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他回去
宴塵將長鞭拋在地上,祭出靈劍霄紅。
此劍在他身前現出,發出一陣輕微劍鳴,只見劍身中間有一條極細的紅線,直達劍尖。
宴塵撤開觸在喻清淵背上的手,俯身在他身前將其兩臂一拉,把他背了起來。
一側的沈涼:“!!”
喻清淵直到兩腳離開地面,才反應過來……這人在背他。
他渾身血漬立刻便將宴塵與他接觸到的衣料染紅,此刻只要喻清淵微微低頭,便能將這人側顏收入眼中。
想來……這應該又是什麼折辱他的招式。
一身鞭傷自是痛入骨髓,每呼出一口氣都疼進心肺,可即便這般,他的下身因為之前這人讓他吃下的那顆葯之顧,此刻正違背意願不受控制的……
隨着二人這般相貼,毫無疑問的抵了上去。
喻清淵心中發出一陣濃烈自嘲,只覺噁心。
他將頭偏開,看向另一側。
宴塵自然感覺到了,在將他背起的那一刻便知道了。
他周身頓時一股寒氣,彷彿能讓空氣成冰一般。
沈涼於無形中被凍的打了個哆嗦。
而喻清淵這般,之前一直未被除卻宴塵外的幾人發現。
此番若要放在宴塵前身真仙境時,他必會將背上人扔下去,但想到他來此歷劫入世,喻清淵眼下這般全因‘他’導致,他漸漸斂下心緒,一字未言,帶着他踩在霄紅劍之上。
他微一催動,靈劍便若流光而去。
沈涼還站在原處,望着那道遠去遁光,仍存驚異。
……
霄紅劍飛至落鳴峰住所,宴塵躍下收劍,將喻清淵背至隔間床榻之上。
喻清淵靠着一側床柱,與站在他面前的人目光相對。
前世他便是在這張床榻之上受盡各種毒打折磨,斷腿而死。
那時他求過他,卻不見半分憐憫眼神。
眼下雖與前世稍有不同,但若按發展,他明日便要被剔除仙骨。
想到此處,他更覺恨意如潮,他本就因為斷斷續續吃了三年那種葯導致再也不能提升進境,經脈毀了,可此人卻還要將他的仙骨剔了,讓他保不住那點僅剩的修為,徹底成為廢人一個。
喻清淵手臂發抖,直想躺倒,強撐着沒有收回目光。
他頰側髮絲混着血沾在嘴角,宴塵見他眸中除卻深藏的恨意仍有堅定留存。
他前身獨身慣了,現在卻要照顧這個徒弟。
而按照天道所授,要渡己先渡人,明顯是讓他一切以喻清淵為先。
此時此刻宴塵心中閃過一絲想法,既然喻清淵在書中時慘死,那麼現時他成了他的師父,便註定會讓他改變結局。
修仙之人所求不外乎無上境界,既要渡人入世,那便舉他之力送他坐上頂峰。
想來到那時他便會功成身退,證得大道。
宴塵心中如何想的喻清淵並不知情,而他這個師尊此刻在他心間不外乎一個仇字。
他既得重生,便不能浪費這次機會重蹈覆轍,他要活着,想盡辦法在此人手下活着。
喻清淵突然頓悟,他前世之所以會死終其原因只因他太弱,弱的像一隻螞蟻可以讓人隨意碾壓。
他要活下去,修最強的道法,成為可以左右世間之人,俯瞰眾生。
在那之前,若有機會,便要報仇。
可他眼下這般,無半絲還手之力,撼不動他這師尊分毫。
上一世他被帶回此處之後,只在後來實在受不住傷痛求過他一次,那現在若想以後活命,是否應該……
喻清淵忍着強烈反感,從床榻上挪下去兩膝跪地,他強迫自己挺直腰背,極力管住面上表情,將那份恨意深藏在下。
“……師尊,弟子有錯,求師尊……寬恕。”他說話時低着頭,好似真心悔過。
宴塵何等眼力,他那點心思在他這裏無所遁形。
他並不說破,可也並不知喻清淵已經重生,就如喻清淵不知他已換了個魂魄一般。
“嗯。”他單字應了,不帶半點溫度,如整個人一樣寒涼透骨。
“坐上去。”他復道。
喻清淵費力起身,宴塵本不欲伸手,奈何想到他要適應有一個徒弟的事實,遂出手帶了他一下,將他重新帶回了床榻之上。
喻清淵的手覆在床沿,忍住情緒未將手指收攏。
宴塵對此視而不見,他單手翻動,落下目光在喻清淵身上,一道精純靈力在下一息泛在他周身。
“閉目,凝神。”他漠聲四字,換了個手訣,頓時靈力更強一倍。
喻清淵感到渾身被一股暖意包裹,一身傷口痛楚似比之前減輕。
他簡直不可置信,此人在給他治傷!
……不可能,宴塵絕不會如此好心,之後一定還有別的折磨方式等着他!
“專心!”宴塵又道。
喻清淵蹙着眉心閉眼。
足足兩個時辰之後,宴塵方才收回手勢。
喻清淵身上的鞭痕止住了流血,比之前好上太多。
宴塵感受了一下他袖中乾坤袋裏的東西,掌心一番現出一個小瓶內服傷葯,不言一字往床鋪上一扔。
而後他轉身不再關注喻清淵,回到半牆之隔的另一側,盤膝於床榻上打坐。
喻清淵看着這一小瓶傷葯,沒動。
誰知裏面會不會是奇怪的東西。
況且他下身現下難堪,之前因傷痛之顧……還仍可以忽略感覺,可當前那人用靈力給他治了鞭傷,疼痛減輕之後那種不可控制的欲/望又開始在腦海中爆發。
……果然,他的師尊宴塵就是想看他狼狽至此的模樣。
喻清淵咬着牙坐在床邊沒動,一身血氣衝天,額上又開始浸出汗珠。
宴塵打坐了一個時辰,外間已快到落日之時,有餘輝投到窗欞之上。
他起身至隔牆之前,站在那裏往喻清淵處看了一眼。
就見他還維持着之前的坐姿,那瓶傷葯也是沒動。
且他頰側汗珠滾落,呼吸不穩,轉頭看來時眼中發紅。
宴塵淡漠的往他下方看了一眼,因衣擺之顧,他沒看見什麼,但在將他背回來時,那抵着他的東西他還記得住。
他剛才一時忘了,還有這葯沒解。
書中的‘宴塵’給喻清淵吃的葯分量十足,且不是自身紓解幾次可解,似乎加了某種特別物質。
宴塵想起書中所述—‘此藥用你往日之法無法排除,且與別人皆是不可,只有吃下為師元陽方可化解,或者你與為師一起雙修。’
想罷他不禁沉了沉眉目,宴塵前身修無情道,現今欲修無情道,早已斬斷情愛一途,且他身為男子如何與喻清淵如何。
荒唐至極!
他再次將書中內容回想了一遍,忽而記起什麼,漠然轉身推門離開。
喻清淵一見宴塵離開,立刻重重呼出幾口氣,他想要把手往下伸,最終又堪堪忍住,又等了半刻,起身行至門邊,用手一推,想不到竟然將門推開了一條縫。
居然沒有鎖他,也不曾下結界在外面。
那他還不走,在這獃著等死嗎!
喻清淵費力的出門,有些跌撞的循着一個人少的方向走。
……
天玄道宗北山。
宴塵御着霄紅劍至此,落地后袍角盪過一片流線。
山中心處有一山洞,洞前有一幾十米寬平台,平台一側長着一顆樹。
此樹大約六七米高,一樹銀色葉片。
在那葉片之中,有一枚紅色的果子,且整棵樹上僅此一枚。
赤焰果!
據說此果一千四百年才生一枚,能解欲毒,可癒合傷口。而之後再配以冷潭之中還靈草,可助人洗筋伐髓,脫胎換骨。
正是喻清淵眼下所需之物。
宴塵閃至平台之上。
抬手指尖一道白色靈光飛出,正欲將果實打下。
他這一下發出的聲音極輕,但赤焰果的莖稈堅韌,竟是一下不曾斷掉。
宴塵靈力成倍,正要再試,突然從樹旁的山洞之中刮出一陣戾風,捲起飛沙鋪面直衝天際,揚起他髮絲衣衫,隨後便見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蛇從洞中竄出!
黑蛇身上鱗片泛光,足有幾十米長,兩側獠牙閃着陰光,此刻正吐着蛇信,盤身在山洞之前,抬起碩大的蛇頭看他,之後一個甩尾,立時將平台地面崩裂數丈。
宴塵往後一閃,腳踏虛空直奔赤焰果而去。
赤焰果算是天生異寶,這黑蛇乃是護寶靈獸。
據那本書上所寫,這赤焰果樹雖長於天玄道宗北山,是宗內之物,可若按排序,是先有此樹,後有宗門。這棵樹已在此處長了萬年之久,而這黑蛇便是伴着這棵樹一同天生地長。
若按照輩分來說,這天玄道宗之內所有人都要稱呼這黑蛇一聲老祖。
是已萬年過去,黑蛇境界高絕,這宗內弟子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靈果成熟之後來此!
再不過兩米之遙,宴塵便能摸到樹上銀葉。
黑蛇張口吐出一道紫焰,焰氣騰空,將前方地界一絕成二,組成一面強勁的火牆。
它匍匐在焰火之中,碩大的身軀還有些盤在洞壁之上。
宴塵凝聚修為揮出一道劍刃,與紫焰相撞激起外放氣流,而後相互抵消。
他后旋一段距離,腳踏地面。
他神色未變,嘴角卻止不住留下血來。
縱使他能將此身成丹境三重發揮出最強,可境界跟不上,難免如此。
看來,須得儘快提升修為才是。
紫焰消盡之後,黑蛇戾豎蛇瞳盯着他,忽然口出人言:“本君在你身上感到了天道之意。”
宴塵抬眸。
黑蛇再次道:“既如此,剛才那一下也讓你內傷頗重,晚間子時之後須得承受焰火焚體之苦,直至天明,算是取果的代價。如此,赤焰果便送與你這個小輩。”
他用蛇尾輕拍了一下樹榦,那果子便掉下,往宴塵腳邊滾來。
“本君見證天玄道宗幾經更迭,到今日總算是出了個人物。”
此句說完,黑蛇不再管他,重回山洞去了。
而這顆果樹在赤焰果掉落之後,銀色葉片瞬間落盡,開出一樹繁花。
這般異植自然與凡樹有別,宴塵將靈果撿起,施了一個清凈術,將之放於乾坤袋中。
他漠着神色去擦嘴角血跡,耳聽後方有破空聲響。
他放下手轉身,見到一人。
來人一身青衣輕冠,一眼看去,似帶一身洒然。
他落地之後,各看了一眼宴塵的嘴角與那隻抹過血的手,而後似是沒看見一般,像是剛剛發現宴塵在此。
“宴峰主,好巧。”他出口,動靜間是君子風度。
宴塵循着腦中所記,認出此人。
天玄道宗雪盡峰峰主,蕭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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