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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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二老爺轉過身來,白胖圓潤的臉在看到梁曄后掛上了笑,眼神絲毫不見閃躲,反倒是帶着長輩的姿態,同梁曄語重心長道:“曜哥兒怎麼說都是你弟弟,長兄為父,如今大哥去了,你作為長兄的,怎麼都得看顧着點,兄弟攜手,才能不墮我梁家的名聲。”

二老爺的話提點了徐氏,只見她一掃先前陰毒之態,帶着斥責與痛心,“你弟弟哪有礙你路的本事,竟能讓你下這般毒手陷害,如今老爺剛走,你們便鬧兄弟鬩牆,他九泉之下該如何安心啊!。”

徐氏態度很明了,若是梁曄緊抓着不放,那她便一口咬定今晚之事是梁曄故意陷害的,大不了大家一起身敗名裂,任人看笑話,看誰損失更大!

落茗躲在角落,尚不敢離去,因而將梁家這出好戲從頭到尾看了個精彩。

她先頭便聽大媽媽說過,這富貴人家的后宅,能留下的不是絕對聰明的,就是不擇手段的,要她們以後入了深宅,不必做那個聰明的,但一定要做最那個不擇手段的。

此時從徐氏身上,落茗倒是品出了幾分道理。

而就在此時,藍姨娘忽得從地上爬起來,而後趁着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直接跳進了湖裏。

她此時如何能不明白,自己這是被徐氏還有大少爺一起給設計了。也是她蠢,任憑大少爺身邊的小廝幾句話,便信了大少爺想要與她再續前緣。如今被設計到這般難堪的境地,左右她肯定是活不下去了,還不如自行解決,也省的再被羞辱!

落茗看着藍姨娘落入了湖中,幾乎沒有掙扎幾下,便很快沉了下去。落茗驚呼了一聲,終究同屋住了那麼多日子,縱然沒什麼十分愉快的回憶,可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如今就這般消失在她眼前,任何人都做不到不動容。

只是也是這一下,落茗看到大少爺偏頭往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而後移開了視線。

落茗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被大少爺發現,當下也顧不得傷懷,趕緊貓着身子,趁着還沒人注意,趕緊跑開了。

等到她回屋鎖上門,看着滿屋子藍姨娘留下的痕迹,落茗才察覺自己早已經滿臉的淚水。

落茗一晚上沒敢睡覺,只蹲坐在門口,待天光熹微,府中下人做事的嘈雜聲響起,她才從無以言表的恐懼之中回過神來。

昨晚的事,很快便傳到了梁府所有人的耳朵里,平日幾位同落茗相熟的姨娘,像是約好了似的,敲響了落茗的房門。

落茗強打精神開了門,敲門的是姨娘們的丫鬟,而姨娘們怕晦氣似的,站的離門遠遠的,渾身照在陽光底下才以外。

落茗一開門,她們趕緊招呼着落茗過去,問落茗知不知道藍姨娘的事情。

落茗裝出一臉霧水的樣子,姨娘們見此,開始一嘴一句將她們知道的說了出來,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完了還問落茗,可曾知道藍姨娘與二少爺有瓜葛的事情,畢竟落茗與藍姨娘同屋,怎麼著知道的都要比她們來的多。

落茗咳嗽了幾聲,撫住了額頭,滿臉虛弱之態,“我這幾日病重,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在榻上睡着,卻是不知藍姐姐的事情的。只是照姐姐們說的,藍姐姐既然已經故去,妹妹從小就膽子小,一人獨處甚是害怕,不知道姐姐們的屋子可能容我住上幾日?”

幾位姨娘本就是來看熱鬧的,可不一定存了幾分好心,落茗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之後,她們立感索然無味起來,又見落茗想要搬來與她們住一屋,誰願意惹上這麼個麻煩,一個個藉著有事,趕緊離開了。

門口一下變得冷寂起來,落茗轉身看向屋裏,感覺自己倒沒像昨夜那般害怕了,晝夜未睡,身體的疲倦也在這時一同襲來。

落茗爬上床,拿被子蓋着頭,竟真給她睡著了。

黑沉睡鄉里,她一下回到了昨夜,她看着藍姨娘趁着夜色偷溜出院門,她趕緊跟了上去,想要攔住藍姨娘,讓她不要再去送死。

可藍姨娘卻像是聽不到她話似的,越走越快,她也跟着跑了起來,眼看亭閣就在眼前,藍姨娘再往前一步就要跑進亭閣里了,她趕緊一把抓住了藍姨娘。

藍姨娘緩緩轉過身來,明明上一秒還是穿着鵝黃衫裙,打扮的明媚動人的藍姨娘,下一秒,就成了大少爺的模樣,那雙閃着寒芒的眼睛,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鷹隼,落茗發現自己全身動彈不得,更不能呼吸。

而後徐氏自大少爺身後,朝她緩緩走近,只聽徐氏張嘴,說了“沉湖”兩個字,她發現自己手腳被人拽了起來,而後用力將她往湖裏扔。

落茗驚慌地醒來,這會正是正午時分,日頭正亮,白日的光亮驅散了落茗心中的幾分恐懼,可還沒等她緩下來,便看到她的床頭坐了一個女人。

落茗想她的膽一定十分地頑強,不然也不會在經受幾次三番的驚嚇下都完好無損。

來人聽到落茗的驚呼聲后,轉過身來,入目是一張約摸五六十歲的臉,眼裏精神矍鑠,但並不刻薄,只見她站起身,同落茗道:“姑娘莫慌,我是大少爺的乳母,你可以叫我顧媽媽。”

聽到“大少爺”這三個字,落茗就像是驚弓之鳥,戒備的看着顧媽媽。“我不過一個小小丫鬟,想來沒有什麼犯得着讓顧媽媽親自來找我的吧?”

顧媽媽並不與落茗掰扯,直接直切主題,“即是丫鬟,又與藍姨娘同屋,想來是藍姨娘的丫鬟了,這倒正好,有這事還需要姑娘你出面說道說道。”

還不等落茗拒絕,顧媽媽又道:“依照藍姨娘所犯之事,她的丫鬟也當仗殺,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顧媽媽一番飽含威脅的話,讓落茗握緊手中的被褥,昨晚大少爺果然注意到她了,此番派顧媽媽悄悄前來,恐怕是想讓自己以藍姨娘貼身丫鬟的身份,去做偽證。若自己拒絕,當即就有可能被拖出去仗殺。

在落茗看來,自己若是幫大少爺對付徐氏,恐怕徐氏不會輕易饒過自己,雖說梁府主人是大少爺,可梁府內院,管事的終究還是徐氏,能直接主導自己生殺大權的,也是徐氏。

落茗坐直了身子,仰起頭,直面顧媽媽道:“顧媽媽你恐怕誤會了,我雖是丫鬟,卻是已故大老爺的人,我雖與藍姐姐同屋,可藍姐姐還指揮不動我。”

她是大老爺從揚州買回來的,雖說在梁府沒受過大老爺的寵,可她完全能有借口說自己在路上就得了老爺的寵愛,畢竟這事誰還能查證出來?

顧媽媽來梁府這麼些年,哪還能治不了一個小丫頭。

“即是大老爺的女人,那正好,牙婆過會功夫便來了,聽說這位牙婆曾收了相思苑大媽媽不少好處,像姑娘這般姿色的,相思苑恐怕不會放過。”

相思苑正是風塵地中最下等的一處,隨意一個販夫走卒只要給足了銀兩都能進去快活,裏頭的姑娘不乏染病而死的,這時她們往往被草席一卷,丟到亂葬崗便宜了野地里的豺狼,連個完整的屍身都留不下來。

顧媽媽的話一下戳中了落茗的要害,她想生,更想乾乾淨淨地生。“顧媽媽若是能保我無虞,我便是當了藍姨娘的丫鬟又何妨。”

“老身作為梁家現任家主的乳娘,保下一個丫鬟的本事還是有的。”

“那請媽媽稍待片刻,容我換個衣服。”

顧媽媽識趣地走出房門,站在門口等待落茗拾掇好自己。

屋裏,落茗匆匆換上衣服,盡量將自己打扮的像個普通的丫鬟一樣,而後推開門,同顧媽媽往前院趕去。

大老爺的棺木原定今日吉時下葬的,可自昨晚出了那件事後,自然無法依照原定時間下葬了。依照族老的話來說,他們若是不在大老爺的靈堂前懲治了不肖子孫,恐怕大老爺在九泉之下無法瞑目。

要知在孝期之內,子孫連飲酒都不被允許,可梁曜倒好,自己親生父親還沒下葬,便敢光明正大玩女人,玩的竟還是自己父親生前的小妾。

這般大逆不道,狼心狗肺之事,足夠族老們開祠堂將梁曜逐出梁氏一族。

只是梁曜雖然被抓了個人贓並獲,可徐氏豈會甘願束手就擒?她這個套原本是給梁曄設計的,自然做足了給梁曄潑污水的準備,雖說人贓並獲的對象換成了梁曜,可那些證據一樣管用。

為爭家產,而誣陷同胞弟弟,這事要是捅出去了,就算族老們肯偏心梁曄,朝堂的御史們可不會。屆時不悌不孝的罪名壓下來,梁曄的仕途也算是到頭了。

無官可做,梁曄只能依靠於梁府,偏偏他只知道讀書做賦,從不曾接觸過梁府的家業,更不懂如何經商,只需她和二叔動些手腳,到時候這梁府還不是她與曜哥兒的手中之物!

徐氏算盤打得噼啪響,看向梁曄的眼神也愈發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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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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