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時至傍晚，細長密集的雨線被風吹歪，烏雲壓頂，這場雨已經持續了足足一天一夜了。
和沈寧不歡而散已經過去兩天，周六下午，林雙和棲岩正客廳看新聞，那個迫害omega的在逃alpha還沒歸案，聽說已經流竄到了城東附近了。
有人敲門，棲岩去開門，和門口的人交談兩句后，她回到客廳讓林雙先回房間。
林雙趿着拖鞋回房，在上樓時，她匆匆一瞥，看到玄關有幾個身穿制服的人。
“夫人，您的丈夫涉嫌偷漏聯邦稅/款已被刑拘，我們是依照聯邦法，來清算您的家產。”
“請讓我和柏庄通話。”
“抱歉，您的請求我們沒辦法答應。”
“……這棟房子真的不是柏庄的房產，我和女兒——”
“你家女兒是omega？”
樓下徹底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風雨交加聲，棲岩噤聲，她抬頭，從聯邦調查屬派來的執勤人員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骯髒、卑鄙、無恥而齷齪，屬於alpha的下流的表情。
“不，她是個beta。”棲岩說。
二樓的房間裏，林雙站在窗邊，她用手擦掉窗戶上冷凝的水汽，眼前的模糊變得清晰。
大雨里，幾個黑衣黑褲套着黑色風衣，戴着黑色帽子的alpha站在車邊，其中一個從褲子裏摸出煙，抖出兩根遞了一根給同伴，雨太大，香煙點不燃，兩人各啐了一口。
說話聲被風吹散，只有零星的幾聲嘲諷意味的笑傳進林雙耳朵里。
他們的同伴從屋檐下走出來，雨似乎下的更急了，棲岩追出來，在三人不斷的交談中，頂着大雨極為淑女的微微彎了腰。
alpha們準備離開，上車時，幾人然後先後往二樓張望。
那是不懷好意的眼神。林雙一驚，被alpha□□的眼神駭的連連後退。
車開走了，屋子裏重歸寂靜，除了隔着玻璃窗悶悶傳來的雨聲，樓梯上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淼淼，”棲岩的語氣隱含愧疚，“我們明天要搬回老屋。”
“那學校呢？”
棲岩在門外，“老屋離學校是要遠一點，不過……”
林雙推開窗戶，狂風暴雨一灌而入！霎時，風雨把她澆的濕透了！
“淼淼？什麼聲音？”
“是風聲，媽，我困了。”林雙踩上了窗棱，她挪到窗外，帶上窗戶之前把手機抓在手裏。
棲岩沉默幾許，然後道：“晚安，寶貝。”
屋裏沒有回應。棲岩轉身下樓。
大雨如注，林雙帶上白色的衛衣帽子悶頭沖了出去。
她剛剛，剛剛看到一個人，尾隨着另一個人。
後面的那個人黑衣黑褲，佝僂着腰身，很像電視新聞里播到那個監控下模糊不清的犯罪嫌疑人。
林雙的心怦怦直跳，她記得那條路的盡頭是個死胡同，折返應該很快才對，卻始終沒見人倒回來。
聯邦調查屬的車前腳剛離開，林雙後腳就從二樓陽台遛了出來。
她跳下一樓時已經很注意了，腳腕好像還是有輕微的扭傷，來不及琢磨，林雙往死胡同的位置跑去。
雨水被踏出水花，很快，一股濃郁的信息素暴漲而來，像有實質的風，吹過林雙的臉頰，讓她驟然停下。
地上蜿蜒的雨水變了色，黏稠，暗紅，被雨水沖刷之後，順着水流蜿蜒進下水道。
林雙臉色蒼白，唇色發紫，她順着血跡走過去。
大雨天，路上沒什麼人，烏雲壓頂，聯邦城陰沉的像傍晚。
濃重的呼吸聲和凄慘的嗚咽聲，此消彼長，牆角里omega的身體軟軟的垂下去，她的胸膛無力的起伏，裙子被撕破了，身上七七八八的傷口，正汨汨往下淌血。
空氣中全是alpha暴戾的信息素和omega香甜混合鮮血的味道。這個omega，應該是在發情期，在趕路的時候，被路過的alpha拖進了角落裏施暴。
“放開她！”林雙撿起地上一塊濕漉漉的板磚，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靠近匍匐在omega身上的alpha，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放開！”
alpha慢慢轉過頭，她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衣黑褲，特地低着頭連眼睛也不露，alpha的五感異於常人，嗅覺和聽覺也有極強的分辯力。
雨幕太大，林雙看不清這人的臉，“你——”
alpha拔腿站了起來，林雙能從她的體型分辨出這是一個女alpha，但她也太高了，alpha的氣息威壓很重，林雙雙腿戰戰，被信息素侵擾的近乎崩潰，腺體又漲又痛。
“omega？”alpha歪頭，仰頭在雨夜裏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她一頓，笑聲陰惻，“你也是一個omega，賺到了。”
“……”
alpha聞到了林雙的信息素。
“我報警了。”林雙竭力冷靜下來。
不遠處，警笛作響，alpha冷笑了一聲，拉着帽檐蓋住自己，拔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alpha的身影消失，林雙扔掉磚頭，跑向地上那個omega。
“你，你怎麼樣？”林雙搖了她一下，omega軟在地上，血水從她身下不斷浸出來，無休止一樣。
“傷口在哪裏！”林雙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來。
“別，別碰我，”omega氣若遊絲，一隻手半垂着，搭在林雙的手上，“別讓她跑了。”
“我知道，警察和救護車馬上就來了。”林雙站起來，把衛衣脫了蓋在omega身上，往alpha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大雨稀釋了一些信息素，空氣中alpha的味道幾乎隱匿，街道人煙稀少，遠遠的，林雙看到一個清瘦纖長，黑衣黑褲的背影，正站在屋檐下，低頭整理打濕的衣服，還是扎着馬尾的女alpha！
林雙沖了過去。
“喂。”alpha的背後彷彿長了眼睛，在和她僅距一米的位置，面無表情的轉過來。
林雙緊急剎車，“我，我我……”
一張天寒地凍的臉，林雙抿唇。
alpha上下打量她，林雙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濕淋淋的，狼狽滑稽，手腳和衣服上都是血。
沈寧討厭水和一切黏糊糊的不明物狀，因此頗為嫌棄的又退了幾步。
林雙語速很快，“我認錯人了，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alpha從這裏經過。”
“只有我一個人，”沈寧弓腰，筋骨修長的指勾起地上一隻鴨舌帽，她撣了撣上面的灰，捏着帽檐在指尖轉了兩圈，利落的扣回腦袋上。
沈寧壓低帽檐，只露出一隻漆黑的眼瞳掃了一眼林雙。
“在找人？”沈寧問。
林雙靈光一閃，“你是alpha！你可以聞到身上有omega和血的味道的alpha。”
林雙着急，說著話就去扯沈寧的衣角，alpha瞥到她濕乎乎帶血的手指，嘶聲警告她後退，“嘶，你——”
林雙拽住了她的一片衣角，捏着，攥緊。
沈寧：“……”
“……你幫幫我。”林雙飛快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沈寧聽。
誰料沈寧本就不善的表情愈發冷漠，“柏淼，你一個omega要去追在逃的殺人犯alpha？”
omega穿的少，外套裏面是一件極其簡單的家居裙，她頭髮散着，濕溻溻的帖在白雪一樣的肩頸，她渾身顫抖，沾濕的眸子控制不住的發紅髮軟。
她受了發情期的omega影響，已經是誘人而不自知，站在任何alpha面前都像一隻自投羅網的幼獸。
沈寧往後退了一步，與omega拉開距離。
林雙慌張解釋：“我知道我衝動了，可是如果不抓住那個alpha，還會有其他人被她……”
“下一個人就是你，”alpha惡劣的挑起唇角。
“……”
林雙皺着眉，身體受凍不受控制的顫抖，吐出的字一個比一個抖的厲害，“沈寧，你是不是……”
“喂！那邊的！”
警察排查過來，遠遠看到兩個人影，快步追過來。
“你是omega？”另一個人問。
林雙點頭，警察又問：“那她呢？”
警棍抬高，指着沈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