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怪事連連
突然坐起的爺爺着實嚇了我一大跳,一時之間喉頭髮緊冷汗直冒。
此時此刻我只想轉身就跑。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的原因,我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整個人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裏,四肢根本不聽使喚。
爺爺雖然坐了起來,臉上卻依然矇著白麻。
我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聽到他喉間發出的呢喃聲。那聲音嘶啞而低沉,就好像困在了喉嚨里出不來似的。
我分明能夠感受得到,爺爺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可此時我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因為最讓我恐懼的,是爺爺抬起的手。
他的手枯瘦乾癟,形如枯枝的食指直勾勾的指着我,一點點伸了過來。
我完全不明其意,不知道爺爺為什麼要指着我。
難道他是責怪我這麼多年來不回來看他,沒有盡孝嗎?
可是年初我和爺爺通話時,分明是他讓我不用回來的呀。
終於,爺爺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食指點到了我眉心的位置。
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尖銳劇痛立刻從眉心處傳來,那疼痛感直灌我的天靈蓋,讓我整個腦子嗡嗡直響,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這感覺就好像腦袋被人從眉心處扎進來一根鋼錐,還在腦子裏一通攪合。
奇怪的是在承受劇痛的檔口,我終於聽清了爺爺喉間傳出的聲音。
他說的竟是——“走……快走……”
“你怎麼還在這不走啊。”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心中叫苦:我倒是想走啊可是身體動不了啊。
就在這時,我的屁股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先前傾倒,差點沒趴個狗吃屎。
“哎喲。”我痛呼出聲捂住了屁股,同時回過頭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村主任正站在我的身後,正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只見他滿臉的不悅,皺眉說道“你怎麼跑這睡覺來了,在逝者跟前睡覺是不尊重的,況且……”他看了看我前方的爺爺,改口道“……地上涼對你身體也不好。”
“我睡著了?”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着生疼的屁股,一邊低頭下望。
只見明燈明亮爺爺遺體安詳,跟我進來時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移動過的痕迹。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才我睡著了,做了個噩夢?
“不然呢,你撅着個屁股趴在這裏幹什麼?”村主任對於我這種偷懶睡覺的行為非常不滿。
此時我整個人還處在一種懵逼的狀態,只能隨口應道“太累了,太累了……”
村主任撇了撇嘴“累了就到村委會去休息,跑到你爺爺跟前來睡覺算什麼事啊。”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我滿口道歉着關上了房門,最後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的爺爺。
爺爺依然頭蒙白氈躺在那裏,就跟睡著了一樣。
剛才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嗎?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等我回到了村委會,發現裏面還是剛才的樣子,一群人聚在一起打牌聊天,見我們進來了幾個人也不過抬頭看了一眼,又紛紛低頭繼續奮戰。
期間那個叫三叔的還嘟囔了一句“居然跑回去睡覺,膽子夠大的。”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我偷懶膽子大,還是敢一個人在爺爺的茅屋裏睡覺膽子大。
其中一個聽說是我二嬸子的婦女原本已經低下頭了,不知怎的又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我。
“你這孩子怎麼把蠟油滴臉上去了,真是的。”
村主任也看了我一眼,不悅的說道“快去洗洗吧,睡覺都把蠟油蹭臉上去啦。”
我心說蹭臉上還不是歸功於您那提臀一腳,不過這時候也不方便多說什麼,趕緊扭頭跑向了隔壁的衛生間。
衛生間的洗手盆前有一面鏡子,我跑到鏡子前照了照,突然一股寒意自腳底就升了起來。
因為我看到,在我的眉心處,赫然一顆紅點!
那紅點血紅血紅的,不像是什麼蠟油,而更像是一滴血!
這……這……
我腦子裏一片混亂,全是剛才爺爺的手指點在我眉心處的畫面。
難道剛才的經歷是真的……
“不不,絕不可能,剛才一定是在做夢。”我自言自語的說道,趕緊擰開水龍頭,一捧清水就澆到了臉上。
我用手使勁的搓着眉心的位置,彷彿只要洗掉了那個紅點,剛才的一切就不曾發生過似的。
折騰了好一陣子,直到眉心處被我揉搓得火辣辣的生疼,我才停下來眯着眼睛仔細的看向鏡中,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把那個紅點洗掉了。
鏡中的自己滿頭滿臉的水漬,還搞得面前的鏡子霧蒙蒙的。
我眯縫着眼仔細看去,猛然看到鏡中的自己身後站着一個人影,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還不走?”一個聲音悠悠的傳來。
我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回過頭來向後看去。
可奇怪的是我的身後卻什麼都沒有,別說人影了,鬼影都……
一想到這裏,我渾身上下一個哆嗦,趕緊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這是怎麼回事,自從我回村以來總是看到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也太邪門了。
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好像每一件怪事都要我趕緊離開,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快步走回了其他人所在的屋子裏。
屋子裏的人打牌的打牌,摳腳的摳腳,壓根沒人理會我。
我沒敢把剛才看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生怕他們認為我是神經病。
不過現如今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好歹讓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我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朝着眾人走了過去。經過剛才的事情我的心裏已經有了陰影,決定找個靠近其他人的位置坐下。
那些人牌性正盛,根本沒人注意到我,我原本還想跟他們說上兩句話套個近乎,可試了半天卻完全插不上話,只能作罷。
他們打的是炸金花,賭得還不小,桌面上花花綠綠的放了不少錢。不時的就有人因為贏錢大呼小叫起來,其他人則或低聲咒罵,或搖頭嘆息。
看來給我爺爺守夜只是個借口,這些人正藉著這個機會聚賭呢。
不過我也沒有立場說人家,畢竟作為爺爺的親孫子,直到爺爺過世才趕回來,根本談不上什麼孝順,村裡人願意幫着守夜已經算給面子了。
經歷了這一系列的怪事,我腦子裏亂糟糟的,漸漸的感到有些疲憊,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可我剛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了一縷縷飄飄蕩蕩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