了他。
此時的李劍感覺自己丟失了大量的記憶，他只是隱隱約約的有這麼一個印象，那就是自己似乎是會修仙的，而且還很厲害。
但是大部分的記憶都讓他明白，自己其實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那個糟老頭子叫住他之後，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你說，何謂天？”
聽到這句話之後，一瞬間彷彿驚雷炸響了自己的記憶，李劍只感覺腦袋裏面轟然一聲巨響，似乎有大量的記憶即將破土而出。
但是此時年幼懵懂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的出來，只是沉吟的半晌，然後說道:“我不知道天到底是什麼，但是天上肯定有神仙！”
那位老人笑了笑，接着繼續問道:“何為道？”又是一聲轟然巨響，大片閃電在李劍的記憶之中炸開，就彷彿開天闢地一樣，只要將他原先的記憶全部炸碎。
他努力掙扎着，潛意識裏面想要回想起自己還是屬於修仙者時的記憶，但是此刻年幼的李劍，懵懂的開口說道:“這個我知道，我背過《道德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始，無名萬物之母…”
那位老人依舊掛着一副淡然的微笑，靜靜的聽李劍將整篇《道德經》都背下來，接着問出了自己的第三個問題“何為我？”
一瞬間，彷彿一道亮光劃破了重重的黑夜，李劍只感覺籠罩着自己識海的大片迷霧被撕開了。
他剛想抓住這個機會衝出去，把自己的記憶全部釋放出來，懵懂的小李劍再次開口:“我就是我啊，我叫李劍！”
破天荒的，這一次的老人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他伸出手來摸了摸李劍的腦袋說道:“孺子可教也！”
李劍只感覺自己的識海中劃過一道暖流，這一道暖流似乎要將瀰漫在整片記憶上空的黑霧全部退散。
只可惜還沒等他抓住機會將記憶釋放出來，周圍的空間再一次破碎，又一道漩渦將他整個人吸了進去。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的記憶再一次被封印住了，此刻他已經高考完了，正和一幫同學在畢業旅行的路上。
看着外面連綿不絕的大山，自己一邊用手機看的玄幻小說，一邊在那聽着歌，這種感覺無比的愜意。
這個時候，記憶再次模糊，他隱隱約約有這麼一種感覺，自己前世應該是一個修仙的。
畢竟從小時候到現在，他總能做一個一場奇怪的夢，夢中已經成為青年的自己，居然腳踩飛劍，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之上斬殺着各種奇形怪狀的妖獸。
不過每次夢境到了這裏就戛然而止，既沒有前面的因，有沒有後面的果，只有這一段沒頭沒尾的記憶。
看着外面的青山綠水，看着繚繞在山腰之間的雲霧，這仿若仙境一般的美景，再一次是他的記憶模糊。
突然，在這恍惚之中，坐在他邊上的導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李劍的肩膀，肥胖的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接着問道:“我想問你三個問題，是關於天，道，還有我的。”
一瞬間，又一個炸雷在他的腦海之中響起，先前已經被驅散了一絲迷霧的記憶之海再次翻騰起來。
“不對，問題的順序不對！”他突然脫口而出，接着開口說道:“應該是，何為天，何為道，何為我！”
胖導遊臉上露出一絲不愉之色，他淡淡地開口說道:“你為什麼覺得是這個順序呢？天高高在上，自然是統御一切的最頂點。而到超然物外，除了天可以掌控之外，並沒有什麼人能夠操縱它。至於你自己，卑微的人又怎麼能在道和天面前相提並論呢？所以你應該在最後。”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子，我就是我，在我的世界當中，我才是最重要的！”腦海之中的炸雷不斷響起，但是一個念頭卻是越來越堅定，那就是我才是這三者之中最為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