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會動的水杯
做完完整的筆錄后,我們將嚴聰送去了戒毒所。他的情況並不嚴重,所以改造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解決。而他家的小姐也已經被悉數拘留罰款,也算是為F縣做了一些貢獻。
可真正的難題我們還沒有解決,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屍檢報告出來時,是在晚上十一點多,可距離我們下午趕來F縣已經過了五個多小時,案件卻依然沒有絲毫進展。
“屍檢報告顯示,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下午五點二十到五點四十之間。鋼針剛好插入心臟,卻沒有立即死亡,因此地上還有拖拽型血跡。根據現場照片顯示,他爬行的方向是衛生間外,在門口掛着的大衣里有他的手機等物品。”
韓梅是市刑警局的一枝花了,臉蛋姣好漂亮,滿臉的膠原蛋白,卻是個老練成熟的法醫。
“鋼針的刺入狀況呢?”我追問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我覺得你們要重視起來。”韓梅看了一眼報告,謹慎的說:“鋼針第一次刺入大概五至七厘米,但是又抽開,重新插入整支。”
這是個轉折點,足夠證明彭強不是自殺。
第一次插入時,就算他不拔出來,充其量也只是多掙扎一兩分鐘。可針卻被拔出,重新插入。這說明,行兇之人對於他十分痛恨!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也許是在兇手行兇的過程中,彭強曾經掙脫過一次,然後又再一次被制服殺死!
那麼首先確定,這個人是個男人。他是存在的,而不是什麼鬼魅,更不是什麼程萌尋仇。
“還有呢?”
我心裏重新升起一份希望來。
“彭強患有愛滋病,身上雖然沒有明顯淤青的搏鬥痕迹,但是據我判斷,他應該曾經拚命掙扎過。”
“為什麼這麼說?小法醫,你這不是亂搞嗎?”老孫似乎並不是特別信任韓梅,看樣子他是把她當成花瓶了。
“第一,彭強右手手指關節有輕微變形,說明他受到過強力擠壓,現在已經產生屍斑,所以我們無法判斷太過具體的情況。第二,我今年三十七歲,做了十七年法醫,你可以質疑我,但不能質疑我的判斷。”韓梅一邊說,一邊將兩份屍檢報告分別遞給我和鍾建。
“小張。”鍾建突然起身,看起來有些勞累卻又幹勁十足:“我們再去一次案發現場。”
正常人來說,誰願意半夜去一個死過人的地方呢?可不去的話,這始終是一塊心病,今晚也睡不成。於是我沒有推辭,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老孫自告奮勇給我們當司機,於是我們又一次返回了案發現場。
可這一次,有些不一樣了。
剛一開門,我們三個便同時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水。
我翻開便攜式相機里的照片,我們三個不由得都心裏一緊。
下午我們來時,是半杯水,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可現在,是一大半,差不多四分之三左右。
我們當然不信鬼神,發生這樣的事只能說明,有人回來了,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兇手!
很多兇手會通過回到案發地點回味殺人的快感,這是國際案例上常有的事,現在發生,我卻覺得喉頭一緊,說不出的壓迫感。
我們三個都沒有帶槍,我和鍾建出來得匆忙,根本沒時間申請槍支。而老孫是不能帶槍的,槍支丟失就像少女失了貞潔,是件大事。
索性,鍾建帶了一個電擊器,看起來和女生專用的防狼神器差不多。電流量保持在剛剛好的程度,不會致人傷亡,只是會導致昏倒而已。
正如我所想,嫌疑犯一早就跑了。
三個人換好下午用的鞋套,小心的避開有血跡的地方,以免破壞現場。
“這樣吧,小張你去向老闆娘租一下隔壁房間,我們進行現場還原。”鍾建思考一會兒,說道。
我點點頭,快速到一樓租取隔壁216房間的鑰匙。
現場還原可不是像電視裏隨隨便便在現場又坐又想,而是根據現場的具體情況進行一定程度的復原,然後通過模擬心態達到的一種重現。所以在我們眼裏,光看看想想就能看透真相,也只有電視劇里做的出來。
我回到二樓時,老孫和鍾建已經根據相機做了一樣的場景。我們的推算沒錯,屍檢報告顯示,在剛來F縣沒多久,彭強就死了。房間的擺設幾乎全都沒有動。
“那麼,我來扮演殺手,你來扮演彭強。”鍾建環顧一下四周,說道。
不愧是老道的刑警,鍾建在破案里的確是個不可或缺的人物。
“現在的問題是,兇手究竟如何進入房間的。”
老孫拉開窗帘,看着樓下。
我湊過去看,213到216幾間房間正對着一棵大樹,大約有三四個成年男子圍抱那麼粗,相當的枝繁葉茂。這麼推測,從窗戶進來應該不是難事。
一想到窗戶,我就想到那個可疑的洞口。
那種只有吸管大小的洞,究竟是什麼用呢?很明顯,它的存在不是偶然,而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
“從樹上應該可以,我去試試。”老孫匆匆下樓,大約兩分鐘后,我看到老孫抱住大樹,只用單臂向上爬。他是因為自己是警察出身,所以故意不使用一隻手臂。
我默默退到一邊。在這次復原中,我就是旁觀者的角色。
老孫扮演的彭強,剛一進門就隨手將外套甩在地上。然後走到窗檯拉窗帘時,發現樹上埋伏的兇手。兇手當時應該是蹲在打開的窗框上,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他的身影。
彭強走過去,發現了兇手。兇手舉起手中早就準備好的針筒,逼迫彭強向後退,一直走到衛生間。他們可能發生了某種爭執,兇手殺了彭強,逃之夭夭。
可現在,我們還有三個問題無法解決。
第一個就是兇手的身份,是有多大的愁怨才能下次黑手。
第二個就是兇手的性別。按理來說女性是沒有那麼大力氣的,可賓館老闆卻聽見兇手和死者對話,而且那時,彭強和程萌都死了!
第三,兇手是使用什麼手段,讓這裏變成密室的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一切和那個細小的洞有說不清的關係。
“死人怎麼會吵架呢?”老孫看起來百思不得其解,很鬱悶的樣子。
不止是他,我和鍾建也不由得嘆氣。思索了一會兒沒有結果后,我有些疲累的坐在地上,卻覺得有什麼硌了我一下。
我低頭看看兜里的東西,豁然開朗。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