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骨灰
“好,不知道具體日子,說時間段。”
“時間段?”後上進搖頭晃腦瞅着房頂,其實眼角餘光注意到松思樵正用一隻貓看老鼠的眼神瞧自己,索性一咬牙:“也就上月十號左右。”
松思樵沒對這個十號左右表態,只是接着問,“那你幹嘛把這個鬼唱歌的東西放在巫寶家裏呢?”
為什麼為什麼,松所長真是傳說中的十萬個為什麼,聽說宓橙、千黛都怕這個松帥哥的為什麼。後上進誠懇地說,“也就是想試試好用不。”
松思樵聽完,嘿,嘿嘿幾聲,“一派胡言。”
後上進說,“是我,真的是我乾的。你幹嘛要懷疑我。雖然我長得柔弱,可是咱也有俠肝義膽吧。”
“嗯,嗯!你也瞎攪和吧。”說完意猶未盡地點評後上進,“看不出,隨着時光飛逝,你的臉皮厚度見漲啊。”
出了後上進辦公室,剛好看見後上進的老爸正拉着雲與意的手不放,那個親切勁兒,像對給自己大把銀子的神似的。
松思樵總感覺雲與意和危老闆見面似乎和那個無德即是惡有關一樣。有什麼關?是自己多想了還是聯想了?
滿腦子疑問都沒結果。回到辦公室,決定晚上下班不回家。
家裏估計坐着個不認識的姑娘正和媽媽聊天。那姑娘一定是陶若華同學喜歡什麼,那位姑娘也準定巧的喜歡什麼。陶若華老同學要是說海鮮難吃,那位姑娘肯定說她一聞海鮮就要暈倒;陶若華大媽要是說商場東西太貴,那姑娘準定表達自己一下班就回家燒飯看書沒有時間進商場;陶若華老大姐要是說天上的星星發綠光,那位姑娘肯定推窗一看,喲,可不是嗎。
這樣的女人,時間一長就原形畢露。但是,像陶若華那樣的大媽們,對騙子沒有分辯力。特別是兒子奔三待娶,陶大媽就犯了見姑娘就像天仙的幻想型自我滿足症。
松思樵被設想的情節搞得焦慮。扶着腦袋對着空氣盡情吐着煙圈,煙圈裏彷彿有雙雪松的面孔,有巫寶的陰沉,有逃跑的田玉潔,有傷口還在往外冒血的黃小軍,有最可憐的張嘉悅,有小雙......
松思樵又開始想雙薇衣那晚回頭時滿面淚水。因為,我說的話?我說,小雙,你失憶,為什麼把我忘了.....
她還說:男人喝醉后,還有忠貞的愛情嗎?
她都失憶了,對我只是一個僅僅見過幾面的人而已,我的話能感動她?除非,除非,除非——她沒有失憶!
松思樵被自己的推斷驚嚇。他隨手把煙頭摁進煙灰缸,結果因為嚇了自己一分神,手指頭摁到還閃着紅紅星火的煙頭上,松思樵一縮手瞟了眼煙灰......
灰!灰!
女警員說,趙錢廣只說了雙雪松、灰。這幾個字。
雙雪松、灰!
松思樵舉起手指頭吹掉上面沾的灰,突然跳起來抓起車鑰匙就跑。
老趙!趙壯實!你不會幽默到不久與人世還和女警察開玩笑!雙雪松!灰!死老趙把雙雪松死亡真相的證據藏到雙雪松的骨灰里!這不是沒有可能!絕對有可能!而且,邏輯上絕對符合趙錢廣的性格。
松思樵上坡下坡都沒有減速這一行為,把路邊騎行步行的人都驚得往路邊跳。
松思樵陪雙薇衣來過一次。
他在林立的墓碑間有點像竄行的鬼魅,準確快速一下撲到沒能成岳父的雙雪松墓碑前:對不起岳父,俺要扒開你的墳,你別激動跳出來提反對意見,我是為了真相,是為了給你申冤。
靜默三秒鐘,動手!不對!這墓好像新修了一樣!松思樵抬起胳膊瞅了好一會兒沒處下手!連個縫都沒有!舉着爪子像鬼要掐人樣站着發獃一會兒,轉身去陵園管理辦公室。
大廳辦公枱後面坐着兩位小姑娘。松思樵走到正好抬頭的女子面前,讓她查查雙雪松。
管理員一聽就開始嘚吧了,“是的!他的妻子讓重新加固的。她說時間久了,有裂縫會漏水,看着也不好。”
“什麼時間。”
“修了有三個多月了。”
時永靜來過,而且要求重新加固。
松思樵突然特別清楚地想起來,自己在處理林紫被殺案后打算去高原再找田玉潔之前,去賓館向時永靜辭行,她當時身上有泥土的味道。
“我能看一下監控嗎?”
管理員看松思樵的警服就點頭,當然能。反正是你看,不是我看。
陵園只有大門口和辦公區有監控,墓區是沒有的。管理員也不願意整天看見監控里林立的墓碑吧。
松思樵按日期找到那天,又大約選了時間段,仔細看了約有一個小時,不僅看見時永靜,還看見雙薇衣。
雙薇衣從車上拎了洒掃工具,所以她進出的間隔時間較低長,而時永靜呢?她進去到出來之間,有一個多小時。
管理員不時地瞄着松思樵。松思樵繼續想,對。那天時永靜不僅身上有泥土味,她頭髮上有灰,灰!我怎麼說的,我說她下鄉燒柴,燒稻草。時永靜當時沒有回答我,她只是轉移話題,問我是又要走了嗎?
松思樵一下子站起來,“找個工人,我要把雙雪松的墓地打開。”
兩位管理員你看我我看你,看完了沒看出決定,又一起看向松思樵。“這個?得要家屬同意。”
他的兩個家屬估計都不同意。總不能晚上我自己揮鏟子來盜墓吧。
“我現在時間很緊。鬧不好會出人命的。希望你們配合我工作。另外,這事要保密。”
說完就走出辦公室,順手撈走門外的一把鐵鍬。
松思樵上去的時候,眼角餘光發現不知誰家祭拜時洒掃過墓碑,留下一個水桶。松思樵連水桶也拎走。找到水池接了一桶水,倒在沒成為岳父的雙雪松墓台上,然後拿出煙點上,一邊抽一邊看着雙雪松:對不住了,刨人家墳雖然是不太好。不過,我知道你會諒我的。雙雪松目光和藹,松思樵和他心靈對話完畢,舉起工具就撬。
水泥蓋板鬆動,扒開蓋子,骨灰盒端端正正擺着。松思樵把盒子捧出來想都沒想一下打開。
有一把白玉材質的梳子。
松思樵有些蒙!一把梳子,別的呢!死老趙!你臨死還說謊!我松思樵現在就下地獄找你算賬!
松思樵搖搖頭,對自己說:別激動!藏着嘛!肯定是在灰里!對,松思樵在灰里抓啊抓攪啊攪摸啊摸!最後找到一種感覺——絕望!
松思樵舉着骨灰盒,閉眼咬着牙!趙錢廣!我怎麼沒親自給你一巴掌。松思樵就這樣舉着盒子站了足足五分鐘,重重嘆口氣,人真是複雜的動物。古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社會進化,把古人的話都推翻了。騙子臨死之前還能騙一個是一個。
松思樵吞下罵趙壯實的話,拿起這把看上去挺高級的梳子,忍不住舉起要梳頭,突然想起時永靜那晚頭髮上的灰。松思樵放下梳子,端起盒子上下左右仔細地瞅着。盒子蓋上雕刻的松樹里貼着一根頭髮!
松思樵用手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指甲把頭髮夾起來,一根細長柔軟的黑髮,在風裏輕輕擺動。
雙雪松捏着這根帶着妖氣邪氣在風中輕盪的黑髮絲,就地坐在雙雪松面前,和一張黑白遺像互看。
松思樵點上煙,一邊抽一邊想:
是的,時永靜曾經像瘋了一樣尋找證據,後來她卻一直告訴我,讓我不要再找證據了,她已經想開。她已經想開?還是趙錢廣並沒有證據!
不會。為什麼不是時永靜打開雙雪松的墓地拿走了證據?
她拿到證據了,卻沒有用證據向警方揭發相關人員,而是......
松思樵蹭地一下站起來!黃小軍有可能不是田玉潔殺的!
小雙?小雙出國了!慎言止到底是怎樣遇見小雙的?
松思樵突然從地上串起來拔腿就跑。飛一樣趕到雲與意府上!
雲府好像一片忙亂。
慎言止正急着往門外跑,差點撞到松思樵。松思樵心想,怎麼又和宣土豪吵架?但慎言止看松思樵的眼神不像怨婦,而是急。就像頭頂上着火,用眼神示意松思樵:快閃開!別擋我。
松思樵一邊讓過一邊說,“你要出去嗎?我有話問你。”
宣土豪也急着出來,一把扯開松思樵,“沒時間讓你說。”
然後拉着慎言止就跑到院子裏上了車。
看來不是吵架,夫妻同心。怎麼?小嬰孩丟了。這時,樓上很應景兒地傳來小嬰孩響亮的哭聲。
松思樵腦子裏正推斷兩人急到一塊兒的理由時,雲與意從樓上下來,懷裏抱着那個小嬰孩很生硬地搖着,就像那是個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他瞧了一眼松思樵,“來得好,快幫我抱一下這個小傢伙。”
松思樵說,“你母親大人呢?”
“打牌去了。”
松思樵也皺眉,“呃,我又沒奶。”
雲與意哭笑不得時,小嬰孩又不哭了。小孩子才睡醒突然被爹地遞給別人,小孩子着實被嚇着,哭了幾聲才發現原來是親戚,就不哭了。
被小嬰孩哭聲打敗的一向自信滿滿的雲與意又恢復了鎮定本色,他看着神情遊離的松思樵,“對對。你也得去一下。”
松思樵回過神來,“啊?我去?去哪?幹嘛?”
“快快,跟着宣理。你表姐受傷了。”
我表姐受傷慎言止急?雲與意已經補充說明,“你表姐救小為。”
松思樵聽了立刻跑去開車,但早已不見宣理的車。
松思樵打電話問宣理到哪,宣理告訴他已經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