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大鬧鎮江

七十、大鬧鎮江

晚上的鎮江城內,一小隊十幾人的元軍在街上巡哨,這些人正是張逸飛等人。Www.wenXuemi.Com他們尾隨元軍,快到鎮江城外時,正好遇見十來個元軍從大隊人馬中出來,向鎮江城外而去,張逸飛見是個好機會,他一揮手,就與董平、秦於、劉宜江、太乙道長和十幾個上江幫的人一擁而上,這些少量的元軍在這十來個武林高手的劍下就成了入虎口的羔羊,三下五去二被砍翻在地。眾人將軍士的衣服扒下,穿在身上,張逸飛抓了個活口,一問,那囚車上的人果然是文天祥。大家好不興奮,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張逸飛又從這個軍士口中知道了今夜元軍的暗號,一行人調轉馬頭,向鎮江城奔去。

因為有了暗號,張逸飛一行順利的進了城,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打聽文天祥到底被關押在什麼地方。此時城裏擠滿了元軍,雖然夜深了,但剛剛到達城裏的元軍強行敲開了捨不得離家的老百性屋門,讓他們生火為元軍做飯,中午還死氣沉沉的街上家家點上蠟燭,兵士們的叫罵聲,搶劫聲,馬蹄聲、百姓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又鬧熱起來了。

張逸飛一行人在街上邊走邊張望,想看出些端倪。可走了幾條街,除了見到軍士們大吃大喝外,沒有一點文天祥的影子,走在最前面的張逸飛心中正在焦急,突然看到從街邊巷子裏出來一個手拿酒碗的軍士似乎是醉了,向自己這邊撞來,張逸飛正要閃開,那人卻一下就到了張逸飛跟前。看此人腳步移動的身法,就知來人身手不凡,不是普通角色,好像是有意來撞自己。張逸飛正要出手,卻聽這個元軍打扮的人道:“張兄弟,是我啊!”

“是你!”張逸飛站住腳輕聲道。

來人點點頭。

“你怎麼在這兒?”張逸飛拉着來人的手問。

“請跟我來!”來人拽着張逸飛的胳膊說。張逸飛對後面的人一揮手,就跟着這個人順着小巷走去。一進到小巷的深處,就見前面有二十幾個人站在那兒,黑暗之中,雙方都看不清對方面目,等大家靠得很近的時候,有人點燃一隻火把,張逸飛背後的秦於突然跳出來喝了聲:“狗東西,老子和你們拼了!”

秦於正要上前,卻被張逸飛一把抓住。秦於後面的劉宜江、太乙道長、董平都趕緊上前,拉住秦於。張逸飛一抱拳,道:“金三叔、金四叔、金五叔,沒有想你們在這兒!”

原來前面的人正是運河幫金源的老三金聖仁、老四金聖勇、老五金聖嚴,剛才裝醉酒前來聯繫的是木子展。

金家幾兄弟對張逸飛抱拳道:“張大俠,有禮了。”

“城裏都是元軍,你們怎麼還沒有走?”張逸飛問道。

“你不是說要去救文天祥文大人嗎,我們留在這兒,就是為了助你!”老三金聖仁道。

“啊——”和張逸飛一起來的董平劉宜江太乙等人都吃了一驚。

金聖仁對秦於道:“秦幫主,你我的恩怨等我們和張大俠一起救了人再來了結,我想你沒有話說了吧!”

“這次就依你金老三!”秦於恨恨道。

原來中午時,金源聽說張逸飛要去救文天祥,就要留下來助張逸飛,後來金家幾個兄弟再三勸說,金源才同意自己和老大金聖智、老二金聖信先回運河幫,留下其他三個兄弟和木子展等人來幫張逸飛。張逸飛他們出城后,金聖仁金聖勇金聖嚴和木子展就跟在他們的後面,只是因為秦於和張逸飛他們在一起,所以運河幫的人就一直沒有上前聯繫。晚上,又尾隨着張逸飛等人到了鎮江城下。金聖仁他們也學張逸飛等人,偷偷的搶了元軍的軍服穿在身上混進城裏。因為天色太晚了,金聖仁擔心與張逸飛他們走失,所以才派木子展來聯繫張逸飛。

張逸飛心中對金源和運河幫的人感激萬分,在這種情況下,金家人還出手相助,想金老爺子闖下的行俠仗義名聲真是不虛傳。

“多謝金……”張逸飛正想說感激的話,卻被金聖嚴打斷道:“逸飛,快別說這些了,還是趕緊商量怎麼救人。”

“金老五個龜兒子說得對,等救完人再來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董平插話道。

“董幫主這句話說得有理。”金聖仁道。

運河幫和江下幫、上江幫都是吃水上飯的人,從來同行是冤家,又因為揚州之事,三幫結成死怨。因為張逸飛的緣故,大家為救文天祥又在一起,如果不能同心的話,在這滿是元軍的鎮江城中,還沒有出手,就會生陷死地。所以三幫人都同意先不說個人恩怨,董平本是川人,格老子龜兒子是他的口頭禪,運河幫的人也不在意。

金聖仁問張逸飛道:“張兄弟,你怎麼打算?”

張逸飛道:“眼下只知道文大人就在城裏,可就是不清楚他到底被囚禁在什麼地方。”

“這麼重要的人,元軍一定不會掉以輕心,會不會把他囚在衙門裏啊?”金聖嚴道。

“我們也這麼想過,可我這是第一次到鎮江,衙門在什麼地方還不知道呢!”張逸飛道。

木子展道:“我來帶路。”

“有勞木大叔了。”張逸飛道。

“走!”金聖仁輕聲的叫了聲,眾人跟着張逸飛和金聖仁,隨木子展出了小巷。

在快出小巷時,金聖智對秦於道:“你個***,手臂上受了傷,還敢來趟這渾水,有種!”

秦於哼了聲道:“沒得種敢把你們關在黑牢裏。”

一出巷子,街上還是十分鬧熱,眾人走了十幾步,突然,張逸飛一手拉前面的木子展,一手攔身邊的金聖仁,兩人站住,後面的人也頓時停了下來。

“瞧!前面那是誰。”張逸飛指着剛從橫着的一條街走出來的一群人道。

藉著街兩邊屋裏散出來的燭光,眾人順着張逸飛的手指方向一看,十幾個百姓裝扮的人和一隊軍士正從橫街出來拐彎向前而去。運河幫里的人看了一陣,都吃了一驚。

“他們怎麼在這兒?”金聖嚴道。

“中午的時候不是就走了嗎?”木子展道。

“沒看錯吧?”金聖勇道。

“就是他們!”金聖仁道。

“身邊有這麼多元軍,不會被阿裏海抓起來吧?”金聖勇道。

“快過去看看!”金聖仁道。

“慢着!”張逸飛輕聲道:“我看他們不象是被抓的樣子。”

金聖仁回頭看了看後面的金聖智和金聖嚴,都知道張逸飛說得對。因為這十幾個老百姓裝扮的人雖然周圍都是元軍,但他們手裏拿刀持槍。如果是被抓起來了,他們手裏肯定不會有兵刃。

這時聽秦於一聲怪笑道:“金老三,這下你們怎麼解釋?他……”

張逸飛趕緊打斷秦於的話道:“秦幫主,別說了。”

秦於哼了聲,似乎有些得意道:“聽你的!不過這下有好戲看了。”

“嘿!他們要走遠了。”董平叫道。

張逸飛對金聖嚴道:“金三叔,我們跟上去如何?”

“好!”金聖嚴點頭道。

原來剛才和元軍過去的是這次和運河幫一起到江下幫報仇的蘇和坊的人,領頭的正是蘇和坊的大掌柜蘇長富。先前運河幫的人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今天中午的時候,他們就和金源分手了,蘇長富還對金源說他們立刻回蘇州,沒想到晚上的時候怎麼就在這元軍密佈的鎮江城裏看到他們。剛開始,運河幫的人還想是不是蘇和坊的人也到這兒來救文天祥,可仔細觀察后,他們心中不免失望,蘇和坊的人看起來與在他們周圍的那一隊元軍是一夥的。金聖仁等運河幫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打鼓,當秦於說“不過這下有好戲看了”時,金家人也不知該怎麼駁他。

張逸飛等人跟着蘇和坊的人向前走了一會兒,就見有個院子,外面站了許多的軍士,而院子裏面燈火通明。木子展輕聲道:“那就是鎮江府的衙門。”說話間,看蘇長富他們的意思好像正要向衙門那裏去。張逸飛忙回頭對眾人道:“我跟進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劉宜江、太乙、董平和金家三兄弟都叫道。

張逸飛道:“人多了會暴露。”

“我和你去!”金聖嚴道。

“我也去!”董平也道。

張逸飛道:“秦幫主和木大叔領其他人在外面等候策應,我們幾個混進去!”

“要得要得。”董平連忙點頭道。

“聽你的!”金聖仁道。

“走!”張逸飛說完這話,施展開了輕功,人如鬼影般竄了過去,金聖仁、金聖勇、金聖嚴和董平、太乙、劉宜江立即緊隨其後,這七人都是當世高手,輕功甚是了得,只一瞬間功夫,就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跟在蘇長富他們這些人的元軍後面。張逸飛他們都穿着元軍的衣甲,沒有引起元軍注意。走了一會兒,張逸飛等人隨着蘇長富他們進了衙門,守門的軍士對後面的這七個人都沒有在意。

一進衙門,裏面就傳來哈哈大笑聲,張逸飛覺得這個笑聲十分耳熟,仔細一聽,這人是自己的徒弟波胡,原來他也在這兒。張逸飛等人正要隨着前面的蘇長富進大廳,後面的太乙輕聲道:“你們先去,我內急,尿了馬上就來。”張逸飛一指大廳,太乙點點頭,張逸飛就和董平等人朝大廳走去,太乙趕緊找了個地方小解。

張逸飛他們一邁進大廳,和蘇長富一起來的元軍就被擋住,只有蘇和坊的那些人朝前走去。張逸飛等在大廳停了下,七人抬頭望去,見大廳兩邊掛着很大的幕布,在幕布下面有三把椅子,中間是波胡,左邊則坐着神鷹軍的首領阿裏海,右邊坐着唐山,唐山身後則站着唐遠林。許多將士和一些江湖打扮的人站在幕布下。

就聽波胡笑道:“……宋朝廷的官兵真是太不經打了,照這樣下去,我看要不了多久,這錦繡江南就會是我們大元的囊中之物了,教主,你說是不是啊?”波胡轉頭去問唐山。唐山在椅子上一欠身,忙道:“殿下說的是。”

波胡這時指着立在大廳里的蘇長富等人道:“這位就是你剛才給我們說的白馬使吧?”

唐山點頭道:“正是正是!”說著他就對蘇長富道:“長富,快來見過波胡殿下和阿裏海將軍。”

蘇長富朝前跨了一步,一抱拳對波胡和阿裏海行禮道:“在下白馬使參加殿下、將軍!”

波胡笑着指着阿裏海對唐山道:“是他在白鶴山楊家坪刺了張逸飛那一劍吧?”

唐山道:“就是此人。”

蘇長富道:“可惜那一劍沒能刺透!”

阿裏海哈哈一笑道:“幸虧你沒有刺透啊,要不然我們在烏起鎮就見不到他和高天了,哦——對了,他和高天還欠我一席酒呢。現在想起來,這兩人膽子可真大啊。”說完,波胡和阿裏海都笑了起來。

在大廳邊的張逸飛等六人都是大吃一驚,尤其是金聖仁、金聖勇、金聖嚴,更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他們怎麼也不相信,這個在為難時候出手傾全家之力來救助運河幫的蘇長富原來就是白馬使、和羅啟霖他們一夥的。

而在張逸飛、董平、劉宜江、太乙道長看來,事情卻更加清楚。兩年前,當運河幫金源他們被關在江下幫時,一直遠離江湖的蘇長富那麼積極的站出來和張逸飛金巧一起去救人,一定是接到了唐山的指令。因為唐山並不想讓金源他們馬上就死,他的目的就是要使南邊武林內訌,為忽必烈南進創造條件。儘管那時董平和秦於他們很想藉機殺了金源,但都被羅啟霖攔住,後來羅啟霖還派兩個道人專門去放金源他們,一個救、一個放,兩相呼籲,這是事先就設計好了的。等金源他們得救后,以運河幫天下第一幫的地位,絕不會善罷甘休,這樣正好使南邊江湖上的人長時間的自相殘殺,沒有精力對付元軍。後來在白鶴山,張逸飛和高天出現,揭露了真相,本來事情快要平息了,蘇長富卻突然跳出來攪局,有意製造仇恨,再聯繫到前幾天在鎮江城,金源都要放秦於了,蘇長富又立刻現身來阻攔,現在想來,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配合唐山的陰謀。

這時聽唐山問蘇長富道:“事情辦得如何?”

蘇長富對唐山一抱拳道:“稟教主,按你的吩咐,今天下午我在濟縣對金源說有重要東西給他們,讓他們在那裏等候,我就趕到了這裏,想必現在阿裏海將軍的神鷹軍已經圍殲了他們。”

阿裏海對波胡道:“殿下,我已經按唐教主的主意,在濟縣布了兩千精銳,只要唐教主的白馬使把金源穩在那兒兩個時辰,想那金源是跑不掉了。”

唐山一笑道:“本來是想讓我的白馬使蘇掌柜把金源他們拖在鎮江城裏,好讓我們把他們吃得一乾二淨,沒料到他們在這裏遇見了張逸飛,只得有勞阿裏海將軍的神鷹多跑幾十里路。”

金家三兄弟聽到這些話,心中無不焦急萬分,個個咬牙切齒,一副就要上前大鬧一場的樣子,一旁的張逸飛、董平、劉宜江、趕緊給他們使眼色,請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三人畢竟是老江湖了,知道現在動手,占不到什麼便宜,所以暫且隱忍。正在這時,在外面小解的太乙道長進了大廳,站在了張逸飛身邊。見太乙到了,張逸飛鬆了一口氣,他怕太乙在外面被人發現。

“怎麼?張逸飛也到了鎮江?”這時波胡問唐山。

阿裏海道:“前一陣張逸飛不是在常州嗎?”

唐山道:“張逸飛聽說文天祥被抓了,特地從那邊趕來想要救他呢。”

“這傢伙賊心不死啊。”阿裏海道。

波胡道:“張逸飛功夫了得,我們要多加小心才是。”

唐山冷笑了一下道:“就算他功夫再好,也攪不起什麼大浪來了!”

阿裏海道:“何以見得?”

唐山對蘇長富道:“白馬使,你把知道的情況稟報給殿下和阿裏海將軍。”

蘇長富道了聲:“遵命!”遂道:“按照教主的吩咐,我鼓動起金源他們偷襲了江下幫在西山的總舵,還燒了江下幫的幾十間房子。走的時候,我專門留了人在西山打探消息。果不出教主所料,在我們正與江下幫拼殺時,南邊武林就派了人到常州去找張逸飛,想請他來化解此事。幸虧教主提醒,我們早出發了幾天,等張逸飛趕到的時候,我們把事情已經做完了,張逸飛看到的是一片殘垣斷壁。後來張逸飛來追趕我們,想要讓金源放了秦於,其他幫派的人留在西山等張逸飛的消息。張逸飛走了沒多久,賀清水的兒子賀文雄來找他,在西山的時候,遇見了那些當家人,從賀文雄的口中,這些人知道臨安已被咱們元軍佔領。這些當家人一知道都城失陷,馬上就變得六神無主,都不想再留在西山,紛紛要趕回去處理後事,剛要出西山,就碰見張逸飛倒過來找他們幫忙一起去救文天祥,這些當家人個個面有難色,都打了退堂鼓。只有上江幫的董平主動出來和張逸飛一起去。”

蘇長富說到這兒,廳中扮成元兵的董平面又得色的看了看左右的劉宜江和太乙道長。

唐山接着道:“有個事情,你們都還不知道。”

“何事?”波胡問。

唐山道:“張逸飛在到鎮江的路上,曾和董平在雙林鎮去找吳遠士,本想求得信陵派的幫助,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南邊武林的膽已經破了,所以我說張逸飛攪不起什麼大浪。”唐山轉頭問蘇長富:“後來他們去哪裏了。”

蘇長富道:“張逸飛董平他們救了秦於後,就退出了鎮江城,我看見他們向南邊而去。喔——對了,金源聽說張逸飛要去救文天祥,還專門留下了金聖仁、金聖勇、金聖嚴三兄弟以及木子展來協助張逸飛。”

阿裏海笑道:“死到臨頭了,還想替人擦血,真是不自量啊。”

波胡對阿裏海道:“你那兩千神鷹軍現在該把金源他們剿完了吧。”

阿裏海道:“馬上就有回報。”

波胡轉身對蘇長富道:“白馬使,你為大元立了大功,唐教主已經對我們講了你的事情,我們知道你是這邊的首富,害怕戰亂傷到你的家業,來呀,把我爹爹賞的匾抬出來。”

兩個軍士從後面抬出一個匾來,上書“忠義之家,眾軍迴避。”下面還有蒙古文字。波胡對蘇長富道:“這是我爹賜予你的牌匾,如有人敢上門來找你的麻煩,你就出示這個匾。”

一看到這幅匾,蘇長富萬分激動,“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連忙對那匾磕了三個響頭,連聲道:“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唐山哈哈一笑對蘇長富道:“怎麼樣,蘇掌柜,幾年前我找你的時候,就對你說過,要保住你那萬貫家財,必須要投靠大元皇上,否則必有兵凶之災。今天終於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老夫我沒有食言吧。”

蘇長富又趕緊對唐山磕頭道:“多謝教主栽培。”

至此,蘇長富投靠唐山的原因已經一清二楚,站在一旁的金家兄弟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上前,手刃了蘇長富。尤其是金聖嚴,想着自己獨生閨女金巧已經嫁給了蘇長富的兒子蘇駿,往後金巧可該怎麼辦啊,蘇長富可把運河幫害苦了。

這時,有人從大廳後面過來,在唐遠林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唐遠林連忙俯身下去,對唐山耳語,唐山聽完后一笑,對波胡道:“殿下,事情果如所料。”

波胡激動的對唐山道:“教主真是料事如神啊,”

唐山笑眯眯道:“殿下過獎了。”

波胡回頭對後面的人問道:“文天祥降了沒有?”

“還沒有。”有人答道。張逸飛看這個回話的人是木其敦。

“都兩天了,這人始終不發一言。”阿裏海道。

唐山冷笑一聲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端架子,一副愚忠的樣子,不識時務,迂腐!”

阿裏海道:“我剛才還叫人給他送了些好吃的,不知他現在吃了沒有。”

“木其敦,派人去看一看。”波胡道。

木其敦應了聲,就對張逸飛這邊叫道:“神機營。”

“是!”站在張逸飛前面的幾個軍士轉身就往外走。張逸飛見是個好機會,急忙對董平等人一使眼色,其他人會意,就趕緊隨着這幾個軍士走出了大廳。

七人跟着神機營的軍士來到後院,在後院裏,有五間房子,正中的那一間站滿了軍士,張逸飛想這可能就是關文大人的地方了。果然,前面一個軍士對守衛在那裏的人道:“我們奉波胡殿下之命,來看看文天祥他怎麼樣。”守衛的軍士打開了門,神機營的幾個軍士就朝里走。張逸飛他們跟在後面,也朝里走。邊走張逸飛邊想:如果守衛發現了,就只有大幹一場了,如果沒有發現,讓他們進了屋,就立即幹掉前面那幾個神機營的軍士,然後再救文大人,對於在屋裏無聲無息的殺那幾個神機營的軍士,張逸飛還是有十分把握的,因為這次跟來的這六人個個都是高手。

張逸飛正要領着這六人朝屋裏走去,卻被金聖嚴拉住,金聖嚴輕聲道:“我們幾個進去,你在外面候着。”

董平也點頭道:“對!要防着些!”

還沒有等張逸飛反應,這幾個人就朝前而去,張逸飛心想這樣也好,自己留在外面,好接應他們。在最後的太乙道長也跟着張逸飛一起留在了外面,兩人找了個拐角處隱蔽下來,朝那邊張望。見董平、劉宜江、金聖家三兄弟靠近了那間房屋,張逸飛心頓時提了起來,但見那些守衛的軍士毫無阻攔之意。張逸飛心想:真是運氣,這些人把他們當成神機營的人了。

先前屋裏漆黑一片,等這些人都進去了,就聽隔壁屋裏有人道:“快點火把。”張逸飛想看來這幾間房子是通的,那幾個神機營的軍士到隔壁去了。

劉宜江、董平、金聖仁、金聖智、金聖嚴都進了屋,隔壁的神機營正在打火,藉著火光,董平一指隔壁的房間,劉宜江和金家兄弟當然明白董平的意思,眾人往裏一衝,一下就竄到了隔壁,卻發現這裏一個人都沒有,眾人是老江湖,心中頓起異樣的感覺,正要往外撤,突然聽屋頂嘩的一聲,董平、劉宜江和金家兄心知不妙,急忙朝邊上一躍,靠在了牆壁上。這時就聽“轟”的一聲,房間地上猛然出了個大洞,五人站立不住,身體直往下墜,金聖仁叫了聲:“中計了”手朝牆壁一點,藉著力施展輕功往上躍起,其他四人也在往上跳,剛跳到半空中,屋頂上落下一張大網,將五人身體罩住,董平他們無法再往上升,“咚”的一下,落在洞裏。五人定神一看,才發現原來這間屋的地下已經被挖空了,他們現在站的地方離地面居然有兩人半那麼高。他們想將罩在頭上的網去掉,又有幾張網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分別罩住,有人一使勁,頓時將他們捆得結結實實的。五人的手腳無法動彈,有功夫也使不出。

在外面的張逸飛聽到金聖嚴叫的那一聲“中計了”,心中好不焦急,正想動手去救人,突然見兩邊一下閃出許多舉着火把的軍士將那屋團團圍住。

原來他們是早有準備,張逸飛心想。這時軍士們兩邊閃開,波胡、阿裏海、唐山、唐遠林、蘇長富等人從大廳那邊走了過來,快到屋前時就聽唐山哈哈大笑道:“張逸飛啊張逸飛,不管你有多麼厲害,你還是嫩了些。”說著這幾人就進了屋。又聽見波胡道:“把他們拉上來。”

過一會兒,就聽波胡笑道:“師父,不好意思啊。這在打仗,徒弟我只有按打仗的規矩了。嘿——怎麼回事——我師父不在這兒!”

唐山高叫道:“快搜!”

只有先逃出去,才可能救他們。張逸飛想到此,正要轉身往,突然感覺背後一道寒光朝自己閃來,張逸飛身子一側,躲過了背後劈來的這一劍,接着一揮手,使出“乾坤無形手”的三十七招“穿雲裂石”。手中長劍反削過去,頓時殺得對方手腳無措。

張逸飛叫了聲:“是你!”

就見那人大喊道:“張逸飛在這兒,快來啊!”

喊話的人太乙道長,剛才出手偷襲張逸飛的人正是他。他原本想趁張逸飛不注意的時候下手,因為心裏忌憚張逸飛的功夫,害怕不能成功,太乙道長就用了全身的內力。而正是因為他用了內力,使背對他的張逸飛感覺到有股真氣直逼自己,所以才趕緊回手。要是太乙沒有那麼緊張,不用全身的內力,只是悄悄的從後面來刺張逸飛,說不定張逸飛還要中他的這一招。而張逸飛一回手,太乙頓時覺得吃不消,所以急忙大叫起來。

一聽到太乙道長的叫聲,院裏所有的人都朝這邊湧來。想着自己一人,在這種情況下絕不能久呆,三十六計——走為上。張逸飛急忙使出幾招,砍翻了沖在前面的幾個軍士,逼退了後面的太乙道長,腳朝牆壁上一點,頓時從這邊的牆壁上跳到對面的牆壁,這樣連續兩跳,就躍上了屋頂。還沒有站穩,就見屋頂上一人叫道:“那裏逃!”一劍向他刺來。

刺劍的人是唐遠林,他在那邊見張逸飛腳點牆壁,就知道他要上房,所以也從另一邊腳點着牆壁上了屋頂。張逸飛因要對付後面跟上來的太乙道長,所以先跳反而比唐遠林遲了一步上房。

張逸飛急使“雲遊龍爪攻”中的十三招“子虛烏有”、避開了唐遠林這一劍,張逸飛邊還手邊大叫道:“是太乙出賣了我們。”他的這一聲是叫給下面的董平、劉宜江、金家三兄弟聽的。

叫聲中,張逸飛已經和唐遠林過了好幾招,這時就見蘇長富和太乙道長也跳上了屋頂,張逸飛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還得趕緊走。說著他連使三招,分別是“滿天星法”的五招“川流不息”、“乾坤無形手”的二十四式“翻江倒海”和“無影劍法”第四十三招“日月經天”,頓時將正面的唐遠聲和蘇長富逼退。張逸飛一轉身,正要往前奔,就見太乙道長正持劍擋住去路,張逸飛大喝一聲“叛徒!”提劍直往太乙頭上砍去。以太乙的功夫,接張逸飛十幾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也不知怎麼的,張逸飛喊的這聲“叛徒”,頓時使太乙發了下呆,本來張逸飛這一劍砍來時,要擋住張逸飛,就須迎上去。太乙不僅沒有迎上前,還朝後面退了一步,張逸飛藉此腳點着房頂,從太乙面前掠了過去,等唐遠林他們趕到時,張逸飛縱身一躍,跳下了房屋到了後面的街上,追過來的唐遠林和蘇長富在黑夜中已經看不到張逸飛的身影。唐遠林還要去追,就聽下面的唐山叫道:“別去了。”唐遠林、蘇長富和與太乙道長才在屋頂上站住。波胡對阿裏海道:“快傳令,叫他們全城收捕張逸飛。”

唐山搖搖頭道:“沒用的。”

“怎麼?”阿裏海問。

“張逸飛要跑,依他現在的功夫,恐怕無人能攔得住。唉——費了這麼大的勁,好不容易設的這個計,以為萬無一失。可惜,還是沒能抓住他,又讓他跑了。”唐山遺憾道。

“別擔心,我看他還會回來。”阿裏海道。

波胡也道:“我師父就是這麼個人。”

唐山點頭道:“不錯,他一定會回來救人的,我們要防着他點,不過他現在沒了幫手,我看他也沒有什麼板眼了。”說著唐山對外面喊道:“來呀,把秦於木子展他們給我帶上來。”

不一會兒,先前留在外面的秦於、木子展和上江幫的十幾個人五花大綁的被眾軍士推了過來。唐山指着太乙道長對波胡道:“他就是來通報消息的九宮派的太乙道長。”說著他又對太乙道:“快來見過波胡殿下和阿裏海將軍。”

太乙趕緊跪下,給波胡和阿裏海磕了頭。被捆住的秦於冷笑道:“沒有想到啊,九宮派的太乙道長也投敵了,你跟着張逸飛到這裏來,原來是另有所圖啊,真是看不出來啊,可恥、可恨、可惡!”

太乙從地下站起來,聽着秦於的叫罵,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時,屋裏的董平、劉宜江、金家三兄弟也被推了出來。他們一見到太乙,都對他啐了一口。

唐山道:“我把你們拉出來看太乙道長,就是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前太乙也做了許多對不起大元的事,但當朝皇帝都既往不咎了,這裏還有蘇和坊的蘇長富掌柜,他們都投靠了大元,你們都好好想一下,你們執迷不悟,死了有什麼用呢?!”

金聖仁對着蘇長富道:“你什麼時候成了白馬使的?”

蘇長富道:“五年前,我就順應天意了。”

劉宜江對太乙道長道:“你呢?”

太乙低下了頭。

唐山道:“太乙道長是半年前才投靠我們的,你看,一來就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待皇帝陛下平定南方時,九宮派的掌門人除了他還能是誰啊!”

董平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個龜兒子,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啊。”

“呸——你也好意思站在這兒嗎!”劉宜江對太乙道。

“劉長老,你上次和秦於在沐陽渡殺我的兒子和羅啟霖,我還沒有給你算賬呢。”唐山突然惡狠狠道。要不是因為事先忽必烈有交待,要他儘力勸降南邊武林,唐山早就對眼下這些人下毒手了。

“唐山,你個老龜兒子還別說,上次他們在沐陽渡設計,殺了唐遠聲和羅啟霖,老子聽說后還罵了他們幾個半天,這種好事情竟然都把老子忘了,真是太不夠朋友了。”董平突然發話道。

“放肆!”阿裏海叫道。

波胡發狠指着董平道“賞他五十鞭!”

立即有軍士上前,將董平按在地下,接着就是“霹靂啪啦”的鞭子聲,董平咬着牙,一聲不吭。五十鞭打完后,董平背上鮮血淋漓。待那些軍士將他拉起來時,波胡惡狠狠的盯着董平道:“感覺如何。”

“爽得狠!你個龜兒子,以為這樣老子就虛火了嗎,等那天老子抓到你,也會讓你爽一次。”

波胡突然從一個軍士手裏奪過皮鞭,“啪”的一聲打在董平的身上,董平毫不在意冷笑道:“你龜兒子這是圖窮匕首見。”

兩人眼睛都充滿怒火的相互瞪着,就聽一旁的金聖嚴笑了聲對波胡道:“你這個蒙古王子好不醒事,我們現在被你們抓住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你生什麼氣啊,真是應了色厲內荏這句話,臭!”

波胡又瞪着金聖嚴,金聖嚴對他道:“怎麼樣,你也打我五十鞭,讓我也爽一下,免的董兄覺得沒有人陪怪孤單的。”

旁邊的董平一笑道:“嘿嘿,金五哥,你懂我。”

波胡“哼”了一聲,指着劉宜江轉頭對唐山道:“這個殺了江安使和平昌使的人就交給教主你了。”說著邁腿向外走去,阿裏海緊隨其後。

等波胡、阿裏海出去后,唐山對劉宜江獰笑了道:“你們不僅殺了我的兒子,又殺了我的徒弟,沒想到也有今天吧。”

劉宜江道:“可惜,老子沒能宰了你這個狗漢奸。”

唐山猛的拔出身上佩劍,“嗖”的一聲,長劍直透劉宜江的胸膛,劉宜江慘叫一聲,瞪大眼睛怒視着唐山,“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唐遠林上前,對着劉宜江一陣亂戳。

董平、金家兄弟、木子展等人大呼道:“劉長老,劉長老……”

秦於對着唐山叫道:“你個老雜種,那天老子也在沐陽渡,老子在你兒子身上戳了十幾刀來!你也給我一劍,讓老子好去陪劉長老到地下再去戳你兒子。”

唐山大怒,猛的揮起長劍,就要向秦於頭上劈來,秦於面不改色,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唐山劍到了秦於的頭上,秦於眼睛都沒有眨,唐山卻突然停下。他瞪着秦於道:“不要嘴硬,我看你最好識時務。”說著一揮手,指着董平、秦於、道了聲:“把他們帶下去。”

軍士們推着秦於、董平朝屋裏走,董平對着太乙道長道:“多謝你個龜兒子。”

秦於道:“董兄,你咋個在亂喊呢,人家已經不是龜兒子了,人家現在是九宮派的掌門人。哈哈!”

“掌門人?老子看他當個守門人,九宮派的人都嫌他臭啊。”董平道。

董平、秦於罵太乙,太乙一直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等董平、秦於他們進屋后,唐山看了蘇長富一眼,也走了出去,唐遠林緊隨其後,院子裏除了軍士外,就剩下金家兄弟、木子展和蘇長富他們了。金聖仁對蘇長富冷笑一聲道:“我們該怎麼感謝你呢,蘇大掌柜?”

“你把我們玩於掌股之間,真是好心計啊!”金聖智道。

“兩位哥哥,看來蘇大掌柜又要對我們下說辭了。”金聖嚴道。

任憑金家兄弟怎麼說,蘇長富都是一副笑臉。蘇長富道:“三哥、四哥、親家,還有木兄,且聽我說……”蘇長富又對這些人講了如何識時務的事,那意思和唐山一樣,就是想讓運河幫的人投靠忽必烈。

金聖仁冷笑道:“我們是粗人,你說的這些,懂不起!我們只知道做人不能出賣朋友!”

金聖勇道:“先前你把我們留在鎮江城,就是想等這些元軍吧。”

金聖嚴道:“四哥,這還用說嗎,這是蘇大掌柜設的圈套。我爹他們怎麼樣,是不是也被你們抓起來了?”

蘇長富沒有回答。

金聖嚴又問道:“蘇駿知不知道你就是唐山的白馬使?”

蘇長富搖搖頭道:“親家,他還不知道。”

金聖嚴苦笑聲道:“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跟你成親家!”

蘇長富道:“你現在抱怨我,說不定以後你們還要感謝我呢,好好尋思一下吧。”說著一揮手,有人上前,把運河幫的人也推進了屋裏。

金家兄弟和木子展等人一進屋,董平和秦於對他們道:“上當了。”這時就見唐遠林和太乙道長走了進來,唐遠林對大家道:“你們說,現在張逸飛在哪兒?”

“怎麼,沒抓住他你不甘心!?”秦於道。

“太乙,你***有本事,弄得我們張大俠落荒而逃。”董平道。

金聖嚴冷笑道:“我們都好感激你!”

“各位,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張逸飛到哪兒去了?”唐遠林問道。

木子展道:“剛才不是都說了嗎,虧了太乙道長,張大俠落荒而逃。”

一直沒有說話的太乙突然露出兇相,他上前一步,對着木子展就是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木子展嘴裏頓時流出血來。木子展大笑一聲道:“打得好。”

董平叫道:“***牛鼻子,你也來打老子。”

秦於道:“算我一個,董哥,你我手腳被捆,又被點了**道,人家正好下手啊。”

太乙手掌抬起,對着秦於和董平,最後還是沒有打下去。金聖仁在一邊道:“好英雄啊,太乙掌門人。”

太乙看了金聖仁一眼,哼了一聲,退在門前。

秦於罵了聲:“臭狗屎!”

唐遠林對秦於道:“在沐陽渡,你和劉宜江、高天他們殺了我的弟弟,你知道為什麼我爹沒有宰了你嗎?”

秦於馬上道:“誒——說真,老子還真沒有想清楚為什麼呢。”

“因為想引誘張逸飛來救你們。”唐遠林道。

“人都逃了,還在打這個主意,你以為張大俠是傻子!”金聖智道。

“我為什麼問你們張逸飛在哪兒,你們雖然不說,其實心裏明了,依這個人的秉性,是絕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我敢肯定他就在這附近正打着如何救你們的主意呢!”唐遠林道。

眾人都不說話,其實在大家的心裏都這麼想。唐遠林冷笑道:“我爹早就算計道了這一層,正設了天羅地網要抓他呢,你們瞧好吧。”說說唐遠林一轉身,對太乙道:“我們走!”

等唐遠林太乙他們出門后,木子展道:“怎麼辦?”

“哎呀——老子被捆住了,不能給張逸飛送信啊。”秦於叫道。

金聖仁道:“等想個什麼法子。”

金聖智道:“人都被捆住了,有什麼法子呢。”

秦於道:“那不是只有看着張逸飛自投羅網啊?”

木子展道:“要不然我們一起高喊,讓張大俠不要來。”

金聖智道:“對對對!張大俠肯定在附近,我們一喊他就知道了。”

“沒用沒用!”這時金聖嚴和董平搖頭道。

“怎麼啦?”大家看着金聖嚴和董平。董平嘴快,搶着道:“他要聽到喊聲就不來了,這還是張逸飛嗎!”

“董幫主說得對!不管再難,張逸飛一定會來的!”金聖嚴點頭道。

眾人相互看了看,嘆了口氣。秦於罵道:“***太乙太可恨了!”

“老子要能出去,非在他龜兒子身上扎一百個窟窿。”董平道。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門“啪”的一聲,象是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頓時屋外一陣吶喊:“張逸飛、張逸飛、張逸飛。”接着就有人推門而入,董平等抬頭一看,見是蘇長富領着人進來了,周圍的火把將屋子照得透亮。蘇長富看了屋裏的人一眼,遂對外叫道:“人都在。”說著就退出房屋。

好一陣,見外面沒有了動靜,金聖勇道:“我看他們是杯弓蛇影了吧。”

董平也道:“門響一下,就以為是張逸飛來了,神經兮兮。”

金聖仁道:“不見得,說不定等會兒還有動靜。”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當外面已經完全安靜時,門上突然三聲“啪啪啪”的聲響。這三聲又引來了許多人涌到房屋的周圍,鬧鬧哄哄的搜索了半天,還是沒有發現張逸飛,屋裏的人聽外面唐遠林道:“大家小心,這是張逸飛的疑兵之計,他就在這附近。”又聽波胡笑道:“嗨——沒想到師父還懂兵法啊。”

屋裏的人心中好不振奮,不管怎麼說,只要一想到張逸飛就在身旁,心中就充滿了希望。

董平高興道:“我這個兄弟,格老子——真是沒得說!”

木子展道:“就是太危險了。”

金聖嚴道:“可別硬來啊。”

秦於道:“唐遠林都說了,這叫疑兵之計。”

眾人心裏又是興奮又替張逸飛擔心。就聽外面的人忙活了一陣,好像還是沒有結果,又漸漸平靜下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正當屋裏的人在想張逸飛到底在哪兒時,突然聽到門一聲巨響,象是一個人被砸在門上,那門晃蕩了一下,被砸開了,一個人隨之順着門邊倒了進來。

“張逸飛!”

“在哪兒?”

“房頂有個黑影。”

“不對,是在樹后!”

“穿後堂去了!”

外面的人一陣叫,接着就是急促的腳步聲。屋裏的幾個人湊過去一看,見被砸進來的這個人是個不認識的軍士。

“一定是張逸飛扔的。”秦於道。

金聖勇道:“力量這麼大,也只有他做得了。”

董平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外面有人叫道:“不好了,文天祥不見了。”

“哎呀,大廳着火了。”

“你們看好屋裏的人,我們過去!”

“張逸飛在這兒!”

說這話的好像是唐遠林的聲音。接着就聽見有兵刃的撞擊聲,屋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好像是朝前院跑去。

正在此時,一個黑影悄悄的從屋頂倒掛着摸了進來,只見他一身元軍軍士打扮,還沒等屋裏的人反應,那黑影就拔出匕首,“嗖嗖嗖”幾聲,將屋裏秦於、董平、金家兄弟、木子展等人身上捆的繩子劃開。秦於等人看這人的身影高大,不象是張逸飛,但用匕首的手法卻非同一般,且那把匕首也鋒利無比。唐山知道秦於等人武功高強,不敢用一般的繩子來捆他們,而是用冷水浸過的牛皮做的繩子。這種繩子一般的匕首絕不可能一下就能割得開。

等牛皮繩割開后,這人以飛快的速度,解開了這些人的**道,這時董平首先認出了此人。

“高天,是你!”董平道。

眾人一陣興奮,沒有想到高天在這兒,有他們哥倆在一起,再加上自己的**道被解開了,正好大幹一場。

眾人正要叫喊,卻被高天“噓——”了一聲。

此時,守在門口的軍士聽到屋裏有動靜,有兩個軍士,點着火把進來看究竟,當這兩個軍士看到這些先前被捆住倒在地上的人突然都站起來了而驚得睜大眼睛時,高天和金聖嚴飛身上前,點了這兩個軍士的**道。旁邊的金聖勇和董平順手接過兩人手裏的火把,高天和金聖嚴將這兩個軍士拖開,高天就對着外面嘰里咕嚕的叫了一句大家都聽不懂的話,高天在北邊從過軍,懂幾句蒙古語,他是叫外面守門的軍士再進來幾個人。

高天叫完了后,就指了指外面,眾人會意,秦於、金聖仁、木子展和上江幫的那些人依然躺在地上裝着被捆的樣子,手持火把的董平、金聖勇站在屋中間,裝成剛才進來的那兩個軍士,高天和金聖嚴則躲在門邊。董平、秦於、金家兄弟、木子展和上江幫等人來的時候是假扮成元軍的,雖然被抓,但身上還穿着元軍的衣甲,所以董平和金聖嚴站在屋裏,在黑夜中不注意,外面的人是根本分辨不出他們的。

等外面六個軍士進屋后,屋裏高天、金聖嚴、董平、金聖勇突然下手,躺在地下的金聖仁、木子展、秦於一起配合,這些人是當時高手,一出手就將進來的六個軍士無聲無息的點倒。高天又對外說了幾句蒙古語,意思是屋裏沒事。他邊說的時候邊對屋裏的人比劃,意思是讓大家跟着他。屋裏的這些人明白高天的意思,紛紛對他點頭。

高天手持火把往門外走,眾人緊隨其後。高天一出來,就站在門口,金聖嚴、董平、秦於、木子展、金聖仁、金聖勇和上江幫的一個好漢出來后也站在門口裝成剛才進來的八個軍士,正好擋住院子裏的視線。後面十幾個上江幫和運河幫的人藉著這八個人的背影,悄悄的出了門,然順着牆角溜到了院子一個角落裏站住等高天。

這時,有人叫道:“張逸飛已經被圍住了。”後院裏許多人朝前院跑去,前院隱約有兵刃的撞擊,還有人負傷后慘叫。而唐遠林和蘇長富、太乙領着一些人正在院子裏和人交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大廳和前院去了。

高天見屋裏的人都出來了,就悄悄的將手中的火把朝屋裏的房頂一扔,金聖嚴等人都學着高天,紛紛將火把扔到屋頂,然後高天靠牆向外走去,金聖嚴等七人在後面跟着,這些人輕功甚是了得,走起路來聽不到聲音,很快他們就和在院角落裏上江幫和運河幫的人匯合,高天他們都着元軍衣甲,站在滿是元軍的大院裏一點也沒有引起周圍元軍的注意。

高天他們剛站定,就聽他們剛離開的那邊有人高喊“着火了,着火了!”原來高天他們走時丟的火把已經把那五間房子燒了起來,站在房子外的上百個軍士頓時有些受忙腳亂。此時大廳的火還沒有滅,院子裏不時有人出來刺殺元軍,而後面的五間屋子又着了火,場面顯得更加混亂,站在高天他們前面的軍士聽到將官一聲號令,紛紛朝屋裏跑去,高天叫了聲“走”,也跟在後面,剛跑了幾步,就到了一個拐角的地方,高天看後面沒人,急忙朝旁邊一指,原來邊上正有一個小門,大家誰都沒有注意。金聖嚴一推,那門是虛掩着,裏面有人輕聲道:“快跟我來!”後面的人跟着金聖嚴進去,這裏面原來是個小天井,眾人穿過天井,進到一個屋裏,前面引路的人踩了下機關,地下頓時出現了一個洞口。“快下去,外面有人接應!”眾人紛紛跳進洞裏,在黑夜中摸索走了好一陣子,才發現有個梯子,大家順着梯子往上走,在最前面的金聖嚴爬了幾步,頭給撞了一下,這時上面有了光線,洞口被打開了。金聖嚴頭還沒有探出來,就有人伸手來拉他們,等二十幾個人都出洞后,在微弱的燭光,眾人才看認出屋裏的一個人來。

“冉先生,沒想到你在這兒啊。”金聖仁首先叫到。

冉季悄悄一笑道:“各位英雄受驚了。”

眾人發現屋裏還有一個人站在一邊。就聽冉季道:“各位英雄,快來見過文大人。”

眾人這才知道對面的這個人正是這次來要救的文天祥,大家還沒有施禮,就見文天祥對眾人行禮道:“有勞各位英雄相救了,文某感激不盡!”

眾人與文天祥他們見過禮后,就聽金聖嚴突然叫道:“哎呀——怎麼高天沒有進來。”這時大家發現確實這屋裏沒有高天,等剛才給大家引路的人從地洞爬上來時,大家這才看清楚,來人竟然是棲霞山莊的賀文虎。秦於上前拉着賀文虎道:“文虎,是你啊,高天呢。”

賀文虎還沒有回答,就聽冉季笑道:“他一定不放心他的那個小老弟,去幫他去了。”

“這怎麼行,”大家都叫道。金聖仁道:“我回去接應他。”董平也道:“我也去。”眾人都搶着要回去,冉季忙道:“各位英雄,你們都別回去了,張逸飛和高天在那兒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唐山他們的注意力,掩護我們出城,你們這一回去,不是讓他們白費功夫了。”

“那也不能把他們倆放在那兒不管啊。”秦於叫道。

“對呀。”眾人應道。

冉季“哼”了聲道:“唐山想要拿住這兩人,我看他沒那麼容易。”

冉季話音剛落,就聽見衙門方向有“轟隆隆”的炸雷聲,聲音很大,把這屋子都震動了。

“出什麼事了?”

“怎麼會有這麼大聲音。”

“這屋子都動了一下。”

坐在一邊一直沒有發話的文天祥此時道:“一定是元軍的火藥被誰點着了。”

“火藥?”眾人都看着文天祥。

文天祥站起身來點點頭道:“你們都知道破襄樊的回回火炮吧,這次阿裏海的神鷹軍也帶了兩門。有炮必有火藥,只有這個東西才會有這麼大的聲響。”

正在這時,有人從外面進屋,眾人一看,是棲霞山莊的賀文雄,他對冉季道:“冉先生,南門的元軍都朝衙門而去,那裏的守軍不多了,現在路上沒有人。”

“好,我們這就走!”冉季叫了聲,然後拍了一掌,門外走進兩個壯漢,冉季對他們道:“你們護着文大人。”他轉身對屋裏的人道:“大家跟我來。”

金聖嚴道:“那張逸飛和高天他們……”

冉季道:“放心,他們會出來的。”

眾人想這位張逸飛的親表叔神神秘秘,甚有謀略,他說張高二人必定能出來,肯定是差不了。雖然心裏記掛張逸飛和高天兩人,但大家還是跟着冉季,出了房屋。這時屋外有好幾十個人身着元軍衣甲站在那兒,在月色,眾人看清了領頭的居然是棲霞山莊的賀清水和他的侄兒賀文豹,眾人心中好不激動,大家不好聲張,就紛紛上前和他拉了拉手,有人將文天祥扶上一匹馬,冉季過來輕聲道:“只有四匹馬,我和賀兄是軍官,要騎在馬上,只好委屈各位跟在馬後,剩下一匹你們中有誰負了傷……”

“秦幫主和董幫主都有傷。”冉季話沒有說完,就聽金聖仁道。秦於和董平、賀清水都沒有料到金家人會在此時說這話,尤其是秦於和董平,心中不禁十分感動,要知道,前兩天他們還是死對頭。

“金老三,你……”秦於話剛到此,金聖仁就道:“秦幫主,董幫主,你我的恩怨咱們出去再說吧。”

“好!”秦於和董平點頭道。

“那咱們走!”冉季叫了聲。

一行人護着文天祥跟隨冉季向南城門而來,快到城門時,就聽前面守城的軍士叫冉季他們停下,問他們是來幹嗎的,冉季道:“我們有緊急軍令,現在要出城,你們快打開城門。”

“不行,城裏有人搗亂,阿裏海將軍有令,不許打開城門。”對面有人回答。

冉季和賀清水騎馬上前,冉季從懷裏摸出一件東西道:“我有阿裏海將軍開城門的文書。”一個校尉模樣的人上前正要取,賀清水突然出手,將那個校尉砍倒,冉季身後的人一涌而上,守在城門左右二十個軍士被這些江湖豪傑殺倒在地。

冉季叫了聲:“快開城門。”

馬上就有人上前將門閂取下,賀清水帶着賀文虎賀文豹賀文雄等十幾人直奔城樓去放弔橋,而從城樓上突然射了弓箭,賀清水這一路有人中箭倒下,董平叫道:“賀當家莫急,我們來了。”說著率領上江幫的人頂着弓箭往城樓上沖。

正在這時,兩邊突然衝出上百人的元軍,金聖仁、金聖勇、金聖嚴、木子展、秦於等人急忙上前抵擋,又有三十幾個騎兵出現在街上,而此時城門已經被打開,但弔橋還沒有放下來,這些人還是出不去。過來的騎兵甚是兇猛,一下就把在城門口的人沖開,眼下就要衝到冉季這邊,冉季對旁邊的人叫道:“護好文大人。”遂轉身拍馬,向騎兵奔去。他邊揮舞着長劍邊叫道:“打騎兵!”

金家兄弟、木子展和秦於等人正在與步兵廝殺,本來這百十來個軍士也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畢竟對方有這麼多人,要一下把他們殺退,也沒有這麼容易。現在聽到冉季的叫聲,眾人紛紛扔下這些步兵,回過頭來斗騎兵,他們一上前就砍馬腿,頓時有五六匹馬吼叫着將馬上的人摔了下來。

冉季砍翻對面一個騎兵后,急忙叫道:“搶馬!”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金聖嚴等人立即改變鬥法,又縱又躍,又刺又拉,將騎在馬上的軍士拖了下來。那百十人的步兵站在外圍,一下無法下手。

這時就聽“咣當”一聲,弔橋的纜繩已經為賀文虎賀文雄砍斷放了下來,冉季高叫道:“護文大人先走。”然後又高叫道:“把這些騎兵打掉我們再出城!”

來的三十幾個騎兵此時還剩十幾個在與眾好漢搏殺,賀清水、董平、賀文虎、賀文雄等人又從城樓上殺了下來,先前上城樓放弔橋時有二十幾個人,現在只下來的十來個。旁邊的步兵趕緊出來攔截,卻被賀清水、董平他們殺開了缺口,也到了城門口,冉季叫道:“奪了馬的人再帶一個先走!”

已經奪了十幾匹馬的人紛紛上馬並帶上一個同伴衝出城外,城門口就只剩下金家兄弟、木子展、董平、秦於、賀清水、賀文虎、賀文豹、賀文雄和冉季這幾個功夫高的人,不一會兒,面前的騎兵都被這些人打翻在地,每人搶了匹馬,冉季高叫聲:走!眾人打馬,往城外奔去。就聽後面有人叫道:“放箭”,接着就有許多箭射了出來,因為是在黑夜,這些箭多半沒有準頭,冉季等人也衝出了城門。

出城后,在馬上董平對冉季道:“張逸飛和高天還在城裏呢。”

木子展道:“不能丟下張逸飛和高天不管。”

金聖仁道:“我們留下來,接應他倆。”

冉季搖頭道:“放心吧,只要我們逃出來了,張逸飛和高天就不會為我們分心,以他們的功夫,唐山他們是拿不下他倆的。”

秦於道:“城裏那麼多元軍,他們怎麼逃出來啊。”

冉季道:“你們忘了,張逸飛和高天都穿着元軍的衣甲,元軍越多,越不容易分辨出他們倆來。”

賀文虎道:“到天亮就不好辦了。”

“天亮的時候,當家人和張逸飛早出來了。”賀清水滿有信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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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英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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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大鬧鎮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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