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魚漏網
上回最後一句話,想來看官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這個故事只能放到以後再說了,我只說眼下。weNxUemi。Com
眼下從滕縣出來有4000多人,最高長官就是吳化文。吳化文原是馮玉祥的舊部,以後降了日本人,抗戰勝利后,被蔣某人封為第三方面軍司令,雖然吳化文此時坐在高頭大馬上,但對馬前卒的體會比誰都深,老蔣不是個東西啊!
對陳毅來說,這是一個好戰機。早就有情報獲悉,在蔣介石的再三催促下,吳化文將北上兗州,決不能放過這個殲敵機會。這一仗和大反攻拔據點端炮樓不同,這是一場野戰。要我說還有什麼特殊意義的話,那就是抗戰以來,八路軍和新四軍第一次較大規模的聯手作戰。別看八路軍和新四軍就隔一條隴海鐵路,抗戰八年,都在自己的“山頭“上忙活,游擊戰想一次斬獲幾千人的機會是非常之少,當年常常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所以想打大的也沒有這個條件。
這一仗的參戰部隊有魯南的八師、新四軍五旅、九旅,共9個主力團再加上地方武裝配合,從規模上看是一場不大不小的野戰。五旅即新四軍二師五旅,這支部隊以後的番號恰恰和國民黨五大主力之首“撞車”,即陸軍第七十四師,二十五軍撤編后曾劃歸二十四軍建制。九旅即新四軍四師九旅,抗戰勝利后,新四軍四師一分為二,九旅編入二師北上,是山東野戰軍。十一旅和十二旅以後合編成九縱,編製上屬於華中野戰軍。九旅就是以後二十一軍的六十二師,百萬大裁軍時撤編,但據稱該師的一八四團組建為軍區特種大隊。四旅和九旅都在新四軍的甲等旅之列,可見是有戰力的部隊。
這一仗還是新四軍二師師長羅炳輝親自指揮的。按部署,八師設伏在界河西側山坡,九旅在界河東側,五旅設伏在滕縣東北,吳部一旦進了包圍圈,就把大門關上。相互不熟識的人一起幹活,容易出次品。第一次伏擊就沒有打成,五旅動手早了,吳化文立刻把頭縮回去了。對此陳毅好生腦火。“太性急了!性急並不說明你們勇敢。大部隊作戰一定要嚴格遵守戰場紀律,服從指揮。”事後,陳毅批評了五旅。八師白忙了一場。
吳化文雖然滑頭,但駕不住有老蔣在他頭上壓。11月3日,吳化文又挪窩出門。隊伍長長一串,你看過電影《地雷戰》嗎?鬼子出來掃蕩,讓二鬼子在前面“趟雷”,想必這樣的差事吳化文過去也是干過的;如今,我吳化文也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比你鬼子當年更絕,前面讓你開道,後面還讓你斷尾。在北上的4000多人的隊伍中,吳化文讓一個大隊的日本兵走在前面,**後頭又跟上一個中隊,前後有事都有日本人擋着。打仗沒有雙保險了,但必定要安全些,誰不知道日本兵厲害呢,至少吳化文是這樣想的。
吳司令自以為得計,但日本人也不是傻子,這些鬼子如今也只是想早早能趕到濟南,因為是要在那裏集中繳械,然後才能回國,要不是國共兩黨的折騰,可能早回家了。有一說是我敵工部門早就和日本人有言在先,只要日本人不開火,我軍則放他一馬。所以儘管鬼子走在前面,怎麼肯下死力相拼呢。而設伏的我軍也是心知肚明的,放過開路的日本兵,集中力量突擊吳化文部。五旅首先打響,斷敵退路。八師迅速出擊,這時吳部完全亂了方寸,八師這一衝就俘虜了四五百人。吳化文見勢不妙,也不顧得手下人馬,帶上十幾個警衛拚死突圍。這在何以祥的回憶錄也有記述:“我從望遠鏡里清楚地看見他騎着一匹有四隻白蹄子的馬,向北飛奔而去。‘快,追上吳化文!’我向部隊下令。但他的馬跑得很快,未能趕上,算是便宜了他。”這一仗雖然沒有逮到吳化文,但吳化文也是嚇破膽,以後和“共軍”作戰更是小心翼翼了。
仗打得應該算是順手的。但這一仗也暴露出一些問題,如五旅的過早出擊。而九旅出現的問題(一說五旅)更是沸沸揚揚,這就是當時八路軍和新四軍的“交火”事件。雖然這事多說是九旅先開的火,但這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現代戰爭中誤擊事件尚不可避免,所以還不值得大驚小怪。
我相信許多人不一定知道,同是**的軍隊服裝卻大不相同。當時,山東八路軍和新四軍服裝顏色是不一樣的,簡單的說,八路軍的軍裝顏色和日偽軍相近,黃色;新四軍軍裝的顏色與國民黨軍顏色相近,灰色。這樣九旅二十六團將八師二十二團(一說二十四團)當作偽軍開了火,二十二團把二十六團當作頑軍進行了還擊,你狠,我比你還狠。於是一方說,抗戰八年沒見過這麼凶的二鬼子,另一方也說,抗戰八年也沒見過這麼能打的國民黨。這事我早就聽我父親說過,他們警備九旅也在戰區。據他的說法是八師把新四軍擠了出去,還擠得很遠。但根據現在史料來看,情況還不是特別嚴重,何以祥說傷亡了數十人,也有人說傷亡了30餘人。軍服顏色不同引起誤會,不要說普通官兵,就是高級將領,也不甚清楚。在津浦路戰役的最後階段,華中六縱王必成部也趕來參戰。八師派人給王必成送信,王必成一看來了個穿黃衣裳的,眼睛都瞪圓了,圍着送信人轉了足足一圈,可見也是少見多怪。
八師斬獲頗豐,光俘虜就有1100多。第三野戰軍戰史中是這樣記載的,“以剛到達之第五、第九旅設伏界河以東,第八師於鐵路以西,構成鉗形陣勢,夾擊北犯之敵”。不過半日,4000餘人悉數被殲,軍長於懷安也束手就擒。界河之戰開山東戰場我軍在運動中大量殲敵之先河。
勝利可慶可賀,只是最大的一條“大魚”,還是漏網了。界河伏擊大勝后的第二天,羅炳輝又指揮了對南界河的拔點戰鬥,五旅十三團在4門山炮的支援下,全殲吳化文部一個團,加上土頑約1300餘人。
有了界河大捷墊底,陳老總情緒高昂,據八師副師長何以祥回憶:“在界河東面的城頭村小樹林裏,陳毅軍長親自主持召開了由參戰部隊團以上幹部參加的會議,總結經驗,準備再戰……講到激昂處,陳軍長高聲念道:山是老子開,樹是老子栽,誰敢來摘果,叫他把槍放下來!小樹林裏頓時響起一陣掌聲和歡樂的笑聲。”
但想摘果的還是源源不斷地來了。國民黨的第十九集團軍繼續沿着津浦路北上,很快佔領臨城,臨城是十九集團軍的前進基地。為此,我針鋒相對,八師沿津浦路西南下,進逼臨城,要給來犯之敵還以顏色。
11月11日戰鬥打響,八師二十三團攻下臨城西北的柏山。陳毅接來報后,默然良久,說了一句話,這真是一言既出,語驚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