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條件反射性的,寶璁趕緊把褲腿放下來了,對着林黛玉笑嘻嘻道:“妹妹怎麼來了?是不是一天沒看見我,想我了?”

林黛玉眼淚噎了噎,沒好氣道:“哪個想你呢?你倒想得美。”頓了頓,又細聲問:“你那腿上是怎麼回事?捲起來我看看。”

寶璁擺擺手,請她坐下,笑着道:“一點小傷,明兒就好了,擦了藥酒,味道可難聞。妹妹還是別看了。”又叫晴雯:“快給林妹妹倒茶來!”

晴雯倒茶去了,林黛玉卻不依,嬌聲道:“怎麼剛才她還替你擦藥酒揉膝蓋呢,我卻連看也看不得?”

見她堅持要看,寶璁無法,只好半卷着褲腿,給她看了一眼,嘟囔:“你瞧瞧,真就一點小傷,一點也不嚴重。”

林黛玉掩着手帕,又細細瞧了,見他膝蓋只有些紅腫,並不嚴重,才放心下來,道:“我說你今兒怎麼躲屋子裏來了,原來是傷了膝蓋。”又問:“怎麼會傷了呢?”

寶璁便趕緊遮掩了傷口,笑着道:“惹了老爺生氣,老爺罰我跪了一會。”

寶玉進來正聽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道:“前兒我在學裏打架,你倒機靈,知道找老爺來給我撐腰。怎麼今兒老爺罰你跪,你不知道叫小廝來尋我?”

“我要是知道了,定會請老祖宗去救你啊!”

寶玉誤會了上次,他找賈政去家學裏給他撐腰,所以這些日子和他親近了許多,寶璁也不解釋,只笑着道:“那可謝謝你了!”

三人玩笑着說了幾句話,寶玉又問寶璁怎麼惹了賈政生氣?

如今寶玉已經十三歲,寶璁覺得他也該懂點事,思考點深刻的東西,且林黛玉還巴巴地等着聽原因。他想了想,便細細解釋道:“這也還和你前兒在家學裏打架的事情有關。”

寶玉一聽,還和自己有關,頓時來了興緻,好奇問道:“怎麼說呢?”

寶璁便道:“那時候我不是提了,說賈老太爺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且學識也一般,希望老爺給家學裏另尋個先生么?”

寶玉細細回憶了一番,點頭道:“好像有那麼回事!”

林黛玉在一旁聽着,看看寶璁,又看看寶玉,若有所思起來。

寶璁接着道:“我以為老爺一直在考慮這事情呢,今兒就去問老爺了。誰知老爺和我說,當初聘請賈老太爺做先生的事,是東府大伯做族長的時候,他親定的,是為了幫襯他們家。若是換了賈老太爺,會讓東府大伯沒面子!”

“我就和老爺爭論了幾句,說老爺只顧東府大伯的面子,不顧我們賈家子孫的學業前途。老爺聽了,就罵我不知禮數,罰我跪着反省了嘛!”

不過幾句話,林黛玉聽着,便品出了其中的厲害來。

一族的家學,子孫都在裏面念書,學裏的先生好不好,關乎着子孫學業,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寶璁小小年紀,竟就已經想到了整個家族的未來,還因此頂撞了二舅舅。可二舅舅卻因為這個罰他跪着反省......

林黛玉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是二舅舅做的不對。可她一個晚輩,即便是和兄弟們閑話,也沒有在他們面前指責他們父親的理兒。

於是林黛玉便抿着嘴,只聽寶玉定定道:“那老太爺,講課無趣,又管不住人,早該換了他了!”又驚嘆寶璁,“你也真是厲害,竟敢這樣頂撞老爺,怪不得老爺氣得罰你呢!”

這話一出,林黛玉便皺起了眉頭,心間嘀咕:分明幾乎是一樣的臉,又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可怎麼腦中所思所想,心中所操心關心的事,這樣天差地遠呢?

她越看着兩兄弟,真是越覺出了不同來。

寶璁還在和寶玉分析那事情,寶玉聽是聽了,只是一聽到賈政的名字,就怕得要命,根本就沒弄明白寶璁說的重點是什麼。

林黛玉只能在心中搖頭嘆息,卻也不插什麼話。

又說了一會話,林黛玉見寶璁累得直打呵欠,便拖着寶玉出去,各自回去休息了。

到了次日,寶璁的膝蓋果然好了許多,只要忍着痛,走路也不會一瘸一拐了。

賈母和王夫人不知道寶璁跪傷了膝蓋,又有林黛玉和寶玉幫着遮掩,因此這事根本沒鬧出風波來,悄無聲息的就沒了影子。

這年正逢賈敬整歲。

他人雖然在道觀里修仙,但快到他生日,寧國府眾人也不敢怠慢。賈珍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更是打算替賈敬大辦一場壽宴。

凡是賈家的親朋好友他都送了請帖。賈母身為賈敬的長輩,賈珍也囑咐了尤氏,親去請來,到寧國府吃宴看戲,湊湊熱鬧。

林黛玉自然也是要去的。

然而,寧國府里,賈珍賈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的親朋好友也都是酒囊飯袋紈絝子弟居多。寶璁想想,壽宴那天肯定人多雜亂,且男人女人都喝酒玩樂的,容易被衝撞。

於是他便磨着林黛玉,讓她裝病呆在家裏歇着。林黛玉又不稀罕吃什麼酒宴,被寶璁磨了半天,便答應了。

到了正日子,賈母早早的收拾好了,帶着三春和寶玉寶璁等人去寧國府里。

到了門口,賈珍媳婦尤氏便迎着她們一路去了後花園。

王熙鳳因為和秦可卿要好,便問尤氏,她的病怎麼樣了,說要去看看她。寶玉聽說秦可卿病了,便鬧着要一起去探望。

寶璁雖只見過秦可卿一回,但大家都是親戚,秦可卿病了,他也該去探望探望,就決定和王熙鳳寶玉一起去。

尤氏便讓賈蓉領着他們一起去了秦可卿房裏。

秦可卿是寧國府的大奶奶,用的東西自然都是上好的。整個房間佈置得華麗非凡,裏面還點着熏香,裊裊娜娜的。

若不是秦可卿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白,時不時還咳嗽幾聲,這地方可真是和仙境有幾分相似了。

王熙鳳和秦可卿說了幾句貼心話,又喂她喝燕窩粥。寶玉看着秦可卿那病怏怏的樣子,想起她從前的風華容貌,一時悲從心中起,竟趴在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

王熙鳳便只好放下碗來,安慰寶玉,說秦可卿的病還沒到不能治的程度,會慢慢好起來的......

寶璁耳邊聽着王熙鳳的細細微語,眼中滿是秦可卿無比豪華的香閨,還有坐在一邊佯裝傷心的賈蓉,一時之間,想到的卻是——人間地獄!

秦可卿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嫁來賈府,卻遇上了賈珍賈蓉這對眼裏沒有人倫的惡毒父子。

她做那些事,能是心甘情願么?腳指頭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被逼迫的。

可恨這偌大的國公府,她無處能訴苦!

想到這裏,寶璁又重重嘆了口氣。

便是秦可卿有膽子訴苦,別人又有膽子聽嗎?聽了又敢替她說一句話嗎?

雖是道聽途說的猜想,可寶璁想想自己,若真聽了秦可卿的訴苦,確定了那些糟污事是真的,難道他就能替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嗎?

不能的,不能的,橫豎她只能逼死自己這一條路......越想,越是手腳發涼,頭暈目眩,寶璁踉蹌了兩步,不得不扶住了牆壁。

寶玉正哭着呢,見寶璁忽然如此,站起來驚呼:“寶璁,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王熙鳳和賈蓉也忙圍上去察看,扶着寶璁,問他怎麼了?

寶璁頭痛得嗡嗡響,用力甩開了幾人的攙扶,道:“無事,昨日沒睡好,現在有點累得頭暈。”

這大好的日子,寶璁這寶貝疙瘩,要是探病把自己探出病來,那可多不吉利!

於是,王熙鳳趕緊對賈蓉道:“你扶他出去,尋個清靜地方讓他休息休息。”

賈蓉應了一聲,招來個丫頭,便要一起扶着寶璁出去。

寶璁卻是在寧國府里呆不住了,這地方,哪裏有清靜呢?

他忍着頭痛,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花園裏唱戲太吵了,別擾了你們熱鬧,我自回家睡覺去。”

說著,他也不理賈蓉幾人,自己遊魂一樣,腳步打着飄出去,一路回了榮國府。

到了家裏,寶璁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用手掩住了雙眼直嘆氣,像是睡著了,又像沒睡着。

晴雯叫了他好幾句,問他怎麼了。

寶璁也不回答,只揮了揮手,讓她出去。晴雯便知道他心情極不好,想了想,便出去要請林黛玉來。

林黛玉這會兒卻在梨香院薛寶釵房裏。

今日滿府的人都去寧國府熱鬧去了,她一個人無聊。

紫鵑見了,便勸她說:“不如去和寶姑娘作伴,聽說這兩日她正病着,今日說不定也在家裏沒去東府。”

林黛玉自然覺得極好,便收拾了兩塊沒綉完的帕子,打算去薛寶釵那裏一邊閑聊一邊繡花。

去了梨香院,薛寶釵果然在,正在和鶯兒玩小沙包呢!

“怎麼聽說寶姐姐病了?”林黛玉笑着進來道:“看姐姐這氣色,紅潤潤的,看來是大好了!”

寶釵見是林黛玉,趕緊站起來,迎着她坐下,道:“不過幾聲咳嗽,前兒吃了葯就已經大好了。”

林黛玉便奇怪了,道:“東府那邊做壽請宴,你怎麼不去呢?聽說還請了戲班子,你不是很喜歡看戲的么?”

寶釵聽了,便愣了愣,有些尷尬地笑了,“媽和哥哥說,那邊府里今日做壽,肯定人多雜亂,恐我不小心被衝撞了,就讓我在家修養。”

聽了這話,林黛玉一愣,想起了寶璁前兒纏磨她的時候,說的好像也是類似的話......

既問到這個,寶釵便也有些疑惑,反問林黛玉道:“怎麼妹妹也沒去吃宴,反而到我這裏來了?”

林黛玉便笑着道:“前兒寶璁也說那邊人多雜亂,讓我裝病不去。我聽說你病了在家,這不瞧你來了么?”

“寶璁兄弟讓你裝病別去?”寶釵心間漏了一拍,好似感覺到了些什麼,卻又有些不確定,只聽林黛玉細聲道:“是呢,他說吃酒看戲也沒什麼可稀罕的,咱們自己家裏又不是沒有過......”

她再說些什麼,寶釵卻有些聽不清了,早就想到了別的地方去。

她媽和哥哥不叫她去東府,她是知道為什麼的。那寶璁兄弟哄林妹妹不去東府,難道也是因為想得一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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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寫成了悲劇,不是我本意來的,感覺這章還要改。

看到大家評論誇我寫得好,心花那個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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