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星辰閣從何而來？
早在與大祭司一起在雲山之巔看斕州過去未來時，風天逸就了幾分猜測。
星辰閣的老閣主機緣巧合得到了東皇鐘的碎片，將其中的力量納為己用，才有了逼迫人羽兩族那開山裂地的一劍之威。
老閣主去后，星辰閣再沒有人能融匯東皇鍾碎片的力量，慢慢地，就連星辰閣嫡傳弟子如星郁非等都不知道那塊殘留的金色碎片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用。
在原本的世界裏，羽族北遷，斷後的風天逸臨死爆發，無意中魂魄與東皇鍾碎片相容，才有了現在他近於宗師的實力。
風天逸以為，他了解了這一切，來到星辰閣后以此為籌碼與老閣主相商，就能得到星辰閣對羽族的支持，但眼前的一切顯然打碎了他的計劃。
微抬指尖，看着那透明如氣泡般的手指，老閣主嘆了口氣，道：“前不久，我感應到天有異星降世，還在想難不成雲山之巔又有哪個神想不開墜天了，卻原來是一個異世孤魂。”
風天逸眼睛微眯，能一眼就看出來自己是異世來客，心裏對眼前這個似乎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老閣主的忌憚更添了幾分。
“無需如此。”老閣主也看明白了風天逸的神色，嘆了口氣道，“百年將至，我的死期也將近了，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方才老閣主當著星辰閣所有弟子面前的那一擊之威，開山裂地，着實讓人不得不防啊。”風天逸長眉微揚，嘴角一個淡淡地高傲的弧度。
“你是在防我，還是在害怕自己的未來？”老閣主淡淡道，“你體內的東西，就如我體內的東西一樣，會帶來超乎想像的力量，只是這份力量不是凡人能夠承受的，我生而特異，撐得久些，一百年了，也到盡頭了。”
“我知道這塊東西不是凡間之物，得之也是機緣巧合，卻不知老閣主是何等因緣，得了此物不說，還想到用此物的力量逼迫人羽兩族停戰，簽訂和平盟約？”風天逸道。
那幾乎已經虛化的眼睛中出現追憶之色，還有了點淡淡的溫馨情緒浮動，老閣主淡淡笑道：“你這是在試探我？哈哈，無需如此，我雖然是人族，但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卻是羽族，我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化為粉屑……羽族是被她的力量創造出來的種族，是她的造物，我怎能眼看着斕州大地上的羽族和人族自相殘殺，生靈塗炭！韶舞，韶舞她那麼善良，她會心痛的！”
如果不是過於複雜的經歷造就的自控本領，風天逸此時必然維持不了他現在這副冷淡高傲的面具，怕是已經毫無形象地瞪大眼睛了——他的震驚絲毫不亞於剛才邁步進來的一刻。
眼前人是星流花神的愛人，是片羽的轉世！
難怪！大祭司早就說過，東皇鍾和東皇殘血的力量太過強大，九州世界的生靈沾染兩者之後，固然會實力暴漲，可是也會如雲山之巔曾經的神祗一般，被“神力”反噬，而眼前的這位老閣主之所以能夠抗着這種駭人的反噬百年不死，就是因為片羽的靈魂原本就有韶舞渡給他的神力，后又有大祭司用東皇鐘的碎片做成的花神陽佩中和吸收過剩的神力，又得花神陽佩為載體，庇護其魂體輪迴轉生，所以如果說這個世界中有哪個人最熟悉東皇神力，那不是他風天逸，而是眼前的片羽轉世的星辰閣的老閣主！
“你是羽族？”老閣主看着眼前的風天逸，道，“你知道一切，過去的一切，韶舞和我？”即使風天逸能控制住自己不失態，但是那微亂的呼吸已經“出賣”了他，以活了百年又覺醒了片羽記憶的老閣主洞察人心的能力，又如何能察覺不到？
“是，異世羽皇，南羽都最後一任羽皇，眼看着人族滅掉我斕州羽族的最後一任羽皇。”知道瞞不住，風天逸索性和盤托出。
“小子，心機深了點兒。”淡淡地掃了風天逸幾眼，老閣主心如明鏡，道，“羽族已經有你，你不需要再所取任何籌碼了。”
淡淡冷笑，風天逸道：“是，我心機深沉，我現在站在這裏告訴老閣主，在我世界裏，人族造了一座天空城，撞向羽族的都城，羽族能戰的貴族，展翼之士死傷殆盡，剩下羽族平民幾乎被人族屠殺欺凌，十步存一，如果老閣主你坐視一切，那麼最後羽族就會淪落到如同我的世界的羽族境況，我是羽族的罪人，為了贖罪，我可以做一切是事情，如果要眼看着羽族滅亡，我也許只能活出這條命去，到人族的都城搞個自爆之類的，就像人族造出天空城撞擊南羽都一樣，毀了人族的都城，宰個上百萬人，為羽族的存活爭取一線生機。”
“你是在威脅我？”老閣主心中明了，從剛才風天逸抖出異世羽族的下場時，其實就是在告訴老閣主如果星辰閣不出面幫助羽族，羽族的下場會很凄慘，所以老閣主才會說風天逸心機深沉，因為在熟悉東皇神力的老閣主看來，羽族有了風天逸，已經不需要再向星辰閣所取幫助了，但是顯然風天逸不這麼想，並且抬出要先動手屠殺人族上百萬人來做威脅，逼迫老閣主讓步出手。
“威脅？有威脅可悲到了要用自己的命做籌碼嗎？”風天逸自嘲地道，“老閣主，我知道你覺得羽族雖然兩面受敵，但是一個宗師的存在已經讓朝着人族傾斜的天平再次平衡了，但不是，昔年您能夠逼迫人羽兩族‘和解’，是因為人羽兩族累世相殘，人口都大為縮減，而且因為戰爭曠日持久，人羽兩族都近乎舉族為兵，以您當時展示的威力，朝着任何一方個大軍駐紮的地方來個一擊，那就是讓被攻擊的一方亡族滅種的先兆——當時人羽兩族任何一方都承擔不了那樣的人口損失。”對於那段歷史，風天逸這位曾經的羽皇比以訛傳訛的局外人了解的更清楚，“這麼多年下來，人羽兩族休養生息，人口繁茂，您覺得我要殺多少人才能讓人族失去戰力，十萬？二十萬？上百萬？根本不夠！即使我把霜城夷為平地也不足夠讓羽族在兩面受敵的情況下支撐下去？您比我更了解人魂能夠承受的神力的極限，與您不同，我是異界孤魂，為此間天道所忌，我怕我還沒殺夠足夠多的人，就已經承受不住反噬而魂飛魄散了。”
老閣主沒有立時反駁，他自是知道，風天逸說得有幾分道理。
“我懇請星辰閣出面，一則是為了人族，說實話，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要造太多殺孽，我也是不想造太多殺孽的，二則是為了我自己，看了到老閣主如今的樣子，難道我會想不開，還故意肆無忌憚地運用東皇神力，然後讓自己死得更快一些嗎？”風天逸道，“只要星辰閣肯出手，這兩者都可以避免。”
老閣主沉默半響，最後開口道：“你要星辰閣做什麼？要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