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縱然在黑暗中,依然遮擋不住你高貴的味道

第 5 章 縱然在黑暗中,依然遮擋不住你高貴的味道

張家大廳之內,一個黑須人緩緩走近,張博歡呼出聲:“父親!”一群門客一齊躬身行禮:“老爺。”

胡問靜傲然看着那人,眼中精光四射:“你是何人?”那黑須人捋須微笑:“吾是張觀,是這張家的主人。”

張博搶着介紹:“父親,這是刺史夫人的內侄女胡小姐。”拚命的打眼色,刺史要倒霉之類的言語不能當著刺史的家眷說,回頭我細細的解釋。

張觀笑了,仔細的打量胡問靜。

胡問靜冷冷的看着張觀,張家副本終於遇到BOSS了,看模樣還是個攻高防高的BOSS。她抬頭看天,心中後悔極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淡淡的道:“既然是張家的主人,為何還不拜見胡某?”這叫先聲奪人,你要是行禮就是低頭了,那就不用在和我擺什麼架子,你要是不行禮,呵呵呵,那就是對刺史的內侄女無禮,我分分鐘打得你站不起來!

一群門客瞬間就懂了胡問靜的謀算,乾巴巴的看着張觀,是低頭行禮,還是在站着挨打?張博的手心裏滿滿的汗水,這刺史的內侄女的囂張跋扈到了極點,這就是上位者的氣質啊。

張觀微笑着掃了一眼白痴兒子和蠢貨門客們,淡定的行禮:“固鎮張觀見過胡小姐。”張博尷尬極了,老頭子自報姓名何必把地名報上,固鎮可不是什麼大地方。

胡問靜微笑着看着張觀,再次確定自己屬於宅斗無能,這顯示了階級的區別,佔了上風之後該幹什麼?難道是慢悠悠的翹起蘭花指,“賤人就是矯情”?該死的,這句台詞在這裏不適用啊,可竟然只記得這句台詞!

胡問靜咬牙切齒,事到如今,必須把刺史夫人侄女的架子擺到九重天上去。

“胡某需要用錢,張家的公子只拿出了20兩銀子和一串銅錢,張家的老爺這是覺得多了?”胡問靜的聲音平緩,毫無鄙夷和嘲笑的味道,但其中嘲笑諷刺的意思直讓張博面紅耳赤汗流浹背。刺史的內侄女趕回去見刺史,張家只拿的出20兩銀子,這實在是太丟人了。張博小心的看父親,只盼父親拿出一大筆銀子砸在胡問靜的臉上,張家雖然小且窮,幾百兩銀子完全不當回事。

張觀微笑着看着胡問靜,他回到張家其實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悄悄的在一邊打量,既是存了觀察胡問靜是不是騙子,兒子張博是不是成材,會不會被騙的心思,也有躲在幕後有更多的迴旋餘地的考量。

刺史的內侄女大駕光臨固鎮張家,是真是假?張觀起初幾乎確定了胡問靜就是一個騙子。

一點點禮儀都不懂,怎麼可能是刺史的內侄女?哪怕刺史的內侄女再怎麼囂張,再怎麼得寵,再怎麼目中無人,刺史難道還會不教導她禮儀規矩?胡問靜可能在小小的張家面前肆無顧忌,完全不需要對張家講規矩講禮儀,但是禮儀是滲透在骨子裏的,他仔細的觀察了胡問靜的一舉一動,好些細節上的禮儀真是差到了沒邊,一絲一毫都看不出被教導過禮儀的痕迹,張觀差點笑出了聲,哪裏來的野丫頭,怎麼可能是刺史的內侄女?看到兒子傻乎乎的上當,張觀心中有些憤怒,也有些慶幸,現在發現兒子是個蠢蛋還不算太晚。他打定了主意,等那女騙子拿到了錢財之後立刻出來揭穿騙子的身份,然後現場指導笨蛋兒子究竟錯在了哪裏。然後,當然是活活打死了這兩個女騙子。敢戲耍張家,不打死了,扔在街上喂狗,怎麼顯示張家的威嚴?

可是,胡問靜掀翻了桌子,暴怒了!

張觀目瞪口呆,瞬間推翻了對胡問靜的判斷,哪有騙子會發飆的?哪有騙子拿刀傷人的?胡問靜的猖狂大笑在張觀的耳中迴響,一時之間竟然看不透胡問靜究竟是騙子還是貴女。

“胡小姐大駕光臨,老朽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張觀不回答胡問靜的額問話,客客氣氣的道。笨蛋兒子只知道打歪腦筋,就完全沒有想過試探一下這個女子的虛實嗎?那就只有他親自來試探了。

胡問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頂,冷冷的道:“既然知道錯了,還不跪下?”

大廳內所有人詭異的看着胡問靜,何以如此刁蠻?

張觀也是一愣,打死沒想到胡問靜會這麼說話,因為一句客套話就讓人跪下,這忒么的是腦子有病嗎?

張博悲涼的看着父親,真相只有一個,刺史的內侄女因為錢少憤怒了,給父親,不,給張家一點眼色看看。“父親,你不該現在回來的。”張博心中哀嚎,然後鼓勵的看着張觀,快點跪下啊,跪下就沒事了,刺史的內侄女其實挺好說話的。

張觀盯着胡問靜看了半晌,胡問靜的言語打斷了他的節奏,他必須放棄一切客套話,用最短的時間試探出胡問靜的真相。他展顏笑了:“老朽未曾有幸拜見過刺史,但是與趙別駕卻有過數面之緣,與胡小姐也算有些淵源。”

一群門客用力點頭,豫州老大是刺史,老二是治中,別駕就是老三了,張觀和豫州趙別駕有些交情,於公於私與刺史的內侄女都算有些淵源了。好些門客佩服的看着張觀,沒想到家主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原來和別駕有交情啊,這張家果然是前途無限。

“哈哈哈哈!你與趙別駕有些交情?”胡問靜仰天大笑。張觀捋須微笑,張博和一眾門客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馬上就是自己人抱頭痛哭了,張博已經準備喊僕役整理案幾和酒菜,今日老鄉見老鄉,不,刺史的家眷和別駕的友人相遇,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什麼?用錯了詩詞?沒關係,今日高興,管P個詩詞不詩詞,好酒好菜只管端上來!

胡問靜的臉色慢慢的陰沉,冷冷的盯着張觀:“豫州只有李別駕,何時有趙別駕了?得罪了李別駕,小心全家人頭落地。”

張博一愣,老頭子竟然記錯了別駕的名字?真是該死啊,急忙賠着笑臉轉移話題道:“我家有駿馬一匹,神駿無比,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願贈與胡小姐為座駕,定能早日回到刺史身邊,絕不會耽誤了大事。”重點是早點滾蛋,不要再糾結趙別駕李別駕了,這種小事至於那麼嚴肅嗎?

胡問靜恍若未聞,冷冷的盯着張觀,張觀笑容不變,微笑着看着胡問靜。

一群門客漸漸的反應過來,該死的,根本沒有趙別駕這個人!

事情明擺着,張觀懷疑胡問靜身份的真假,故意捏造了一個不存在的趙別駕試探胡問靜,要是胡問靜順着杆子說“原來是自己人啊”,那麼大騙子胡問靜就會被活活打死。可這個“捏造不存在人物試探”的手段實在太老掉牙了,就沒有聽說腦子正常的人上當過,此刻胡問靜毫不猶豫的揭穿趙別駕是傢伙,質疑張觀的動機,既不能說明胡問靜是真實的刺史夫人的侄女,也不能證明胡問靜不是一個機靈的騙子。

一群門客尷尬的看着張觀,張老爺疑心病很重,但是手段有些上不得檯面,現在得罪了刺史的內侄女,說不定還得罪了別駕,卻一無所獲,簡直是殺敵不成,自損一萬,愚蠢透頂。

大廳之內漸漸安靜,人人都不在說話,呼吸都盡量不出聲,唯有胡問靜和張觀默默的對峙,氣氛越來越沉重,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喂喂喂,太誇張了,哪裏不能呼吸了?”某個門客低聲對另一個門客道,形容詞不要亂用,氣氛再凝重也不會無法呼吸,更重要的是如此肅穆的時刻胡亂編排,還想不想在張家混下去了?

那形容詞亂用的門客淡定極了,他已經想清楚了,若胡問靜是騙子,結果是張家被騙了錢;若胡問靜是刺史的內侄女,結果是張家得罪了刺史得罪了別駕。前者張家定然遷怒一群無能的門客,盡數趕了出去,後者張家分分鐘要完蛋。不論前者還是後者作為門客都要儘快跑路,誰忒么的還在乎事情的結果是什麼?

張觀眼神之中陡然精光四射,慢慢的向胡問靜邁步走近。胡問靜毫不示弱,背負雙手,同樣慢慢的向張觀走去。幾步之間,兩人已經從遙遙相對,變成了幾乎臉貼着臉。

張博和一群門客緊張的看着張觀和胡問靜,完全不明白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唯有心噗通噗通的跳。

張觀微笑着看着胡問靜,眼神中的笑意越來越深。胡問靜的眼神依然冰涼徹骨,倒霉!霸氣測漏了半天,護舒寶都擋不住了,為什麼這個傢伙就沒有被忽悠住?她飛快的轉念,是哪裏露出了破綻?該死的,制定計劃的時候心態不對,馬馬虎虎,造成了破綻無數,需要打補丁的地方太多,完全不知道張觀看出了什麼,現在必須堅持住,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對了,那把切肉的小刀還在袖子裏,只要動作快,說不定能抓了張觀做人質,安安全全的撤退。

久立不動的張觀忽然動了,肩膀一挺,腦袋前傾,嘴唇微張。胡問靜眯起了眼睛,袖子中的小刀滑到了手掌心。

張博和一群門客驚得呆了,不是吧!張觀一把年紀了,竟然想要玩霸道公子的親親?張博看着父親目如秋水,臉泛桃花,心中冰涼一片。這個刺史的內侄女可不是好惹的,更不是被親一下就渾身骨頭髮軟的女孩子,再說了,就老頭子那像橘子皮的臉,那黃板牙,怎麼可能親的女孩子小鹿亂撞雙腿發軟?張博想到胡問靜一腳踩在案几上,一手拿着切肉刀刺殺門客的情景,只覺人老心不老的老頭子完蛋大吉,明年的今日就是老頭子的忌日。

眾目睽睽之下,張觀並沒有與胡問靜玩親親,他的鼻子無限的貼近胡問靜的肩膀,深深的呼吸,臉上終於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你……”

“噗!”張觀肚子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彎曲成了蝦米。

“大膽狂徒,竟然敢輕薄胡某!”胡問靜厲聲喝道,真是倒霉,遇到一個腦殘土皇帝。

“我……”張觀疼得臉都變形了,顫抖着道。

“噗!”胡問靜又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張觀的臉上,將張觀打得倒跌了出去,不等張觀倒地,又飛起一腳踢在張觀的肚子上,將他踢得飛了出去。

“放肆!”胡問靜眼神如刀,追上去踩着張觀的腦袋亂打。“張觀老兒,你該死!”罵什麼已經完全不知道了,總而言之不能給張觀說話的機會,必須堅決的用“非禮”堵住他的嘴。

張博嚇得魂魄都飛了,老頭子非禮刺史的內侄女,這可如何是好?一股紅色黑色的東西瀰漫到了他的眼睛中,明明睜着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明明站在那裏,卻彷彿身處宇宙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某個門客使勁的推張博:“公子!公子!速速安排馬車!”張博回過神來,立馬懂了,這是要跑路?

“跑什麼!快送老爺去看大夫啊!”那門客使勁的頓足。

張博情不自禁的喃喃的道:“全家都要死了,看什麼大夫啊。”

那門客更加的用力的推張博:“公子,沒事了!已經沒事了!那胡小姐走了!”

“走了?”張博瞬間反應過來,眼前再次一片清明,只見大廳內亂七八糟的,案幾傾覆,酒菜潑灑的到處都是,一群僕役像蒼蠅一樣到處亂飛,張觀倒在地上一臉的血污,而胡問靜和那小女孩卻不見蹤影。

“發生了什麼事?”張博又驚又喜的問道。

“那胡小姐痛打了老爺,然後拿了銀子走了。”那門客簡單的道。

張博追問:“可有放下狠話?”僅僅走了有個P用,刺史的囂張跋扈目無王法的內侄女被人調戲輕薄了,肯定要派出大軍殺光了張家滿門。

那門客搖頭:“那胡小姐道,‘今日看在你兒子尚且算懂事的份上就此作罷,你家助我回到刺史身邊的事將功抵過,以後休要再讓我看見了你。’然後拿了銀錢揚長而去。”刺史的內侄女痛打流氓老爺,一群門客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得罪了張家大不了回家吃自己,得罪了滿口“人頭落地”的刺史的兇殘內侄女那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白痴才為了飯碗送了小命,一群門客靜靜的看着胡問靜打暈了張觀,鎮定的擦乾淨了手,喝了口茶水,打包了一些羊肉和饅頭,又取了幾件普通的衣衫,拿了銀子瀟洒而去,這才急急忙忙的查看張觀的傷勢。

張博聽說“將功抵過”,大喜過望,這就是說沒事了?他跑到了張觀面前,見張觀一臉的血雖然恐懼,其實只是暈了過去,沒什麼大礙,心中又開始心疼自己的前程了,若不是老頭子色迷心竅得罪了刺史的內侄女,他的鄉品至少可以提到五品!而攀上了刺史這條線,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來人,送老爺回去休息,快請大夫。”張博無精打採的道,對老頭子充滿了嫌棄,若沒有老頭子亂來,他怎麼會失去了前程?他打定了主意,這個張家必須由他做主,老色鬼就好好的讀讀孔聖人的書修身養性吧。

張觀終於蘇醒了,第一句話就問道:“那胡姓女子呢?”

張博的眼神複雜極了,老頭子就是被打了竟然還色心不減,只是太沒腦子了。他一字一句的提醒道:“父親,你已經很老了,做不成刺史的內侄女婿的!而且刺史牽涉在朝廷爭鬥之中,此刻做刺史的內侄女婿太過危險。”

張博毫不掩飾的嘆息,老頭子究竟老了,竟然只看到做刺史內侄女婿的利益,沒有看到胡問靜出現在張家的詭異,更沒有由此推測到朝廷的風起雲湧。

“小小的張家經不起任何的風浪。”張博大聲的道。張家只是固鎮的小家族,充其量不過是小蝦米,沒有資格插手朝廷爭鬥。

張觀惡狠狠的看著兒子,厲聲道:“蠢貨!那個刺史內侄女是假冒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被子當中,這個蠢貨兒子就看着老子被打?

張博搖頭不信,胡問靜的舉止和言行根本就是豪門貴女,哪裏會是假冒的?

“她身上沒有羊騷氣!”張觀厲聲道,他就算再好色,也不會愚蠢到當眾輕薄刺史的內侄女,他湊過身去只是為了嗅胡問靜身上有沒有羊騷味。

時人以羊肉為貴,羊肉吃多了身上就會有一股濃濃的羊騷氣,越是達官貴人的身上羊騷氣越是濃郁,以羊騷氣辨識貴人絕不會錯。

張博低頭猛嗅,果然在自己身上聞到了一股羊騷氣,他努力回憶,不曾靠近胡問靜的身邊過,哪裏知道胡問靜的身上究竟有沒有羊騷氣?既然老頭子嗅過了,說沒有就沒有。但他依然不以為然的搖頭:“父親有所不知,那刺史內侄女方在我家沐浴熏香,身上哪裏會有羊騷氣?”胡問靜的身上就算被幾百隻羊蹭過,沐浴熏香,換了新衣服之後也不會有羊騷氣剩下了,老頭子這聞香識貴人的方法百密一疏。

張觀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喝罵道:“蠢貨!身上的羊騷氣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證據,暴露這胡姓女子是騙子的最重要的證據就是一直牽着她的衣角的女童!若那胡姓女子是刺史的內侄女,那個女童是什麼人?婢女?豈有如此年幼的婢女?又有哪個婢女敢牽着小姐的衣角?刺史的另一個內侄女?刺史會有如此面黃肌瘦的內侄女?這個女童就是那胡姓女子是個騙子的鐵證!”

張博重重的嘆氣,轉身離開了張觀的房間,老頭子魔怔了,一個小女童也算證據?他隨便想想就能想出幾百個合情合理的小女童的身份,比如小女童其實是胡問靜某個忠僕的女兒,這個忠僕為了保護胡問靜結果戰死了,比如小女童是胡問靜的姨娘的女兒,本來並不討胡問靜的喜歡,一個庶女而已,但這次風波之中那個姨娘為了保護胡問靜被賊人殺了,比如小女童其實是胡問靜路上撿來掩飾身份的孤女,比如……張博可以在腦海中構想出幾百個或悲壯,被凄涼,或慘烈的畫面給小女孩一個合理的身份,張觀竟然以為這是致命的破綻,實在是不可理喻。

“色迷心竅。”張博在房間外低聲的道,老頭子真是好色啊,胡問靜如此桀驁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子女。

靜悄悄的房間內,張觀獃獃的出神,其實就算到了現在他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確定胡問靜是個騙子,他很清楚自己的猜疑缺少有力的證據,一口咬定對方是騙子很大程度上只是咽不下被打的這一口氣。

“老夫大意了。”張觀喃喃的道。換成一個成年人在他面前說自己是刺史的家眷,他一定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然後派人飛馬趕去譙郡驗證,若是真的,自然是攀上了桂枝,若是假的,打死了就是了,張家還差一頓兩頓飯錢嗎?張觀草率的行為只是因為眼前的“刺史的家眷”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

“以為區區一個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終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張觀撫摸着臉上的青腫,劇痛燒紅了他的眼睛。他以為胡問靜會與他理論,將他的質疑層層抽絲剝繭的反駁的體無完膚,沒想到胡問靜竟然直接選擇了暴力。年輕人不講武德啊!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張觀平靜的道,假如胡問靜真的是刺史的內侄女,他再怎麼不甘心也要咽下這口氣,但假如胡問靜不是刺史的內侄女,那麼他就要胡問靜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

固鎮的一角,某個婦人聽見了敲門聲,她隨口問道:“誰啊?”

敲門的人沒有回答,繼續敲着門,那婦人仔細的聽,總覺得敲門的力道既小,位置又比較低,她小心的一邊開門一邊問着:“誰啊?”

門開了,一個小小的女孩兒仰着臉看着她。

那婦人怔了一下,這是誰家的孩子?

“這是給你的。”小女孩兒笑眯眯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灰色的小布袋子,費力的舉到那婦人的面前。那婦人瞅瞅小女孩兒,沒敢隨便拿東西,看看四周,只見巷子口似乎有個十幾歲的女孩子遮掩着盯着巷子外。

那婦人更加緊張了,唯恐遇到了什麼惡人。

那小女孩子見那婦人不接,順手把布袋放到了婦人的腳邊,轉身要走,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那婦人道:“姐姐說……”她仔細的想着,終於想了起來,“……姐姐說,好人有好報,還有,謝謝你的野菜糊糊。”

那婦人聽了野菜糊糊,終於反應過來,這兩個女孩子就是中午的女乞丐?她再看那小女孩子,卻見她衣衫雖然不怎麼華麗,卻比中午的衣服要潔凈和整齊了許多。

“喂。”那婦人叫着,撿起了地上的小布袋,有些明白是兩個小乞丐回來報恩了,她有些慚愧,她其實沒做什麼。

那守在巷子口的十幾歲女孩子抱起了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兒,對那婦人揮了揮手:“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們。”不等那婦人回答,轉身出了巷子,很快不見蹤影。

那婦人笑了笑,才半天不見,兩個女孩兒的氣色比中午是好了幾倍了。

“好好的活下去啊。”她柔聲道,不以為意的拿着小袋子。兩個快要餓死的乞丐的小禮物能是什麼呢?她的心暖暖的,不論是什麼,不論多不值錢,都是那兩個孩子的一片心意。她溫和的笑着,一邊想着布袋裏是花朵,是好看的石頭,還是小布娃娃,一邊慢慢的打開了小布袋。小布袋中只有一塊堅硬又柔軟的像是小石頭一樣的東西。

一個五兩重的小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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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於億萬生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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