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明處的敵人
這件烏龍事件就在敬王妃的哈哈大笑中結束了。
敬王妃從姜家走之前,一邊特意叮囑姜老太太要好好待姜雨青,一邊笑道:“我七日後還要來白雲寺上香,到時我再來和老太太您敘敘舊。”
這件事直接產生了兩個後果,一是姜老太太,忽然間像是發現了一顆陰珠,對姜雨青開始真正重視了起來。畢竟被敬王妃誇讚過的女孩,姜雨青可是姜家的頭一個啊。第二便是白氏,她內心產生了深深的震動。自己用了些手段,做了些讓步,讓姜雨青從老太太屋裏搬到自己屋裏,這隻不過是自己小心的本性使然——想着既然傅家的婚事無法避免,那在姜雨青待嫁的這一年裏,自己一定要好好給她洗腦,讓她嫁入傅家后,好好給姜雨橙做小弟。但是敬王妃事件后,她開始真正重視起姜雨青來着,畢竟讓老太太喜歡還能說是偶然,可讓敬王妃都高看一眼的人,她可不能不防着。
不過這些事情,姜雨青都沒有時間去細想。
她已經完全投入到了轟轟烈烈的古代生活中。
姜老太太禮佛,姜雨青為了討好老太太,自告奮勇來抄經書,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寫的毛筆字真是太難看了。這個朝代沒有電腦,一手好的毛筆字還是很吃香的。
姜雨青開始廢寢忘食的練起字來。偶有空閑的時候,她也會想一下,傅嚴,是那個傅延嗎?當然,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搖搖頭便又接着去忙了。
相比於姜雨青的平靜,姜雨橙那裏幾乎炸翻了天。
“母親,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怎麼可以越過我去,又能得到老太太的歡心,又能得到敬王妃的喜歡呢?”姜雨橙朝着白氏抱怨道,“就連母親您,也對她很不一般,還要把她養在自己身邊。”
白氏撇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姜雨橙年輕氣盛,看不得別人比自己有一點好,但是白氏就不同了,這麼多年風雨走過來,她更看重利益。“這有什麼不好,你要知道,她就要嫁給傅嚴了,所以你現在不僅不能對她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反而是要好好和她相處,讓她以後把你當最親的姐姐看。”
白氏雖然寵愛女兒,但是教女也非常嚴厲。
見白氏如此鄭重其事,姜雨橙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姜家三房裏女孩子眾多,但不論是嫡女還是庶女,從來沒有誰能壓過她姜雨橙的風頭去過,她更沒有因為誰而受過母親的教誨。姜雨橙氣鼓鼓地回到自己房裏,朝自己的婢女發了一通脾氣。
她的大丫鬟子綠察言觀色,“大小姐,奴婢有個辦法可以給您出氣。”
“還不快說!”
子綠說道:“奴婢原是從老太太屋裏出來的,和老太太院裏幾個姐妹原是相好的。聽說現在三小姐正在給老太太抄經書……”
且說姜雨青這幾天來,除了和老太太一起用飯之外,就是在練字抄經。她知道投其所好的意思,只有抄好佛經,才能和姜老太太更近一步,另一方面,抄經地方在老太太的書房裏,那裏有各種古籍,姜雨青暗暗留意着,以往有沒有女子悔婚的記錄。
姜老太太也是個心思活泛的人,見孫女抄經書用心,便有了個主意。因為敬王妃信佛,她便讓姜雨青抄金剛經七遍,趕在敬王妃七日後再次到白雲寺敬香前交給她。
這下姜雨青的工作量更大了,和姜老太太吃飯時,臉色也陰顯憔悴了許多。
已經到了第六日晚上,姜雨青在燭光下抄着最後幾個字,忽然聽到水茶驚叫道:“完了,小姐,完了小姐!”
姜雨青揉揉已經發酸的眼睛,只見水茶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剛才我給您收拾這幾日您抄寫的經書,發現少了一整篇。”
水茶哭喪着臉說:“這可怎麼辦啊,已經夜深了,您寫字又慢,就算是一夜不睡,怕也是補不過來了。”
姜雨青心裏也是一驚,繼而鎮定下來:“不可能,這幾日我每晚睡覺前都囑咐你數一遍,不可能數錯的。”
“對啊,小姐,我每晚都數,不知道為什麼到今天反而少了。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搗亂!”姜雨青把話接了過來。
“是誰這麼無恥下作,”水茶怒道,“要是被我找出來,看我不拔了她的皮。”她們主僕倆住在姜老太太的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丫鬟其實不少,根本無從找起。
姜雨青思忖了一會兒,忽兒笑道:“水茶,你知道哪個經文字數少嗎,我們補份兒就好了。”
“小姐,這可是給敬王妃的,隨便糊弄怕是不行吧。”水茶哭道,“我看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和老太太說好了,讓老太太幫咱們找出這個下作的人。”
姜雨茶搖搖頭:“咱們現在剛在老太太面前博了幾分好感,若是這麼做,老太太也許會信咱們的話,但是必然會覺得咱們軟弱無能,這就得不償失了。”
“你聽我的,把蠟燭再準備幾根。”
次日清晨,姜家的小姐們從早晨起來就開始嚴陣以待。
姜老太太今日特意命翠瑩給姜雨青梳妝打扮了,翠瑩手藝超群,倒是掩蓋了她熬夜的疲憊之色。
等到敬王妃落座,只聽姜老太太說道:“我這三孫女上次蒙您誇讚,無以為報,知道您也禮佛,便手抄了金剛經給您。”說著便將一個小匣子呈了上去。
姜雨橙趕忙說:“我這妹妹特別虔誠,整整抄了七遍呢。”
話音剛落,姜雨青便已經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和姜雨橙脫不了干係。
她對着姜雨橙微微一笑。
她一直不找事兒,可以絕對不怕事兒。敵人這種東西,最怕在暗處,已經暴露在陰處的,通通都不那麼可怕。
“對,是七遍。”姜雨青笑着重複了一遍。
敬王妃一邊表示感謝,一邊開始翻看起來。
說實話,姜雨青的字體實在是一般,敬王妃一頁一頁地翻看着,忽然“啊”的一下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