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扔掉馬甲!
接着,賈叢海便將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
今年天災,便是在南邊也下了雪。
北邊的炭送不過去,南邊人的冬日可比北邊的人難捱。
偏偏,顧夭夭的產業,多就在南邊。
他想着,現在出門的人少,何不讓客棧與莊子開始燒木炭賣,一來自個省了取暖的東西,二來可以作收入銀錢。
且顧夭夭給各莊子都發了銀錢,可見他們的東家,不是唯利是圖的人,既如此,他們的木炭便可以將價格壓到最低,薄利多銷。
而且,那邊到底正經燒木炭的人少,所以,這買賣該是不錯的。
可唯一的問題,便是會惹了當地的官府。
尤其是以平城為首的,這些買賣官吏的人,畢竟,他們着實不希望,除了他們之外還能有銀錢的人。
與官家對抗,所以顧夭夭到底有多大的背景,便就最為重要。
能不能成,還是得要看顧夭夭的底子。
顧夭夭微微的擰眉,手指輕輕的敲着桌子,怪不得孫倚君讓他來做大當家,確實是有些本事。
這個法子,顧夭夭自然是心動的。
一來,也算是緩解災情,二來,無論多少也有進賬收入。
於顧夭夭而言,確實是頂好的事。
只是,這些個官吏,何時整治?
顧夭夭看了一眼葉卓華,看葉卓華輕輕的點頭,顧夭夭便說道,“如此,你便擬了詳細的法子,我若瞧着可以,等過了年便發下消息。”
左右,過年之後還要冷上好幾個月,他們也值當的忙活。
賈叢海聽后,立馬明白過來了,“小的,明日便將法子給您送來。”
顧夭夭敢開這個口,便說明身後的人確實有些本事。
顧夭夭點頭,看着賈叢海離開,微微擰眉,似有思量。
葉卓華不滿的將顧夭夭的臉轉到自己這邊,“你們這,不能全都換成女管事的?”
他覺得,從前那個孫倚君就挺好,今後該讓顧夭夭選幾個什麼張倚君,劉倚君的。
顧夭夭沒好氣的將葉卓華的手打到一邊,“莫要胡鬧!”
這世上,哪裏有那般多,能獨當一面的女子。
端起旁邊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而後看向葉卓華,“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葉卓華想了想,說了句,“苟富貴莫相忘?”
顧夭夭撲哧笑了出來,“罷了,順其自然,讓人盯着點他便是。”
不過這個法子,顧夭夭覺得還是可行的。
“世人都說,用麻糖可以沾上灶王爺的嘴,你說編着這話的人,可是做了多少虧心事?”顧夭夭忍不住感慨了聲。
葉卓華的身子往後一靠,慢悠悠的說了句,“有可能,他是在渡人。”
畢竟,想着遮人耳目的事,也許並不是自救而是他救。
顧夭夭拍了拍衣服,罷了,無論是他救還是自救,總都同她無關。
這一路風塵,顧夭夭也累了,今日自是要早點歇息。
睡著了之後,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去,聽不得外頭那些個,急促的腳步聲。
夜裏睡得早,第二日,天還未亮顧夭夭便醒來了,剛起身便聽着外頭有小跑的聲音。
“求姑姑趕緊稟報東家。”到了屋子門外,掌柜的沒敢直接打擾顧夭夭,只求得在門口候着的夏柳。
“何事?”顧夭夭順了順衣服,便將門打開了。
瞧着掌柜的一臉焦急,而夏柳也緊皺着眉頭。
掌柜看見顧夭夭后,趕緊說了句,“東家,咱們外頭都被官差圍住了,怕是出了什麼事。”
顧夭夭嗯了一聲,沒想到來的倒是快。
看顧夭夭一臉的淡然,掌柜的心頭壓着的勁,好似也散了不少,“東家?那咱們?”
總是要做個準備。
顧夭夭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一會兒他們若是想進來,便讓他們進來,記着,我們是什麼身份?”
掌柜的立馬領會,“小的明白了,顧姑娘,柳姑娘。”
說完,便又匆匆下去。
顧夭夭折回來,看着葉卓華也出來了,“我讓周生過去,準備調人,准得,講究點排面。”
顧夭夭笑着應了一聲好。
沒一會兒,果真聽見了外頭有砸門的聲音。
掌故的聽着這動靜,再次慌了一下,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想着昨日賈叢海出門的時候,說是他們這東家,背景大的很。
該是,不怕這一府縣令的。
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表情盡量從容一些。
終於將門打開,官差嫌他開的慢,直接上腳猛的一踹,“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耽誤公差你擔待的起嗎?”
原本,掌柜的手還沒拿開,被官差這麼一踹,右手的指甲一下子給崩斷了。
十指連心,掌柜的疼的臉色一變,可卻沒敢多言,低頭只一個勁說著,“官爺說的是。”
“昨日,你們這客棧里,是不是住了一夥外鄉人?”官差進來后,一腳踩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掌柜的點了點,“是有幾個外鄉人在這,可是他們犯了什麼事了?”
掌柜的雖說在回答官差,可視線卻一直在他踩的椅子上。
因為路上有雪,這官差一路走來,再加上這屋子裏熱,鞋上都化成了泥,踩在椅子上,那一水一直往下滴。
這還不算,這官差動作魯莽,好像下一腳便會用力的跺下去,而後,將椅子給毀了。
他們現在都靠着東家貼補,能少花點銀錢,便少花一些。
“何止是犯事了,這是一群流匪,大人命我等即可將他們關押!”官差猛地將腳收回,抬頭看着頭頂,手指着那些屋子,“讓他們,滾下來!”
“誰家的狗,大早晨的亂吠?”周生站在上頭,慢悠悠的來了句。
嘩啦!
一看上頭人露臉了,下頭的官差便拔了刀。
昨日他們與顧夭夭的人動過手,自是知曉這些人不好惹,是以,他們今日幾乎將衙門的里的人,全都帶來了。
周生看着下頭這些個,拿着刀手還顫抖的人,不屑的哼了一聲,“與你們動手,真傷了你爺爺我的體面!”
說著,縱身一躍,便跳了下來。
那些人以為周生要出手,趕緊退後一步,警惕的看着周生。
周生嗤笑一聲,一步步的往前,看着他們繼續往後退,眼中的不屑更濃了。
許是被周生的態度給刺激到了,帶頭的官差咬着牙猛像前撲了上去。
只一腳,便被周生踩在腳下。
旁人想動的時候,周生已經亮出令牌,“刑部尚書大人,朝廷特使在此,爾等誰人敢造次!”
話音剛落,周生身後的侍衛便都開門出來。
他們已然換好了官服,一個個沉着臉,直盯着外頭的人。
原本周生亮出腰牌的時候,下頭的人還有些猶豫,甚至,還有想往前沖的,可瞧見他身後的人,一個個全都縮了回去。
“你們等着,冒充朝廷命官,可是要殺頭的。”丟下這話,往衙門跑去,趕緊去稟報縣令。
周生看着被他踩在腳下的人,而後腳下一翻,直接將人踹到一邊,“趕緊滾出去。”
旁邊的掌柜的瞧直了眼,雖說昨日便知道東家背後的人不簡單,可卻沒想到,竟然是傳說中的朝廷大員。
那可是正二品的官啊,他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這般大的官。
對方走了沒多久,縣令便親自過來了。
“聽聞葉大人來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莫要怪罪。”縣令來了之後,衝著周生便跪了下來。
周生沒有躲,左右他的官品在縣令之上,只是也沒理會他。
聽着縣令來了,葉卓華才讓下頭的人,將自己的門打開,一步步的下樓,“你便是,平城府,陶縣令?”
聽着聲音,陶縣令便抬頭,看着穿着朝服的葉卓華,趕緊跪着將身子往是葉卓華這邊的方向挪了挪,“下官正是平城縣縣令陶知生,恭迎葉大人。”
葉卓華嗯了一聲,下來后,便坐在椅子上,卻沒讓陶縣令起身,而是緩緩掃了一圈,外面的人。
“平城富饒,可見陶大人治理有方。”葉卓華聲音一緩,便是面上的表情,也沒有剛才那般,嚇人。
縣令抹了一下額頭,不知道葉卓華這話是什麼意思,“大人謬讚,大人少年英豪,讓我等仰望。”
聽了這話,葉卓華撲哧笑了起來。
很是想說一句,仰望?你也配?
不過,這麼一想似乎才想起來,這平城縣令有些說頭,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寒門貴子,考取功名之後,便做了這一府縣令。
不過,按照吏部不成文的規定,像他們這種有功名的,下來做一方父母官,待有些政績便可往上調。
只這縣令,二十來年,一直在平城沒有動過。
着實讓人奇怪。
甚至連顧明辰那邊也查不出所以然來,便是知府攔着,但吏部從來沒收到過,知府說這縣令的過錯。
看葉卓華沒說話,縣令慢慢的抬頭,“大人,府內已經備下薄酒,您看?”
葉卓華擺了擺手,“不急。”
而後給周生使了個眼色,讓他將顧夭夭與夏柳請出來。
此刻,顧夭夭與夏柳已經戴上了帷帽。
一見她們現身,昨日的官差驚動的喚了一聲,“大人。”
縣令回頭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重新低下頭去,不敢吱聲。
待顧夭夭她們下來后,葉卓華便站了起來,“本官,有一惑不解,還得勞煩陶大人,給本官解上一二。”
“下官不敢。”陶縣令趕緊回答。
葉卓華嗯了一聲,沒有理會。
下頭的人已經準備好了轎子,葉卓華入了頭一個,而顧夭夭與夏柳,坐在了後頭。
至於平城縣令,只能跟在後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前走。
下頭的官差忍不住上前,問了一聲,“大人,這真是京中的人?”
陶縣令瞪了一眼,“那令牌是真的,瞧瞧這排場,怕是假不了,而且與京中傳來的消息相吻合。”
說完,還瞪了下頭人一眼,“你注意些。”
傳聞,這刑部尚書乃是京城第一權臣,據說連太子的人說殺便殺了,而且一出城,便殺人立威。
他們人人自危,可卻奇怪了,殺了那人之後,便再沒動過手。
而且,也沒再用尚書的身份出現過。
都傳說,他們用了行腳的商人來掩護,一路暗訪。
想到這,陶縣令瞪了下頭一眼,“不是讓你們注意着點,京城來的商戶?”
下頭的人卻也是一臉苦惱,原本算日子,就算是行腳的商戶,也得五日才能來。誰人能想到,如今路上不好走,都那麼大的官了,還這般拚命。
也不怕走的太急,出了意外。
更何況,昨日是小年,兄弟們不免有些懈怠。
一路忐忑,這路似是越走越偏,陶縣令微微擰眉,似乎已經明白了葉卓華的意圖,趕緊招來下頭的人吩咐了幾句。
莊子裏的人,聽聞有一堆官差朝他們這邊走來了,一個個如臨大敵,拿着棍子,在莊子口等着。
周生遠遠的瞧見了,那些個拿傢伙什的人,而後抬手,讓下頭的人停下來。
與轎子裏的葉卓華稟報了聲,而後去後頭,等着顧夭夭她們下馬車。
一眾人,棄了轎子,步行往莊子裏走。
待她們走的近些,管事的才瞧了出來,“顧姑娘,大傢伙,是顧姑娘。”
管事的一喊,大家紛紛的將棍子放下。
“放肆,刑部葉大人在此,爾等還不趕緊跪下!”一看這些人干站着不動,縣令便在旁邊喊了一聲。
莊子的人這下更愣住了,葉大人?那個貪官?
“陶大人的官癮挺大?”葉卓華似笑非笑的掃了陶縣令一眼。
陶縣令趕緊低下頭去,“下官不敢。”
原本,莊子的人,以為葉卓華與陶縣令是一丘之貉,此刻瞧來,好像並不是。
管事的最先反應過來,帶頭跪了下來,“見過大人。”
葉卓華低聲說了句,“免禮。”而後,掃了一圈在場的人,“既到了這麼多人,我便不進去了,今日過來,只是有些話需要與諸位解釋。”
而後,瞧了陶縣令一眼,“本官與這莊子的東家有些交情,是以,受人之託過來瞧上一二,不想。”
葉卓華一頓,接著說道,“聽了一件趣事。”
抬了抬手,讓陶縣令往前站了站,“你與本官說說,吏部何時下的令,今年賦稅只收糧,不收銀錢?又是誰告訴的你,本官過來,是為了收糧草賑災?”
被葉卓華一句句追問,陶縣令猛地跪了下來,“大人,這是。”
他眨了一下眼,希望葉卓華能看明白。
葉卓華是看見了,只是並沒有他所預期的一般,什麼都話都留在下頭的說,而是突然抬高了聲音,“說!”
陶大人嚇的一哆嗦,“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定是下頭的人胡言亂語,下官一定好生的教導他們。”
葉卓華突然笑了,“不過是一府衙門,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本官瞧瞧,都是哪幾位,有這般欺上瞞下的本事?”
這麼冷的天,陶縣令額頭上全都是汗,“大人饒命,等下官回去了,便去查。”
風在耳邊吹過,可葉卓華的話,似乎比風聲還要刺骨,“現在,查吧,若是你不知道從何查起,本官可以幫幫你。”
而後,看向了旁邊站着的顧夭夭。
縣令立馬明白過來,趕緊看向昨日來這莊子的那幾個官差,“葉大人面前,任何的魑魅魍魎都逃不過大人的法眼,自己速速招來!”
官差抬頭,看着縣令的眼神,已經明白過來。
他需要頂罪之人。
官差們一咬牙,為了自己的家人,這罪他們只能頂了。
“大人,是小的們該死,是小的們存心,啊!”話還沒有說完,周生的刀已經甩了過去。
雖說並沒有要他們的命,可是這一道劃在了胸口上,血一下涌了出來,瞧上去還是駭人的很。
陶縣令許是沒想到,葉卓華動手竟這般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響沒有反應。
“殿下在京城,聽聞平城官員無法無天,很是震怒,沒想到本官來的頭一日,便讓本官見識到,一個小小的衙門捕頭都有這般大的膽子,陶縣令,本官瞧你這烏紗帽是不想要了?”葉卓華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面如死灰的平城縣令。
葉卓華說完后,看陶縣令沒有任何的動靜,周生便在跟前拍了他幾下。
陶縣令回過神來,瞧見葉卓華后,突然爬着跪到葉卓華腳邊,“大人饒命,下官知錯。”
看着陶縣令這個慫樣,葉卓華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去,衙門。”
而後,利索的轉身。
一直到葉卓華他們上了轎子,莊子上的人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高聲呼喊,“謝大人,謝東家,謝顧姑娘!”
這個冬天,他們可以活了。
雖然,那轎子只留給他們一個影子,可在他們眼中,卻是最絢爛的影子。
旁的莊子聽說后,也激動的熱淚盈眶,有這樣厲害的東家,看看以後那官差還敢不敢欺辱他們。
轎子裏坐着的夏柳,如同他們一般激動,夏柳是從下頭上來的,沒人知道,當無人做主的時候,下頭人的日子,有多麼難過。
此刻她眼中閃着淚光,“姑娘,咱們是不是很快,便可以回京城了?”
畢竟,就陶縣令現在這般樣子,估摸想查什麼,也不用動刑,嚇唬着便能說出來。
顧夭夭聽后,但笑不語。
只是心裏覺得,這平城的水,渾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