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虞之隙
‘呵呵呵,建哥急了,都顧不上裝大尾巴狼,看來你還是知道怕的。’無疾暗暗想道,也不和範文建兜圈子,直接了當說道:“建哥,這個我真不知道,葉總沒說,我也就沒敢問,你知道的,我當她的助理,時間也不長,葉總可能還沒有完全信任我,但是她那麼一個精明強幹的人,心裏面的主意比誰都多,這段時間多留點神,小心為妙,千萬不要撞到槍口上了,那樣的話就太不值得了,建哥,說不一定葉總正想抓個什麼典型,殺雞給猴看,好豎立起威信呢。”
聽無疾話里話外還是關心自己的,範文建還是承這個小兄弟的情:“我自然有數,謝謝了兄弟,我知道你心裏還是偏向我這個做哥哥的,我會小心,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葉虹虞剛來沒多久,怎麼就把矛頭對準了我呢?我可沒有得罪過她,而且她交代下來的事情,我可是盡心儘力在辦,這是把她那根尾巴踩到了,還是哪個地方的毛毛沒捋順?”
無疾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沒笑出來,見範文建信了個十足十,便寬慰道:“也不儘是針對銷售公司,房地產、物業、進出口公司、礦業公司的問題也不少,但是他們的老闆好像都能把問題說圓范了,葉總便不想再深究,建哥,所以啊,你得多想想,萬一葉總問道了,你準備怎麼跟她解釋,一定要說得滴水不漏,不然葉總心裏要是有了疙瘩,這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辦,讓我也為難。”
“這個我倒是要費點心師好好想想,謝謝了疾娃,你的好哥哥記在心裏了。”
“應該的,建哥,哦,你安排一下,讓相關幾個廠的業務主管經理寫個書面說明材料,我好呈報葉總交差,先把過去的事情做個了斷再說,建哥,對不對?”
“嗯,你這樣說很好,我明天就交代下去,讓他們儘快拿出書面材料給你。好的,疾娃,當哥哥的謝謝了,一切都在酒里,往後有什麼事,你還是得多跟我透露一些,你曉得的,哥哥絕對不會虧待你。”範文建一口乾掉了滿滿一杯酒。
和範文建分手后,吃的有些飽脹的無疾沿着錦江河邊往家走,此刻他的心情舒暢,好似卸下了千金重擔一樣,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可以飛起來了。看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無疾禁不住哼唱起小調來:
“我們有着各種各樣的壓力,
縱使生活中有各樣的不如意,
笑着迎接每一天。
現在的我們在繁忙的都市中忙忙碌碌。
我們因此心情變得越來越煩躁,
我們也應該笑着面對生活。”
範文建過去對他不錯,無疾記他的情,如果建哥這次真能聽進去自己的勸告,徹底收手,知錯就改、悔過自新,那不僅僅是涌哥那幫兄弟之福,也是公司之福,其實建哥還是很能幹的,也有些背景,如果他能把心思都放在公司和工作上,於公於私,都是莫大的善事和功德。
無疾覺得自己還是很能幹的,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居然輕輕鬆鬆不顯山不露水就拿下了,難道跟着葉虹虞,潛移默化、耳濡目染,已經在她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做起事情如有神助,這麼困難的事情對自己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輕而易舉便拿下了。
這件事情一直像一塊大石頭堵在無疾胸口,現在好了,都擺平了,既幫助了過去那幫兄弟,有沒有得罪自己的老領導、過去對自己還算是關照的建哥,他甚至天真的想,經過此事,建哥一定會收斂,會反省,會帶領過去的那幫兄弟凱歌高奏,砥礪奮進的。其實建哥人不壞,就是私心稍微重了點。
這一晚,無疾睡得很踏實,還做了好幾個美夢,甚至還夢見了雪兒,好像是到了年底,自己工作出色,葉總給了自己一大筆獎金,還獎勵自己一次澳洲七日游,帶薪休假的那種,自己準備妥當,正準備去澳洲找雪兒時,突然葉總病了,自己只好留下來到醫院照顧她,心裏很急躁,既擔心葉總的病,又着急着去澳洲找雪兒,好像是如果這次不去,就永遠也見不到雪兒了。正當自己左右為難一籌莫展之時,雪兒突然給自己來了一個電話,說是她回國了,就在錦城,想要見自己,好像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求自己幫忙,自己一口答應了,心急火燎的來到約好的地點見雪兒,等他滿懷希望的推開咖啡店的大門時......
“叮鈴鈴.......”自己定時的鬧鐘無情的響了起來,無疾手忙腳亂的去關鬧鐘,摸索了好幾次,竟然沒有關上,氣得他差點把那個鬧鐘砸個稀巴爛。
無疾重新躺回床上,閉着眼睛想回到夢裏,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可是哪裏還回得去,那個奇異而又撩人的夢就像一股青煙,一股風吹來,便散開了,無影無蹤,連一抹影子都沒有留下。
無疾莫可奈何的嘆着氣,無比失落的起了床,胡亂吃了點東西,一路上都回想着這個夢,接葉虹虞去了公司。
這兩天事情特別多,忙着忙着,無疾就忘記了這件事,全身心的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到了晚上,當他疲憊不堪的回到家裏,又記起來這件事,睡覺前一直念叨着這事,想要重溫舊夢,可是一連兩天,連個夢的影子都沒有,這事在勿疾心裏漸漸便淡了,他知道,雪兒不可能來找自己,更不可能求自己幫什麼忙,自己那個夢異想天開、鬼迷心竅了。
禮拜五的時候,範文建悄悄把無疾叫了出去,然後把吳涌他們整理好的資料交給了他,只說了一句話:“辛苦了,疾娃。”便匆匆走了。
無疾把資料拷貝到電腦上,匆匆看了一遍,稍微改動了幾處,想着下午晚點再發給葉總,要是她周末有安排,隨意瀏覽一下,這事說不一定就這樣過去了,至於今後的事,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但是,讓無疾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如意算盤居然落空了。
快下班的時候,葉虹虞把無疾叫進她的辦公室,指着銷售公司報上來的那份報告,寒着臉問道:“這就是你花了這麼長時間才完成的調查報告?”
無疾感到有些不妙,給葉虹虞當助理這段時間,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和自己說過話,不由得有些心虛,囁嚅道:“是的,葉總,請......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你說呢?褚無疾,過去這麼多天了,你就拿了這麼一份破報告來糊弄我,還是在快要下班前,你什麼意思啊?當我是弱智,這麼好忽悠嗎?我希望你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解釋清楚。”
當葉虹虞揭穿了自己的把戲,看穿了自己的伎倆,褚無疾臉‘騰’的就紅了,腦子也亂了,連早就準備好的話、瞭然於胸的方案一下子都忘記了,只是無助的嘟囔着、嘀咕着說:“你......你誤會了,葉總。”
“我誤會了,怎麼誤會啦?我給你這麼長的時間去調查,而且過去你本來就做過漿紙銷售,對這方面的事情很熟悉,可是你居然用這麼老套這麼荒唐圓滑的理由來搪塞我,要是這樣的話,我要你去調查做什麼,直接讓範文建他們寫個報告上來就交差了,還用等這麼長的時間么?”葉虹虞似乎越說越生氣,她抬眼看了看無疾說:“在這件事情上,褚無疾,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我以為,你畢竟在銷售公司帶過那麼長的時間,再怎麼樣,多多少少都可以調查出一些問題來,那樣的話,集團也可以有的放矢、對症下藥,好解決問題、治療頑疾,可是看看你提交的這份報告,滿篇的圓滑、敷衍塞則應付了事,根本沒有看到你完成其他工作的那種兢兢業業實事求是的作風,而且還耍些小動作,趁着要下班了才轉發給我,就想矇混過關嘛,我這麼信任你,褚無疾,你就這樣糊弄應付我,真的讓我感到非常的遺憾。”
跟葉虹虞認識一直到剛才,她從來都沒有用這麼嚴厲的口氣跟自己說過話,她那冷漠疏遠的樣子,好像陡然間不認識她了。
無疾心裏一陣陣的發涼,嚇的連冷汗都出來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沒想到自己的這份報告竟然會惹得葉虹虞大動肝火,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聽葉總那意思,不僅是失望、遺憾,以後她還會不會要自己做助理,都得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俗話說情急生智,被葉虹虞一頓疾風驟雨般的訓斥后,無疾漸漸的冷靜下來,他想,我問心無愧,我心裏本就是想協助葉總撥亂反正,把集團的業務工作搞好,既沒有徇私更沒有想夥同其他人欺騙葉總,這樣想着,心裏便有了底氣,也沒有剛才那麼慌張了,於是鎮定自若的說道:“葉總,你別生氣,可以聽我稍稍解釋一下么?”
“你說,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您說的沒錯,我確實是想着臨近下班之前才把報告轉發給你,這樣你就不會看的很仔細。”無疾知道自己做錯了,既然做錯了,那就要敢作敢當,就算想做縮頭烏龜,葉虹虞那麼精明的一個女人,自己那點小伎倆哪裏可以騙得過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先拿出一個好的態度,至於能不能求得葉總的原諒,那就看自己的運氣了。
“啊哈,不打自招了吧。”葉虹虞氣哼哼的說道,火氣卻沒有剛才那麼大了。
“可是葉總,從我的本意來說,我是真心真意想協助您把這項工作完成好,糾正銷售公司從過去就積攢下來的很多問題,一反既往、扭轉乾坤,把工作引領上正確的軌道上去......”
“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說正題,我要聽乾貨。”葉虹虞氣呼呼打斷無疾道。
無疾見葉虹虞羅漢果茶杯里都快乾了,趕忙加了些水,然後遞給她。
葉虹虞粉面帶煞,也沒說話,氣哼哼的喝了一大口,等着無疾給她解釋。
“葉總,這份報告確實沒什麼用,因為被你逼急了,我請范總讓他下面負責各相關工廠的業務經理完成的報告。”
葉虹虞狠狠的瞪了無疾一眼,那樣子就像是無疾正在向自己行竊,卻被自己一把抓了個現行。
無疾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然後又接著說道:“葉總,其實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辦法挽回,你也沒有辦法證明誰泄露了我們的標底,營私舞弊,損公肥私。現在回過頭再去調查,根本就是個無頭案,沒有證據,定不了任何人的罪名。”
說到這裏,無疾偷偷瞄了一眼葉虹虞,見她眉頭舒展開了一些,心裏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與其這樣,還不如往事已矣,既往不咎......”
“你還說的輕巧呢,既往不咎,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那些侵害公司利益吃裏扒外的蛀蟲,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不接受任何懲罰,你是這麼想的,褚無疾?”葉虹虞杏眼圓睜,逼視無疾道。
“那你還能怎麼樣?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木已成舟,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就算你心裏知道是誰故意泄露我們的標底,並以此獲取私利,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沒有過硬的證據,你總不能隨隨便便逮着一個人就說是潛伏者、吃裏扒外的人,這樣做肯定不行的。”
“所以我才讓你私下裏去調查啊,結果你就拿這麼一份破報告來忽悠我,辜負了我的信任。”
無疾苦笑了一下說:“葉總,我肯定按照您的意思起調查了,我找過銷售一部的吳涌,他也是當事人之一,還有我過去手底下的幾個銷售員,但是除了猜測,他們並不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更不要說直接的證據,連他們都不能提供重要的信息,或是不願意提供,那我們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把他們吊起來嚴刑拷打嘛。”
葉虹虞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不合時宜,趕緊又寒起一張俊臉。
見葉虹虞不再像剛才那麼嚴厲,褚無疾放鬆了很多,說到了破解之法:“葉總,其實上面我所說的都不是重點,那天我和吳涌經理仔仔細細的商量過了,我們倆的想法和想法倒比較一致,”說道這兒,無疾故意打住,偷眼去瞧葉虹虞。
“說呀,繼續往下說,誰叫你停下的。”見葉虹虞來了興緻,開始催促自己,語氣也緩和了很多,無疾便繼續說道:“葉總,我和吳經理都覺得,我們公司的標書手續太繁瑣,需要層層申報,經過很多部門審核,很容易泄密,這給營私舞弊的人創造了很多機會,他們正是利用集團管理上的這些漏洞屢屢得手,而且還不留下明顯的痕迹,所以我和吳經理的意思,化繁為簡,以後銷售公司直接對集團的營運總裁負責,所有競標標底只有經辦人、銷售總監和公司總裁知曉,這樣即便再出現泄密事件,這麼小的範圍很容易就能查找到責任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泄密的人不可能做的天衣無縫,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而且不論哪個廠招標,我們的優勢都十分的明顯,我們主要的競爭對手就只有利達商貿,可是他們的實力遠遠遜色於我們,他們購貨主要付承兌,分批採購,採購總量常常連我們的一半都不到,而我們是一次性現款採購,進價比匯利商貿要低一到兩個百分點,價格基本都是透明的,可是與他們對陣,我們卻常常失利,我和吳涌商量過了,這個月的競標,我們要做出重大調整,而且,我們還想利用葉總您新官上任三把火,重整旗鼓的這次機會,好好的震懾一下那些身在曹營心在漢、朝三暮四的傢伙。”
“哈,你們行啊,有謀略啊,連我都想利用,”葉虹虞嗔怪道,白了褚無疾一眼道:“說說看吧,你們有什麼樣的計劃,打算把我這個總裁當作你們怎麼樣的一顆棋子?”葉虹虞的胃口被無疾他們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