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子玉塑 綉枕金塗(三)
王涵禮忽然神秘笑道:“說起貂蟬來,這次的姑娘中還真有一位仙子般的人物,姿色絕不亞於貂蟬。”南宮玉好笑道:“你見過貂蟬么?怎知不亞於人家。”王涵禮正兒八經道:“小弟的眼光之高兄長是知道的,何時聽過小弟真心稱讚過哪位姑娘?可那位姑娘艷如朝陽,美麗不可方物,就連小弟見了都自慚形穢。”南宮玉好奇道:“真有這等絕色怎不嫁入豪門大戶?何必出來賣笑?”王涵禮搖頭道:“這小弟就不知了,只知她家貧,自願簽的賣身契,小弟見過她之後神魂顛倒了整整三天。”南宮玉道:“以你性子竟沒勾引那姑娘?我可不信。”王涵禮嘆道:“兄長以為小弟不想么,只是她在今晚的‘爭秀枕’中是壓軸大戲,風聲都放出去了,這才不敢輕動。”南宮玉道:“什麼是‘爭秀枕’?”王涵禮笑道:“小弟為了烘托氣氛,選了十名貌美處子供客人競拍,誰出的價高便可得到她們的首夜,那姑娘便是壓軸大戲。”南宮玉大感興趣道:“你打算起價多少?”王涵禮嘿嘿笑道:“南宮兄也感興趣了么?那位‘賽貂蟬’起價五百兩,貴是貴了些,但絕對物有所值。”南宮玉微笑道:“五百兩並不算多。”王涵禮笑道:“南宮兄一擲千金,當然不在話下,若在平時絕無人能爭過兄長,只是今日來捧場的貴客中也有幾位大有來頭。”南宮玉道:“哦?都有誰呢?”
王涵禮正要說話,忽聽街上一陣喧鬧,許多女子興奮的失聲尖叫。王涵禮起身觀瞧道:“發生了什麼事?”南宮玉安坐不動,呷了口茶道:“必是無雙公子蕭雲溪路過,京城中的待閣少女哪個不想嫁他為妻,連已婚少婦也把他當做夢中情郎。”王涵禮獃獃的望着長街,尖叫聲漸漸遠去后才一臉不忿的坐了回來,哂然道:“一群無知女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但發瘋似得追着馬車跑,還一個勁兒的向車窗里投花擲信,丫不就是個小白臉子么。”南宮玉好笑道:“有哪個小白臉子能如蕭雲溪那樣成為獨一無二的文武狀元郎?不僅在我大明,歷朝也唯他一人而已,何況人家又有潘安宋玉之貌,出身書香顯赫之家,投果盈車也就不足為奇了,據說連康寧公主都想招他為駙馬呢。”王涵禮道:“兄長也是文武雙全,貌比潘安,哪裏輸給他了。”南宮玉道:“別抬舉我了。”王涵禮正色道:“小弟說的可是實話,兄長只是沒去應試而已,要去了哪有他的份。”南宮玉沉默不語,忽然嘆道:“其實我也不想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只是祖上有訓,子孫不可入朝為官,不然我也想去應試一番,試試自己的本事。”王涵禮奇道:“這條家訓倒是奇怪了,誰不希望子孫金榜題名,光耀祖宗呢。”南宮玉搖頭嘆道:“我也不理解是為什麼。”
王涵禮笑道:“算了,給兄長說些有意思的事,兄長可知最近盛傳的‘京城四子’都有誰么?”南宮玉詫異道:“什麼京城四子?”王涵禮道:“就是當今京城中最負盛名的四位公子。這是百姓們評出來的,評判標準有三,一要相貌英俊,二要家世顯赫,三要名氣要大,兄長猜猜都有哪四人?”南宮玉道:“蕭雲溪肯定是第一位。”王涵禮嫉妒道:“那小子走運,勉強算得,四位公子排名不分先後,他可不是第一。”南宮玉笑了笑,接着道:“肯定也有你我,不然少了誰你都不會提起此事。”王涵禮大笑道:“兄長聰明,確有你我。”南宮玉道:“最後一位就難猜了,莫非是亨運酒樓的少東家,田元慶?”王涵禮搖頭道:“他還不夠資格。”南宮玉想了想道:“飛龍鏢局少鏢主歐陽不群?”王涵禮道:“不是。”南宮玉道:“那該是‘詩詞神童’范曲文?”王涵禮笑道:“也不是。”南宮玉道:“那我就猜不出了。”王涵禮道:“是嚴慶冬,憑他的家世就算排第一位也無話可說。”南宮玉吁了口氣,道:“原來是他,嚴嵩之孫,嚴世蕃幼子,他不是京城一霸么,哪有幾分公子樣子。”王涵禮笑道:“人家也是相貌堂堂,文武雙全的世家子,怎就稱不上公子了。”南宮玉道:“這些綽號只是民間談趣,說說罷了,算不得准。我們只是佔了祖宗的便宜,若論真才實學,京城藏龍卧虎,不知有多少優於我們。”王涵禮道:“民間對未成器的寒門子弟興趣不大,議論的最多的仍是我們。其實‘京城四子’只是前半句,還有後半句兄長想知道么?”南宮玉道:“話不可說一半,要說就說完。”王涵禮笑道:“是,完整的那句是‘京城四子,一優三劣’。”南宮玉怔了怔道:“三劣?優的肯定是蕭雲溪,難道我也在劣子當中?”王涵禮笑道:“不然我們怎會成為好友,和那蕭雲溪卻不相熟。”南宮玉搖頭嘆道:“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王涵禮笑道:“兄長莫要謙虛,兄長的風流倜儻,揮金如土只在小弟之上。”南宮玉苦笑無語。
不一會兒鳳儀亭前香車不斷,客人絡繹而至,迎賓的姑娘們將他們一個個接進紅樓。南宮玉在樓上數道:“田公子,孟大善人,司徒大官人,小李相公,京城的風流人物今夜都到齊了,你的面子不小嘛。”王涵禮笑道:“有鮮魚還怕引不來饞嘴的貓么。”就在這時忽聽街上一陣喧鬧,有人大喝道:“爾等馬車挪挪地方!別擠在這兒,我們公子要下車。”南宮玉側目一看,只見道上橫七豎八的馬車紛紛讓開,讓一輛豪華馬車獨自安穩的停靠在鳳儀亭前,馬車前的燈籠上寫着一個偌大的‘嚴’字。這個‘嚴’字好像帶有一股魔力,看到它的人全都低下頭去,不敢高聲喧嘩。要知嚴家父子把持朝政多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見到嚴家的馬車誰敢不噤若寒蟬。一名身材魁梧的華衣公子走下馬車,他濃眉豹眼,龍行虎步,身上的衣服也難掩他身上精壯而扎結的肌肉,徑直來到鳳儀亭下。一名風韻虔婆趕忙迎出來賠笑道:“嚴公子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快快請進。”原來那公子正是嚴慶冬。嚴慶冬哈哈一笑,目光落在了虔婆身後的四名美貌少女身上,大膽無忌的打量着她們曼妙的身段,嘴裏卻問虔婆道:“你們少東家呢。”虔婆經驗豐富,躬身笑道:“少東家一直在恭候嚴公子大駕,現在店內招呼貴賓,小人這就請他來和公子陪話。”嚴慶冬微笑道:“無妨,嚴某和王兄交情匪淺,新店繁忙,可以理解,再說嚴某也不是來看男人的。”虔婆忙笑道:“那是那是,姑娘們快伺候着嚴公子升座。”四名少女一擁而上,攙扶着嚴慶冬走進紅樓。
王涵禮道:“那虔婆倒會圓話,我要從後門進去找嚴慶冬敘敘交情,兄長同往么?”南宮玉道:“不了,你自去招呼便是,稍後我從正門進。”王涵禮帶着下人自去應酬,南宮玉獨自在二樓吃茶,閉目養神,宋明默立身後。直到黃昏時分,南宮玉才起身前往鳳儀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