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佛教東來

第七節 佛教東來

第七節佛教東來

言佛教入中國者,大抵據《魏書·釋老志》。《志》云:“漢武元狩中,遣霍去病討匈奴。至皋蘭,過居延,斬首大獲。昆邪王殺休屠王,將其眾五萬來降。獲其金人。帝以為大神,列於甘泉宮。金人率長丈余。不祭祀,但燒香禮拜而已。此則佛道流通之漸也。及開西域,遣張騫使大夏。還,傳其旁有身毒國,一名天竺。始聞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壽元年(前2),博士弟子秦景憲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中土聞之,未之信了也。后孝明帝夜夢金人,頂有白光,飛行殿庭。乃訪群臣。傅毅始以佛對。《後漢書·楚王英傳注》引袁宏《漢紀》:佛長丈六尺,黃金色,頂中佩日月光。變化無方,無所不入,而大濟群生。初,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頂有日月光。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得毋是乎?於是遣使天竺,問其道術,而圖其形象焉。帝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於天竺,寫浮屠遺範。愔仍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中國有沙門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愔又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象。明帝令畫工圖佛象,置清涼台及顯節陵上。經緘於蘭台石室。愔之還也,以白馬負經而至,漢因立白馬寺於洛城雍門西。摩騰、法蘭,咸卒於此寺。”案《漢書·霍去病傳》:元狩三年(前120)春,為票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上稱其功曰:“收休屠祭天金人。”《金日傳贊》曰:“本以休屠作金人為祭天主,故因賜金氏。”如淳注《霍去病傳》亦曰:“祭天以金人為主也。”則張晏謂“佛徒祠金人”,師古謂“今之佛像是也”,非也。《地理志》:左馮翊雲陽有休屠金人及徑路神祠三所,《郊祀志》:雲陽有徑路神祠,祭休屠王也。

則金人入中國,亦自有祠。而《後漢書·西域傳論》曰:“佛道神化,興自身毒,而二漢方誌,莫有稱焉。張騫但着地多暑濕,乘象而戰;班勇雖列其奉浮屠,不殺伐;而精文善法,道達之功,靡所傳述。”則以獲金人為佛道流通之漸,謂張騫使大夏而聞浮屠之教者,其言悉不讎矣。《後漢書·光武十三王傳》:楚王英,少時好遊俠,交通賓客。晚節更喜黃、老,學為浮屠齋戒祭祀。永平八年(65),詔令天下死罪皆入縑贖。英遣郎中令奉黃縑、白紈三十匹詣國相。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慈,潔齊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則當明帝之初,佛教流傳已盛矣。《三國志·四裔傳注》引《魏略·西戎傳》曰:“臨兒國,浮屠經云:其國王生浮屠。浮屠,大子也。父曰屑頭邪,母雲莫邪。昔漢哀帝元壽元年(前2),博士弟子景憲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曰復立者其人也。此文諸書所引不同。或作秦景,或作景憲,或作秦景憲,見馮承鈞譯沙畹《魏略·西戎傳箋注》,商務印書館本。浮屠所載,與中國老子經相出入。蓋以為老子西出關,過西域,之天竺教胡。”《後漢書·襄楷傳》:楷上書曰:“又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欲去奢。今陛下嗜欲不去,殺伐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或言老子入夷狄為浮屠。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天神遺以好女,浮屠曰:此但革囊盛血,遂不盼之。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艷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單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黃、老乎?”合此及《楚王英傳》觀之,並可見佛教流傳,依附黃、老之跡。《三國志·劉繇傳》:繇為孫策所破,奔丹徒。遂溯江南保豫章,駐彭澤。笮融先至,殺其大守朱晧,入居郡中。繇進討融,為融所破。更復招合屬縣,攻破融。融敗,走入山,為民所殺。笮融者,丹陽人。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運漕。遂放縱擅殺,坐斷三郡委輸以自入。乃大起浮屠祠。以銅為人,黃金塗身,衣以錦采。垂銅槃九重。下為重樓閣道,可容三千餘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復其他役以招致之。由此遠近前後至者五千餘人戶。每浴佛,多設酒飯,布席於路,徑四十里。民人來觀及就食且萬人,費以巨億計。曹公攻陶謙,徐土騷動,融將男女萬口,馬三千匹走廣陵。廣陵大守趙昱待以賓禮。先是彭城相薛禮為陶謙所逼,屯秣陵。融利廣陵之眾,因酒酣殺昱,放兵大略,因載而去,過殺禮,然後殺晧。《后書》融事見《陶謙傳》。當時之奉佛者如此,宜其與張角等之黃、老道可以合流也。梁啟超作《中國佛教之初輸入》,疑佛初來自南方。馮承鈞《中國南洋交通史》亦云然。第一章《漢代與南海之交通》。商務印書館本。雖乏誠證,然以理度之,說固可通。《三國志·孫琳傳》言琳壞浮屠祠,斬道人,可見南方已有立祠及出家者矣。少帝養於史道人家。《后書·西域傳贊》言:“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修華蓋之飾,將微義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亦可見是時之所謂佛教者,教理初無足觀,其說亦頗依附黃、老矣。《魏書》稱其《四十二章經》,其義殊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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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咕公版·秦漢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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