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奇遇記(上)
譚香娘兒幾個自不會平白沒蹤影,但卻在蘇韌他們想不到的地方。
話分兩頭,當此日蘇韌在內閣算計人心的時候,譚香那筆大生意終於瓜熟蒂落了。
日當正午,譚香領著兒女們到了蔡府門口。譚香背着個大籮筐,裏面裝滿了小木偶。她見看門人抿嘴發笑,倒知道是笑什麼。帝京多流民,拾荒的人手一籮筐。譚香為了這筐大且廉價,才買來裝貨。她毫不在乎,心想自己不笑他們倒也算了,管他們來笑她?
蘇甜蠻大方,對着守門的笑微微叫“叔叔”。
蘇密仰望着蔡府金字匾額,鼓着腮幫嘆息問:“娘,上面畫得是什麼字?”
譚香上回走旁門,這回上了正道,難免一愣一愣。本朝的風氣,凡事沾個“古”就算風雅。蔡府匾額不能免俗,是復古金文。在譚香眼裏,就像蹩腳木匠雕出來的幾個歪瓜裂棗。她告訴蘇密說:“大約是歡迎光臨的意思吧。”
蘇密狐疑,譚香拉他耳朵輕聲說:“金字就是金元寶。木偶交貨后,保管給你們吃頓好的。”蘇密對着匾額,咽了幾口口水。
管事的出來,正色道:“我們派車去接你,你非要自己來,怎麼連孩子都領來了?”
譚香說:“我不能把孩子丟在家裏。”
那人為難道:“……快進去交貨吧,你的孩子……存在門房等你。”
譚香皺眉說:“這可不行,我的孩子還小,不能脫手。您非讓我一個人進去,我就把東西交給你們,你們付錢得了。”
管事的沒見過幾個在蔡府匾額下強硬的小民,噎了片刻說:“裏面吩咐要你當面交貨……好吧,記得看好你的兒女。女孩機靈,男孩還老實……”
譚香入了數道門檻,就見幾個中年僕婦抬着頂轎子等候。
譚香想自家三個人,怎麼好意思讓幾位阿姨來抬?欠身推託說:“多謝,我自個兒能走。”
那幾個僕婦相視而笑,答:“小娘子,這轎子是抬偶人的,不是給你坐。”
譚香鬆了口氣,把筐子卸下來。她尋思偶人的分量也不輕,便對其中一個婦人說:“大嫂,讓我來抬吧,我能使上力氣。”那婦人死活不肯,她只得罷手。
譚香記得蔡府園林美觀,因此今天是存心要孩子們來開眼。果然,蘇甜蘇密對於景緻讚歎連連。蘇密不嫌走得累,只說:“要是爹爹有那麼大個花園就好啦。”
譚香笑:“傻兒子,誰說你爹不能有?他存着筆寶,等你長大了才用。”
蘇甜不作聲,在草叢裏轉悠,撿了兩根孔雀毛。譚香天生大腳,孩子們如同小魚。抬轎的女人們遠遠落後。譚香拉住蘇甜:“咱們得慢點,不然會迷路。”
蘇密歡叫着奔向漢白玉虹橋,興高采烈數獅子橋墩。他騎在最後一個橋墩上,對母親揮手嚷:“娘,這兒有隻泥巴豬。”一塊泥巴朝蘇密飛來,正擊中他的肩膀。
蘇密齜牙,想要還擊,譚香連忙跑了上去。
橋洞近岸,水已乾涸。淤泥里真有個黑乎乎的東西。不是頭豬,是個小孩子。
譚香大喊了聲:“寶寶?”她與他分別了幾十天,對他印象很深。
蘇密蘇甜同時應聲,那小孩卻躲到橋洞的裏面。
譚香認定他就是寶寶,提起裙子就下了池塘:“寶寶?我來給你送木偶了。”
寶寶滿身滿臉泥巴,惟有小髮髻上的那根金簪閃光。
譚香估摸寶寶忘記了她,問:“你是跟人捉迷藏嗎?”
寶寶對她“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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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香笑說:“咦,你肯定認識我吧?不然哼什麼?”
寶寶又“哼”了一聲。
譚香杏眼轉溜,唬他道:“既然我不討你喜歡,我就帶着木偶回家吧。”
她剛轉身,寶寶就來抓住她的裙帶:“別走!你……你幹嘛不早點來?”
譚香看看裙上兩個泥印,乾脆豁出去,彎腰用裙布替寶寶擦乾粘滿爛泥的手。
寶寶擰着眉毛,歪着嘴,像個沒有上色的泥胚小娃娃。
譚香自己每次使孩子性子,蘇韌都柔聲細語的對付。於是她依樣畫葫蘆說:“……哎呀,我就是想着要做好木偶。做出來東西差,對不起你,我沒臉面……彆氣啦,乖。你別不睬我。”
寶寶“哼哼”的笑了。這時,遠處傳來幾聲呼喊,寶寶縮成了團。
譚香望見一群女人正朝這邊來,為首的銀髮老婦,有幾分眼熟。
“你……?”
“噓!我是逃出來的。他們叫我吃飯,我偏不吃!哼哼,我就不高興吃!”
譚香想不吃飯哪能成呢?蘇甜蘇密出生后,他們夫妻再辛苦,就沒餓過孩子一頓。寶寶沒有了娘……小蚌殼也不是他的親爹。寶寶這樣的孩子,其實就是帶着金箍的一棵小白菜……
譚香和寶寶可以躲橋洞,但蘇甜蘇密全落在蔡府人的眼中。所以不過片刻,那群婦人就尋到了石橋。譚香拖着寶寶上岸。她那條綠裙子,灑滿泥蓮花。寶寶黑糊糊,儼然是“小崑崙奴”。
眾婦人大驚失色,有人焦急問銀髮老婦:“楊大娘,弄成這樣子,小祖宗病了可怎麼交待?”
譚香摟着寶寶說:“放心,哪那麼容易病?我家孩子從小在家門口池塘邊玩泥巴。”
寶寶聽了,微微“哼哼”,笑着露出乳牙。楊大娘瞅了眼石橋上譚香的兒女,吸了口氣。
她說話並不如其他女人尖聲:“蘇娘子,你家孩子和我家小祖宗,真不是一樣人。玩泥巴不會病。不吃飯會不會病?你這歲數,也該知道斤兩了。”
她對寶寶低頭,笑容滿滿道:“小祖宗,今兒午飯全是你愛吃的。翡翠鴨絲羹,金銀蟹黃褒,三鮮菊花鍋……您老就賞奴婢們的臉,嘗上幾口吧。”
寶寶死死糾住譚香,咬牙切齒對楊大娘等叫道:“老太婆滾開!我不餓!我不高興吃!我死也不吃!”
女人們聽寶寶說了“死”字,連連驚呼。還有人雙手合十,對天默念。
蘇密盤踞在橋墩,全不懂寶寶為何要拒絕美味佳肴。他忍不住插嘴:“大娘,我能替他吃嗎?”寶寶聽了,目露凶光。弟弟身邊的蘇甜抖着孔雀毛,給他個笑臉打招呼。寶寶吐了吐舌。
譚香對楊大娘低聲說:“大娘,他既然死也不吃……還是算了。”她對老太太眨巴了幾下眼,不確定她是不是看懂她的意思。楊大娘倒真識趣,悶悶點頭:“好,就聽娘子的。”
抬轎婦女們氣喘吁吁,終於把那籃木偶抬到了岸邊。
譚香心念一動,問蘇甜:“女兒,這裏面的木偶好玩嗎?”
蘇甜跑過來:“可好玩呢。弟弟你一定會喜歡。這幾根鳥毛,是我幫你撿的。”
寶寶遲疑着接過孔雀毛,鑽到轎子旁。譚香把籮筐搬出來:“你要的木偶全在這兒。你不是有座寶塔嗎?快帶着他們去吧。幾位大嬸和我全都沒吃飯,真累得慌。說不定把這些個偶人摔壞嘍。你自個兒搬回去。”
寶寶二話不說,將孔雀毛插在籮筐眼裏,抱着要搬。但他年幼嬌貴,一百個木偶的分量,豈能他經得起?他拽着筐子的邊,“呀呀”用力氣推,只推出幾尺遠。
有乳母上前:“小祖宗,讓我來!”
譚香抱着胳膊對寶寶說:“哎,大家都看準你搬不動呢!”
寶寶聽了生氣,大喝:“誰幫我誰倒霉!”
譚香心中好笑,瞥見蘇密,勸道:“寶寶,我爹常說:兩人挑水,比一人抬水要省力。你就讓我兒子倒霉一回。你就讓他吃了那頓飯。怎樣?”
寶寶一答應,蘇密馬上開工。兩個男孩兒身量不差多少,齊心協力一起動手,籮筐跟着走了。
蘇甜平日常和弟弟拌嘴,現在又捨不得他。她跟在兩個男孩後邊,不時用手推把,還對寶寶笑嘻嘻說:“看,我站在當中,兩個弟弟我都幫。”
相府庭院深深,適合空手閑漢賞玩。三個孩子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寶寶常居的小院。
秋竹瀟洒,殘葉泛金,大廳中木塔泛着紅木的清香。蘇密躺在門旁,滿頭大汗。寶寶瞪着眼,嘴唇泛白。譚香抱着他跨進門,楊大娘送上水盆。寶寶實在沒力氣抗議,任憑乳母們給他洗。
楊大娘一聲令下,丫鬟們揭開了長桌上食盒蓋。青瓷盤彩窯碗,與銀勺玉筷,相映成趣。
譚香笑對蘇密說:“寶寶跟你們不一樣的人。他是天大的少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頓飯是你的啦。楊大娘,是不是?”
楊大娘看寶寶這會子老實,額上皺紋一松,對蘇密說:“你愛吃什麼,便吃什麼吧。”
蘇密應聲上桌,使筷子,撥調羹。食物之香,充溢滿屋。非但寶寶乾巴巴的吞咽着口水,連譚香也暗覺得口舌生津。蘇密吃了一會兒,喊他姐姐和娘:“你們也來,好吃好吃!”
譚香嘆息一聲:“哎,寶寶,對不住,我真的餓了。我們都要吃上點,你先玩木偶。”
寶寶口齒不清吐了半句。譚香拉了拉自個兒耳垂:“嗯?沒聽見?”
寶寶說:“我也要吃飯。”
“你不是要玩木偶嗎?”
寶寶憤然握住小拳頭:“我這麼餓,還玩什麼?”
譚香笑了,楊大娘也笑。乳母抱着寶寶上座,給他一碗粥。寶寶一口氣吃完,問:“這個怎麼那麼好吃?”
“小祖宗,這是您吃過的鴨絲粥。”
寶寶搖頭,告訴譚香:“從前吃的鴨絲粥,比這碗差多了!”
譚香說:“每粒米都是庄稼人的辛苦。你從前沒嘗出來,是你還小。粥要經過你家廚房師傅的燒火費心,才能做好的。誰為你做事,都不是天經地義。我是你捨不得浪費半點。”
寶寶點頭,告訴楊大娘說:“那些人真好!我以後要多吃,他們就開心了吧?”
楊大娘歡喜道:“小祖宗這話夠他們樂上半輩子的。快告訴管家,本月要嘉獎全體廚子。”
寶寶開心,天下太平。不過片刻,春回大地。屋內人人的臉上,都有了光彩。
楊大娘在紫銅火鍋內撒入菊花瓣兒。譚香等不及火開,就吃了片軟滑的火鍋料。
“這是什麼?”她自言自語。
“這是海參。”
譚香圓臉被炭火映紅,笑着說:“……我連人蔘都沒吃過,更顧不上海參了。我一直捉摸:究竟哪片海能種上參呢?”那群僕婦紛紛掩口。
譚香想這群人倒隨和,怎麼隨便說個笑話,她們都笑成這樣?在家中,蘇韌最多微笑而已。
寶寶第一個吃完,溜下桌子,迫不及待去翻籮筐。譚香吩咐孩子們幫他。
孩子們把一個個木偶人層疊放在塔中。寶寶撫摸偶人,笑得合不攏嘴,不時發問。
“這是仙人呂洞賓。俗話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所以不識人心的,都只配當狗。寶寶,你想不想當狗?”譚香汪汪學幾聲狗叫。
寶寶搖頭:“不想。舅舅說,我是龍子。”
譚香說:“龍子不學好,還不如狗。不過我認識一條不錯的白龍……”她想到大白,面帶笑容。
“怎麼才叫不錯的龍?”
“就是膽子大,講義氣。千萬記得要識好人心。”
寶寶點頭。楊大娘咳嗽。
寶寶拿了一個雙垂髻豹子眼的童子木偶說:“這是哪個?”
“沉香……靠一把斧頭劈山救母的。他有孝心,膽子大,最後老天都怕了他。”
寶寶垂頭:“我娘沒了。我要是能把她從天上接回來就好了。”
“我爹娘全沒,他們在天上過得不錯,何必在人間吃苦頭?你有爹,對他盡孝就好啦。”
譚香忽然想到蘇韌說寶寶的爸爸就是皇帝老兒,不禁皺起柳眉。
寶寶咕噥:“我只有舅舅。我爹不喜歡我……”
“胡說!”譚香抱住他說:“你爹就你一個,還能不疼你?有的人冷麵熱心,你爹大概就是那種。”她異想天開,要是能見到皇帝,就要勸他幾句。對寶寶,皇帝就是個當爹的,和蘇韌這爹沒太大分別。
寶塔一共九層,他們放了九十九個。最高的一層,只有一個空位,木偶卻放完了。
譚香頓覺奇怪,她和寶寶到處找,屋內人都跟着找,還是沒找到。
寶寶面露沮喪。譚香眼光掠過層層偶人,只少了“升仙太子王子喬”。
她想來想去,都不該丟了。若是丟了,實在可惜。她花了十天時間,才雕刻完畢。
王子喬是傳說中的絕代美男子。譚香絞盡腦汁,沒想出那“絕代”了的王子喬能漂亮成啥樣。她實在沒法,只能按照蘇韌的面目做一個……
蘇甜咬耳朵說:“娘,糟了。我們覺得那偶人好像爹,趁你和門房商量時候拿出來看。後來遇到寶寶,弟弟不小心落在橋墩上了。”蘇密打個飽嗝,縮縮肩膀。
譚香當別人,不好發作。只能扯着兩個孩子,對楊大娘說:“我要去白橋那邊找找。”
寶寶說:“我也去!”
譚香搖頭。他一去,便是興師動眾的一群。楊大娘拉上個年輕乳母,當即說:“主人吩咐,小祖宗飯後該散步消食。只我們兩個跟着小祖宗就是了。”
一行人回到石橋,蘇甜眼睛尖,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木偶。她戀戀不捨,交給寶寶。
寶寶捧着,眼睛發光。那偶人是譚香得意之作,持簫騎鶴,姿態嫻雅,飄然欲飛。
寶寶想了想,告訴譚香:“這人我見過……”
楊大娘笑:“小祖宗,這人你怎麼可能見過?”
寶寶才開口,就被幾個追來的體面僕婦打斷,她們對楊大娘竊竊私語。
楊大娘面色一沉,斂袖說:“怎麼突然今天宣……快準備……”
寶寶把偶人揣在懷裏。楊大娘對他說:“小祖宗,別玩了,得換身衣服走了。”
“去哪?”
“萬歲傳旨,讓你入宮。還記得你父皇嗎?”
寶寶呆住。不知什麼原因,他忽然抱住譚香的腰,哇哇大哭。
譚香拍着寶寶的後頸:“這不是好事嗎?別哭,別哭!”
楊大娘沒料到如此,任是老成,也手足失措。她連聲勸慰,使勁催促。
蘇甜蘇密每天巴不得自己爹早日回家,對同齡人的哭泣,只能面面相覷。
“不能遲的……這宮裏……”楊大娘對譚香懇求:“他和你投緣,你快讓他別哭。”
寶寶忽然忍住哭聲,扯着譚香衣角說:“她去,我就去。不然我今天就不想去!”
“她不是蔡家的……怎麼去?小祖宗,別鬧了,快些快些……”楊大娘就差磕頭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法,僕婦又來稟告,說是宮內派來的太監們也在催促。
楊大娘咬牙,終於對譚香說:“蘇娘子,你就陪孩子去一趟吧。你不懂規矩,跟着我和這位金娘子行李,到時候裝聾作啞就是了。不容你推辭了,快點跟小祖宗一塊兒,去換衣服。”
異想天開,當然是個笑話。但誰能說,天永遠不開?
譚香猶如好龍的葉公。真到這當口,也不禁擔憂。寶寶哭,大概是怕。她也怕,怕闖禍。
再說,皇宮不是菜市場,她怎麼能進去?她好像看到雕刻的王子喬,正乘在白鶴上飛去。
她還想到一句諺語:木偶不會自己動,背後必有提線人。
一絲涼風,吹來幾根蛛絲。帝京午後,隱隱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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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畢。謝謝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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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作者有話說”
有一個不太古的典故,叫“逼上梁山”。我昨天午夜12點多買完東西回家,就這個感覺。
林沖在相國寺的綠蔭下,笑看魯智深倒拔垂楊柳,他哪裏知道梁山之路,已開始鋪了。
我6月份為窗外的美景所打動,殺進重圍。得知此房到手的時候,我“哈哈”大笑了幾聲。
一個多月來,我遇到了真正的騙子,遇到了窮凶極惡之輩,最近幾天,可說“披星戴月”。
離大功告成,指日可待,人卻夠嗆。我現在日夜不停進補,可走路講電話,都會喘氣。
假如知道這樣吃力的局面,絕對不會要這房。但世上沒有如果,我只有將一切進行到底。
小人通天連載至今,剛好半年。男女主角,上京后也只經歷了故事裏的半年。
羅馬不是一天建立的。蘇韌和譚香,不可能在半年內面目全非。
給作者一點時間,讓我把既定故事和人物寫出來。
等到如今的,當然並非一時熱情之聽眾。既然都有耐心的人,再給點時間何妨呢?
文章下筆了,要改回來,還是蠻難的。有時候沒有能力從容經營,只能稍緩。
說真的,50萬字的傳奇歷史小說,即便讓我花一年完成。定是粗線條文,絕對有潦草地方。
譚香,非看死她沒出息么?我覺得我腦子還不比譚香好使。
對蘇韌,一個人處於弱勢,是沒有多少能施展餘地的。保飯碗,生存,最要緊。
人們說“小人得志便猖狂”。其實他們不是猖狂,只是終於憋到了可以暴露自己的那天。
有的東西是空的,有的東西是實的。蘇韌和譚香,是俗人小人,只能一步步來。
就像我兩個月前,總認為裝修易如反掌,可以“速成”,結果事事都要花力氣的。
寫一個傻妞的幸福生活,寫一個小人拍馬屁上位,根本用不着幾十萬字。
網絡上糖果文學到處都是,不少我一個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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