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吻我

別說話,吻我

安娜沒見傑森喝醉過,他會喝酒,偶爾來兩瓶啤酒,但最多讓自己保持在微醺的狀態,而不會像她一樣喝的什麼都不知道。

昨天傑森肯定是醉了,但比他更醉的一定是安娜。伴隨着劇烈的嘔吐,她的大腦也逐漸開始痛苦地蘇醒過來,能回憶起的片段一個接着一個冒出來,如同失而復得的拼圖碎塊。

亮紅色的敞篷車、盤成曲線的霓虹燈、長得像融化在路邊的巨型翻糖蛋糕的粉紅色小教堂,還有五顏六色的水果切片漂浮在紅紅綠綠的液體裏,酒的名字叫桑格利亞,傑森是這麼說的。

安娜極其不屑地回了一句:“潘趣酒不配稱為酒。”

她這樣的猛女,不來點烈的怎麼能行,於是像是某種該死的競爭,傑森也不甘落後地步入後塵。

“你擱這養魚呢大紅?”安娜在拿着酒瓶吹的時候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一切的開始。

一開始,傑森感覺混合烈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他還很清醒。但這不影響他噸噸噸了幾瓶之後就暈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夜店裏的音響震得人腦袋嗡嗡的,四面八方閃爍的激光燈、聚光燈和迪斯科燈能讓普通人都患上光敏性癲癇。傑森對這種地方不怎麼狂熱,但安娜就是有這樣糟糕的品味。

年輕人都喜歡夜店,這是她的原話,依舊是年輕人的傑森倒是想反駁,可接下來自己也喝傻了的女孩試圖起身,然後差點從高腳凳上摔了下來。

在她摔下來的最後一秒,還沒那麼醉的傑森用手臂和胸膛接住了她,因此傑森笑得更猖狂了。要不是因為找不準重心,安娜一定會立刻把他揍趴下。但事實上她被傑森半抱半抬着拖出了夜店,嘴上還嘟嘟囔囔的。

人已經不怎麼清醒了的紅頭罩覺得她可愛死了,他看着她在夜店後門抱着一盞路燈發酒瘋,自己背倚着一面牆抽煙。

他在安娜面前不怎麼抽煙,但今晚他們都嗨的不行。他的皮夾克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只剩下捲起袖邊的T恤和黑色牛仔褲。

當他低頭用那有着划痕的zippo打火的時候,安娜覺得他簡直像個70年代的搖滾明星在拍他媽的音樂錄影帶。

就是很帥。

她很喜歡。

那是她的男朋友。

假酒害人,她還生着氣呢,安娜迅速甩甩頭。然後低頭髮現傑森的皮夾克正披在她身上,而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孩。

即使喝醉了還不忘他們還在鬧矛盾的安娜耳尖有些發燙,但其實她早已因為酒喝多了臉上都是艷麗的暈紅,當時她還能清醒地說一會兒話,“你就不怕我吐在你的寶貝皮夾克上?”

整個人也像是在飄的傑森吐出一口煙,笑着說:“不至於吧,你不是說你還能繼續喝嗎。雖然你的咽反射確實比較敏感——”

安娜知道他在說什麼下流話,氣急敗壞地把皮夾克脫下朝傑森的臉砸了過去,而他發出一聲悅耳的慘叫。

“草!你害我損失了一根煙,小混蛋!”

“你應該感謝我,棗子精,你的壽命可能因此延長了四年。”

“你只要一句話就能把這四年氣回去。”

然後暴脾氣的安娜又朝他吼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嫌棄我!去找你的空姐前女友吧!”

傑森這時候就是再不清醒,也嚇醒了,他懊悔自己控制不住說了什麼,“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你明知道我只喜歡你!見鬼的——喂,你上哪兒去?”

“哪裏都好,”安娜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受夠了你的前女友。”

快氣死了的安娜聽見鞋底急促擦過柏油路的聲音,下一秒,傑森出現在她的身側。

“別這樣,寶貝。不打算做點別的嗎?夜晚還這麼長,”傑森抓住走路不穩的女孩,緊緊摟着她生怕她跑走,眉飛色舞,語氣像在逗孩子一樣,“這可是拉斯維加斯。”

安娜斜睨了他一眼,“還有什麼別的?”

傑森笑了,齜牙咧嘴、不帶善意的那種,“我有個好主意。”

事情到了這裏,安娜已經記不清發生什麼了,但傑森還記得。

不是安娜以為的刺激的夜生活,所謂“好主意”是撬鎖闖進一家古董租車行——傑森的想法。

但安娜其實也很興奮,她看上了一家儲滿了蘭博基尼和瑪莎拉蒂的車行,結果傑森認為她“毫無品味”,而他則被熊孩子無情地嘲諷為“老掉牙和落伍”。

他們進了這安保極差的車行,傑森到現在還記得他們說了什麼。

“相信我,我是專業的。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偷過蝙蝠車。”

安娜非常不屑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悶哼,有點口齒不清地說:“你偷的是車輪。然後你當場就被抓了。可以說你的盜車履歷相當單薄。”

“安靜點幽靈寶寶,大師正在工作。”存心想展示一下的傑森又把耳朵貼上去,擰了兩下撥號盤,鎖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聲,保險柜的門緩緩敞開,露出裏面擺得整整齊齊的一排排車鑰匙。

然後他朝女朋友得意地揚了揚眉毛,似乎在期待她崇拜的目光,可安娜翻了個白眼。

最後他們開走了一輛敞篷福特野馬。車身亮紅,線條扁平,引擎聲很不錯,這是一輛漂亮的傑作。

紅頭罩酒後駕駛但根本沒人管,一路朝南馳騁,沙漠吹來的晚風夾雜着細沙,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油煙味。他把車停在了一個空曠的停車場,歪歪斜斜地停着,相當豪橫,馬路對面就是機場,隔着一道鐵柵欄可以依稀看見機場跑道上的引導燈來回閃爍。

夜晚氣溫驟降得厲害,他們分享着一瓶酒。安娜在座椅上縮成一團,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遠處的飛機起飛又降落,那件皮夾克又蓋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你現在能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你會去哪裏?”文藝青年傑森突然問她。

安娜聽到他的話,瞥了他一眼,露出迷茫混沌的表情,然後思考了一會兒,“拉普蘭。”

傑森被一口煙嗆到,“認真的?聖誕老人?”

安娜又白了他一眼,“不準否認聖誕老人,他是真實存在的。”

“哈,”傑森把酒遞給她,“明明給你送禮物的都是我。”

安娜對他吐了吐舌頭,“他小時候給我送過禮物,就在窗台上,我一起來就看到了,那是我最想要的夢比優斯。”

傑森快要笑成傻逼了,她沒想過那是她爸媽送的嗎?

“那你呢?”安娜喝了一口果味的酒液,問他。

“我?”傑森止住笑,將雙手交疊於腦後,向後倒在了椅背上。看着又一架飛機轟鳴着起飛,漸漸消失在瀰漫著光污染的夜幕中。

然後他說:“斯瓦爾巴群島吧。還沒見過活的野生北極熊。”

“嘁。”安娜得意地表示不屑,酒喝多了她的聲音都像是小孩子甜甜的撒嬌,她大聲地炫耀着,“真幼稚,我早就見過了。”

“是是是,”傑森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這句話來自一個因為沒收到聖誕老人禮物而差點哭鼻子的女孩。”

“傑森·陶德!你信不信我能用麥當勞的一次性塑料叉給你做腦葉白質切除術?”傑森掌握了她很多很多黑歷史,多到如果不結婚那麼只能把他處理了的程度。

“我信,我信,”整個人都被可愛化了的傑森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不過說真的,北極熊不可愛嗎?”

可愛當然是可愛的,圓滾滾毛茸茸,雖然毛髮很硬但是看着就憨憨的。

安娜吸了吸鼻子,再次炫耀她曾經見過北極熊,“我十三歲的時候就見過了。模仿大師把我扔到北冰洋一個小島讓我好好反省,有一頭北極熊試圖攻擊我,它還帶着一個幼崽,我打了它們一頓,但沒殺它們,”

“然後我們好好相處了一個月,它們天天給我捕魚,直到現在我吃到鱈魚都想吐。”

安娜不喜歡魚腥味,但是沒有辦法,那裏沒什麼好吃的。直到現在,她都不喜歡吃魚,刺多,又腥。

傑森很早就發現安娜有着一種把驚人的故事描述得輕描淡寫的能力,這好像是他們共有的能力,她們都擅長把一切看得很淡漠。

傑森總是提醒自己不要想當然地在她們之間劃上等號,因為安娜和他不一樣,她更沙雕,還有一種驚人的生命力,蓬勃活潑,足以點燃漫長的黑夜。

但確實,他們的人生軌跡實在有太多平行之處,他們知道蝙蝠俠的哥譚和他們的過去就操蛋程度來說其實半斤八兩,他們知道奪人性命是多麼輕易,而為了證明自己並非不可救贖,努力剋制本性又是多麼艱難。

傑森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他很想吻她,只想吻她,沒有別的想法了。但他總是搞砸什麼,他想吻她,最後卻說了句很傻逼的話。

“呃……我很抱歉之前給你做了烤魚?”

安娜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會找話題。”

“過獎了。”傑森知道她在陰陽怪氣,可依舊虛心接受讚揚,他把煙蒂彈出車窗外,瞥了一眼手錶,雖然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時間意識。

“大概還有...十分鐘,我的大腦就要報廢了。趁我的清醒意識還健在,你有一次機會指定下一個站點。請慎重考慮。”

“所以紅頭罩現在還兼職仙女教母了?”安娜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調侃他的機會,然後她裝模作樣的想了想,腦子裏根本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隨你吧,別是什麼成/人用品店就行。”

“什麼?”傑森捂着心口裝出悲痛的樣子,“我以為你喜歡這些。”玩制服play手銬play的時候不還挺爽的嘛……

安娜對不斷說騷話的紅頭罩揚起手,一巴掌把他的臉推歪過去,“傑森·陶德,你能不能正常點,別像個傻逼一樣。”

傑森在安娜根本不痛的拳打腳踢下笑得幾乎擰不開引擎。他覺得根本撐不了十分鐘,他現在就已經嗨得七八分了,胸口好似有粉色的雲霧膨脹開來,蜜桃味的棉花糖絮壓滿了他的喉口鼻腔,人們管這種情緒叫什麼來着?

快樂,是快樂。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命令,小公主。”仙女教母紅頭罩表面上不再傻逼,鄭重地回答。被啟動的福特雷鳥的引擎再次蘇醒過來,發出悅耳的震鳴。

摩天輪,傑森帶她去了這個每天24小時運行的地方。

安娜不太清楚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要是現在才來裝出不驚喜的樣子的話,恐怕已經來不及了,當她在空間很大的座艙里看到夜景的時候就暴露了一切。

傑森的眼神好像黏在她身上似的,安娜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他的嘴角。老實說,傑森笑得蠢極了,討厭的是安娜沒法判斷那是因為他酒精上頭的關係,還是因為看到自己像個六歲兒童一樣非要趴在玻璃上看燈光的關係。

但她忍不住,夜晚的拉斯維加斯比白天更美,徹夜燈火宛如一場永不停止的夢。

傑森站在她旁邊,雙手插進兜里,低頭看着逐漸縮小的夜景,光影打在他的臉上,鋒利地勾出側臉的輪廓。安娜再一次覺得他性感極了。

為什麼她一開始沒覺得大紅這麼性感來着?

“哇哦。”傑森發出一聲睿智的長嘆。天曉得他那糊塗的大腦究竟讓他看到了什麼。他轉過頭朝安娜傻笑,眼神卻是意味分明的,他們四目相對,那一瞬間安娜似乎聽到有什麼齒輪在他們的大腦里轉動。

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如此純熟,安娜知道如果她此刻轉過身背貼玻璃壁,傑森會像潮汐一樣被她引過來,他會把左臂折起來抵在她的頭頂,會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盯着她的唇。

她知道如果她此刻微微張開嘴巴,傑森會用右手鉗住她的下巴,用大拇指劃過她的唇瓣,然後用嘴唇和舌頭跟進。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進行到了第一步。安娜的拳頭攥進了那件散發著煙味的皮夾克,傑森把她抵在玻璃上,大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居高臨下地低頭看她,卻遲遲不肯吻上去。

“我改變主意了,小公主。”傑森說道,他聽起來靈魂出了半竅,大概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什麼?”安娜有些不解,以及對於傑森遲遲沒有吻她感到急躁。

“如果我現在能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傑森俯身更加靠近她,身上的氣息和熱度完完全全地包圍了她,“那就是這裏,和你一起。”

沒有其他人,只有她。

安娜盯着傑森,今晚第一次回不出話。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不斷放大,直到快要鼓破耳膜的程度。傑森的臉一半籠在陰影中,另一半被夜光照得泛藍,粼粼波光從他的臉上一陣一陣地撫過,安娜突然很想告訴他,早在看到傑森背倚着牆打火抽煙的那一刻她就想吻他了。

“為什麼要說這麼多話,親我就好了。”她最終說出這麼一句,然後拽着傑森的衣領踮起腳咬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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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論紅頭罩被逼成男媽媽的血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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