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庶女成了香饃饃（二）
彼時彼刻，雖然並不知道敬王妃為何要這麼做，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她的意圖。
姜雨青在這個世界初來乍到，還並不知道這個朝代提親的禮節，她只是覺得怪怪的。
但姜老太太接過這個帖子，臉色卻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在大楚朝，提親的步驟是有講究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叫做納吉，意思是一方家裏請媒人去探探對方家裏的口氣。若是雙方達成一致，那麼皆大歡喜，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如果有一方不同意，因為此步驟基本上是保密的，媒人也是靠譜的，雙方也都可以不折面子。過了這下一步才能到交換生辰八字這一步。
敬王妃代表的是皇家，不找媒人還說得過去，畢竟和皇家攀親算是恩賜。可她直接跨過納吉這一步，到了問名這步——這已經不是娶妻的禮節，而是納妾的禮節了。
不過等姜老太太看到那八字后，倒是稍微出了一口氣，這八字既不是大小姐的，也不是四小姐的。畢竟這兩位是姜家重點培養的孫女，大楚朝妻妾分陰，即便是皇家子孫，她也是不願意讓這兩位去做妾室的。
當然姜老太太也只記得這兩位孫女的八字。
她把帖子遞給了翠瑩，翠瑩便類似於現代社會總經理的秘書，熟記姜家各類瑣事。她一看便面露驚訝，趕忙在姜老太太耳邊耳語了幾句。
姜老太太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她環顧四周，姜家的人都在場，這些話本不應該當著這麼多人說的，有些傷王妃的面子，可她在心裏邊迅速權衡了一下，還是說道：“王妃，實不相瞞，這是我三孫女姜雨青的八字，如若她能給小王爺帶來福氣，那真是她的福氣——只不過，她已經定親了！”
敬王妃臉上微微的笑容，意味着她完全知道這個事兒。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說道：“我雖然是皇家的媳婦，可性子向來是爽直的。傅家的媳婦和皇家的妾室，你們選一個罷。”
說完便喚了一聲：“江兒”，英俊的小王爺上來攙扶母親，兩人便乾淨利落要告辭離開。
從頭到尾，小王爺根本沒有正眼看一下姜雨青，他倒是瞅了好幾眼姜雨橙，因為剛剛結束的宴會上，姜雨橙的風頭實在是太盛，他想不記住都難。
話說彼時彼刻姜雨橙簡直要哭出來了，小王爺出身皇家，又英俊瀟洒，她早聞其名。昨日在宴會上，她那麼賣力的表現也是為了博得他的注意。
今天聽說他要來姜家，她一顆芳心撲通撲通地跳，暗暗幻想着是和親事有什麼關係，沒想到，雖然真的是和親事有關係，女主角卻並不是自己。在她剛剛開始萌動的春心裏，即使是妾室她也是不能容忍的。
姜雨青也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要是按水茶的說法，自己在姜家一直是不受寵的，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連皇家都要爭着娶自己了。雖然是妾室吧。
不過姜雨青當機立斷，馬上站出來行禮道：“小女子不才，三生有幸方得王妃青睞，不過大丈夫做人當言而有信，我既已和傅家有婚約，便不可再生二心。否則便是不義。還望王妃海涵。”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呆住了。
這女孩也太膽大了些。
待嫁女子竟然敢自己站出來議論自己的婚事，這可成何體統？
姜老太太率先反應過來，怒喝一聲：“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兒，還不快來我身邊來。”又趕緊要給王妃道歉：“我這個孫女沒見過世面，不懂規矩……”
敬王妃倒是和小王爺相視一笑，只聽敬王妃問道：“你就是姜家三小姐吧，你可知道皇家即便是妾室，比傅家也要富貴榮耀許多，你可想好了。“
姜雨青答道：“若是因為貪圖富貴嫁到皇家，那小女子就是無德，小王爺怎麼會看得起無德之人？”
王妃樂了，接着問道：“若我兒就是要娶呢？”
姜雨青斬釘截鐵：”若雨青畏懼權勢嫁過去，那雨青就是無義，小王爺更不會看得起無義之人。”
幾句鏗鏘有力的話一出，敬王妃哈哈大笑。小王爺也忍不住開始細細打量她。
她今天顯然是盛裝打扮過的，一身青綠色的長裙，趁着烏油油的髮髻，少女的嬌憨美好盡顯其中。和旁邊的姜雨橙比起來，她的容顏不如姐姐出色，但她的一雙眼睛，散發著一種溫和而堅定的力量，卻是格外吸引人。
他的心裏忽然間湧出一種特別的感覺。畢竟身邊圍繞的一直都是言聽計從的鶯鶯燕燕，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主意，這麼有力量的女子。
傅嚴這小子，還真沒有看錯人啊。
敬王妃早已忍不住了，她一邊笑着，一邊又穩穩坐回去，對着姜老太太笑道：“您老人家別生氣，聽我從頭到尾和您解釋。
原來敬王妃和傅家大太太私交甚好，傅家大公子和小王爺也是至交好友。傅家大公子傅嚴一直好男色，這件事全京城幾乎都知道，傅太太幾乎愁白了頭，而突然有一天，傅家少爺像是開了竅一般，想要娶親了，而且想娶的是姜家的小姐。
雖然傅嚴在京城臭名遠揚，可傅太太自己不這麼認為，她首先看不起姜家，如果兒子非要娶姜家的媳婦，那也必須是嫡女才稍微可商量。
但是傅嚴咬定要娶三小姐，那不過是一名妾室所生的庶女。但傅嚴向傅太太保證這女子比嫡女更有教養，傅太太心中還是擔憂，便委託敬王妃設計試驗她一下。
敬王妃也沒想到，這試驗當場就有了結果。她本身也是一個爽直的人，對帶着英氣的女子很是喜歡。
當下便對姜老太太說道：“你可真是養了一個好孫女啊！”
姜雨青被眾人艷羨的目光包圍中，卻是忍不住心中咂舌：其實她膽敢這麼做得唯一原因不過是，她根本不想嫁給傅嚴或者是小王爺，既然都不想嫁，那麼傅家脫身應該比從皇家脫身更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