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第一天：買葯

“要買什麼葯？”隔着網格鐵門，藥房裏的店員探出個腦袋詢問門外的一對男女。雖然是24小時營業的，可到了晚上9點以後，網格鐵門需要關上，買葯的人只能隔着鐵門和店員說他要買什麼葯。

“你好，我想問一下被鈍器撞擊過後是用雲南白藥還是紅花油？”李毅成沒有倪裳這種經驗，最多也就是打球扭傷而已，他不知道倪裳的傷勢到底怎麼樣，所以只能先詢問一番再做決定。

店員並沒有回答，她看了一眼提問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站的稍遠的女孩，問：“什麼鈍器？怎麼傷的？”她有必要多問一句，因為她發現這個小姑娘左顧右盼的一直在向後退，好像是要跑的樣子。

李毅成後腦勺沒有長眼睛，所以他並不知道倪裳此刻正在打算跑路。她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麼人，連醉漢都看不見。她後退兩步，發現看李毅成的心思都在買葯上，沒有在意到她。沒有時間多想，她轉身就跑。

李毅成不知道身後的人已經跑了，店員這麼一問把他難住了。他下意識地轉身想要問倪裳，可回頭一看人已經沒了。這下壞事，他趕緊和店員說：“紅花油要一瓶，雲南白藥的膠囊也要一盒，再拿一點棉球和棉簽，謝謝。”人要追回來，葯也得買，只能催促店員：“多少錢？我給您微信轉賬，麻煩您快點。”

店員注意到了這個男人身後的小姑娘跑了，可她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所以不好多問。她按照顧客的要求取來這些藥品，並且裝在一個紙袋內，“加上紙袋一共31.8，麻煩您配合登記一下您的身份證和姓名。”正規藥房買葯都是要實名制的，萬一有點什麼事兒方便追根溯源。

李毅成付好錢後接過店員遞來的登記表和筆，他快速寫好自己的姓名以及身份證號，取過葯後轉身就去追倪裳。倪裳的跑路讓他更加確信，華金不夜城應該還涉及除開娛樂項目之外的不法勾當。

車子停的距離粥鋪有段距離，他快步跑回停車場，把葯丟在副駕駛上，趕緊上車發動車子。開過眼前的這條街，他連個貓貓狗狗都沒看見，心裏正是焦急的時候手機卻開始響了起來。

“喂，什麼事兒？”按下接聽鍵，他直接打開免提。

“李毅成！你什麼時候離開不夜城的？為什麼不和我報備！”電話那頭是韓舒明。他在不夜城的KTV區域轉悠了兩圈都沒見到李毅成，最後還是聽兩個KTV公主說八卦聽到說不夜城來了個李少，出手闊綽不說還用了五倍價格帶了一個新來的雛兒出台。他很生氣對方不按照計劃行動，並且還帶了小姐出去。

車子轉進一個沒有路燈的小巷，李毅成人丟了，心情本就煩躁，聽見韓舒明質問的聲音就更加不爽。“我不是不報備，是還沒有到報備的時候。您這位絕世猛男實在是太心急，一兩個小時都等不了。”

韓舒明不喜歡李毅成剛剛說話的態度，他隨即反駁說：“什麼叫做心急？什麼叫做一兩個小時都等不了？你有沒有團隊精神？你有沒有責任感？辦案子別說是一兩個小時，就算是一兩秒都會出現和預計不一樣的結果。這個責任是你承擔？還是我承擔！”

“我承擔，所以請您再等等，我保證在天亮前給你報備我所有的行蹤。”李毅成沒有心思和韓舒明討論責任的問題，不等對方繼續發問，他直接掛斷。

小巷子很窄，窄的一不小心就會刮花車身。李毅成開的很慢，他擔心今晚要是找不到倪裳，這個小姑娘恐怕接下來要面對的麻煩會比她在不夜城待着更為恐怖。

倪裳的跑路思路是找小巷子走，走大路容易被追上，小巷子她覺得應該好藏身。可是，她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當車燈在她眼前亮起時，她的小心思完全被撞碎。

“你要走去哪兒？”李毅成按下喇叭，“逃了就有用了？”他把車停在她的面前。

倪裳覺得，喝涼水塞牙縫可能都會比她現在的情況幸運。她不想回答李毅成的問題，下意識地向後退，轉身撒腿就跑。可跑的再快也沒有用，手臂被人從身後一把抓住，被迫轉身，她就被這樣控制在這個男人的懷裏。“放我走吧，我不會討好人，我也沒做過這些，我只會惹你生氣。”她像是被丟在岸上的魚，喘息着想要尋求一線生機。

“跟我回酒店，回去先上藥。“李毅成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因為他的處境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他不想傷害她，但卻也說不出安慰她的話。

“我不回去！我要去報……”倪裳用力推開他，她想要逃，發了瘋一樣的想要走。可是力量懸殊，她話都沒說完就讓人捂住了嘴巴，更別說逃走了。她被拖拽上車，那雙強有力的臂膀將她牢牢控制在車上，強制性地給她繫上安全帶。

李毅成知道她要幹嘛，一旦她去了警察局，他和韓舒明的計劃可能會就此作廢。他不想打草驚蛇，並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連PLANB都沒有時間去實施。他把副駕駛門關上，快速回到駕駛座位，按下鎖門鍵。“華金哪裏沒有不夜城的人？你就天真的以為你可以憑你的隻字片語就讓人來興師動眾地端了不夜城？不夜城可是華金的招牌，華金的稅收大戶。”他覺得他把話說的應該很明白了，希望倪裳可以‘知難而退’。

倪裳坐在車裏，她不想和身旁的人說話，心裏難受就閉上眼不想理睬對方。什麼稅收大戶，什麼不夜城，她滿腦子都是除惡揚善，還她正義。

“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試圖逃跑，對你沒有好處。”快到酒店的時候，李毅成又一次提醒她。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他嘆了一口氣，語氣軟下來說：“凡事你硬着來除了兩敗俱傷，你還能得什麼？你想想自己，也想想父母。”這是他現在能和她說的。

“你好，先生。”酒店的門童看見熟悉的法拉利，他們趕緊上前給這兩位花了大價錢的尊貴顧客開車門。相比較一個小時以前，車身上現在多了幾道明顯的划痕。不過，他們猜想修復這些划痕的價格對於車主來說應該不是什麼有壓力的事兒。所以，他們就當做沒有看見一樣，做他們專業的服務。

倪裳不想下去，儘管車門已經被打開了。李毅成看見她在鬧脾氣，他讓給倪裳開門的門童讓開，他主動過去給她解下安全帶。“在車裏過夜是會窒息而死的，我想你暫時應該沒有尋短的想法吧。”

倪裳當然不想尋短，耳畔這冷冰冰的話像是一桶冰水灌在她的胸腔，讓她不免冷顫。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她好像無處可去，只能跟着他。“我……”

不等她說話，李毅成一把將她拉出來，他將她緊緊摟住，不容許她多動半分。“你乖一點，回去先上藥。”他將副駕駛上被她坐的擠壓變形的紙袋子拿出來。他帶着她直接走向電梯，按亮上樓的按鈕。

倪裳的肩膀被他抓的很痛，她抬頭看他一臉嚴肅，就識相地任由他帶着走。在不夜城她吃過不聽話的教訓，所以她現在很懂什麼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電梯很快就到了，李毅成帶着她進去，刷房卡后按下41樓的按鈕。看着電梯門關上，他鬆開手，他知道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所以她應該很痛。

看着樓層迅速地從二十幾到三十幾再到四十一，倪裳的心和這不停身高的樓層數成反比地向下沉。她不知道電梯門開后她將面對什麼樣的命運，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此沉淪下去。對於以後，她帶着絕望一般的失望，也無法避免心靈上的無限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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