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星太元一愣，立時轉身向星辰閣的方向單膝跪倒，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參見老閣主。”

星太元身後，星辰閣嫡傳弟子也紛紛半跪向老閣主行禮，而並非嫡傳弟子的人羽兩族子弟面面相覷，他們都隱約聽過老閣主的傳說，也有人說老閣主還活着，還偶爾傳些話出來，可是更多的人都相信星辰閣的老閣主，那個開山裂地擁有懾人力量的大宗師已經死了，畢竟沒有聽說宗師能活百餘年啊！

可是現在，就在眾人眼前，一個活着的傳奇再現，且不說其展現的力量何等驚人，只說對方活到的這份壽數……

難道宗師可以打破生死的界限長生不死？

這個疑問回蕩在所有人心頭。

所有人都在驚異，但不包括風天逸。

在拔劍相抗的一瞬間，風天逸就明白了。

東皇鍾之力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咳”出一口淤血，但嘴角卻有了一抹極為自信的笑意。

雙翅瞬展，一對費外華麗的金色翅膀輕輕拍打着托扶風天逸從那個深溝中緩緩飛出，此時“高高在上”的風天逸用一貫的披靡天下的姿態俯視着星辰閣眾。

那種高傲的姿態太過自然，彷彿這個人生來就是應該站在巔峰，所有人都應該匍匐在他的腳下，跪奉朝拜。

在手裏的鏡子看着這一幕的機樞，一瞬間都被那耀眼的翅膀、耀眼的人晃了下神，想：羽族何時出了這等人物，雪家雪素？

無意識地，機樞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收了雙翅，落地在星辰閣大門前，風天逸如同星辰閣的那些嫡傳弟子一般，單膝跪地以指置額前，道：“雪家雪素，求見老閣主。”

即使單膝跪地，可是風天逸的神情依舊那麼高傲，嘴角依舊帶着淡淡的自信的弧度，絲毫不見尷尬，彷彿方才被打落地下和此時跪在此處都是他意料中事。

說實話，這副模樣……看着挺欠抽的。

但即便欠抽，剛才風天逸與老閣主一招過手只見展示出的實力也足以讓眾人明白，這個層級之間的角力，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一時間，眾星辰閣弟子只見面面相覷，沒有任何一個人先開口說話，場面詭異地安靜。

許久，一聲嘆息遠遠從星辰閣後山傳來，道：“雪家雪素？罷了，天意……你進來吧。”卻是老閣主出聲允許風天逸進入了。

星太元聽得老閣主此言，起身走至風天逸身側，很是客氣疏離地道：“師祖有請，你隨我來吧。”

風天逸起身，星辰閣大門口那些圍觀的人羽兩族弟子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路。

極致強大的力量總是有着震撼人心的，讓人不自覺的心生敬畏。

就這樣，風天逸由星太元引領着，向著星辰閣最神秘的後山禁地走去，走過中殿附近時，恰巧機樞從每日上課的書院中信步而出，站在高處的迴廊之上看着路過的風天逸。

說是恰巧也許並不適當，因為機樞是特意走出來了的，一貫只對機關術感興趣的他難得的對這個神秘的雪家雪素好奇了，想來看看其人真容。

而靈覺無比敏感的風天逸先機樞一步感覺到了對方的氣息，抬頭看向機樞的方向，見到了一張即陌生又熟悉的臉。

說是陌生是因為他從未與此人打過照面，說是熟悉是因為他苦於沒有翼孔死命鑽研機關術時，不僅命人收集了不少機樞的著作，也拿到了不少機樞的畫像，而且……命運弄人，那時的風天逸做夢都沒想到，他會是片羽的轉世，會愛上星流花神托生的易茯苓，而易茯苓卻是機樞的女兒，更沒想到，最後他會因為愛上易茯苓成為南羽都最後一位王者。

看到機樞，想起往昔，心中感慨，風天逸將目光收回，不在去看機樞。

迴廊之上的機樞卻是心生異樣之感——這個雪素看着他的目光好生奇怪，似乎在追憶什麼？他們以前見過嗎？

恭送風天逸到後山禁地，站在那座掏空了山丘內部石頭形成的山洞面前，星太元到此止步，向風天逸行了一禮后就退走了。

伸手，撫上山洞的石門，不錯所料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東皇鍾之力在石門后澎湃欲出，微微調動東皇之力，石門應聲而開，然而信步走入洞中的風天逸卻瞳孔微縮——他有點兒嚇到了。

這世上能嚇到他的事情不多，何況他心中自信對星辰閣的一切都“瞭若指掌”，可是……他想過見到老閣主的情景，沒有一種是眼前這種情形——眼前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那只是一個虛影，像一抹幽靈，勉強維持着人的輪廓，如同玻璃泡一般罩着體內一塊不斷散發著巨大能量的碎片，碎片的氣息他很熟悉，因為他體內也有一塊。

“嚇到了？”那抹虛影笑道，“第一次看到我這個鬼樣子的人少有不嚇到的。”低頭看了看半透明的身體內部的那塊東皇鍾碎片，虛影嘆息說，“虧了這塊東西，我能活到現在，然而也怪這塊東西，我只能這樣不人不鬼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帶着近乎瞭然的沒目光看向風天逸，虛影含笑的目光讓風天逸背脊一陣發寒，那目光那笑意似乎在說：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變成我這種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