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春宮惹的禍
□□正值太平盛世,帝京城凡是個男人,都知道“新開門七件事”:笑話,戲曲,旅遊,賭博,嫖妓,收藏,花鳥魚蟲。
現添了第八件:讀報看畫。報,就是順風耳之類小報。畫,就是各色市井圖卷。
寶翔既是皇族子弟,自然對此屢見不鮮。宮藏曆代高手之畫,他都不大喜歡,總覺得有點假。女子鼻尖所點白色,更讓他倒胃口。相比之下,他寧願讀坊間流行的小說。
唐王府內漫漫長夜,唯有小說中風光獨好,桃紅柳綠,鶯鶯燕燕。
因驚詫於寫書人對男性神威的無窮想像力,寶翔常樂不可支,笑倒在床。
那夜,寶翔在馮家吃多了酒,應付蔡述又太累。他一時睡不着,就關門做第八件事。
書鋪老闆塞給他的春宮畫冊,名《十三春》。寶翔斜躺在枕上,本想是借無聊入眠。但他精神意外好起來,每翻一頁,畫上的女人真了一分。那女子不像仕女圖主角們身材嬌小,瘦弱可憐。反倒豐潤婀娜,頗有唐代美女的味道。畫中未描摹男人的面容,因為男人臉,也不是男顧客重點。畫中女人的臉,並沒有星點裝腔作勢,滿頭烏髮如黑色火焰,好像把人都能燒化了……。寶翔咽了口口水,竟感到他大白萌發的男童時代,被招魂了。讓他渾身發熱,卻無所適從。
他過去從沒有迷上畫中的女人,也曉得此類圖裡女人,多是和畫師情熱的青樓女子。
寶翔想,大概是在皇陵禁yu太久,才會疲倦至極時還如此。他索性丟下畫冊,蒙頭睡覺。
睡不久,女人的面容,侵入到他夢裏,唇中滴落的名字,竟然是“白……”
寶翔“啊”一聲,坐起來。一幅一幅圖畫,在無光的夜晚,活色生香。
“王爺?”伺候他的人敲門,應是聽到他方才叫聲。
寶翔道:“沒事,我做了個夢。……你進來……”
那跟班是寶翔在唐王府里的親信,幫主子聯絡過好幾個婦人。辦這類事,快而穩。
寶翔指指畫冊,還未開口。跟班立刻說:“是,小的明白,就去為王爺尋訪佳人。”
天亮時,跟班就告訴寶翔:“書店老闆說,那本是一位姓牛畫師所畫,因牛畫師對這本作品要價太高,所以只好留給最有錢主顧,就是您。小的今天會通過老闆,邀姓牛出來喝茶,定能找到女子蹤跡。和往常一樣,小的沒有透露王爺身份,他們只知您是豪門公子。”
寶翔贊了他幾聲:“不要勉強畫師,多給他些錢。只讓他告訴是哪家就是。”
跟班晚上來告訴他:“王爺,畫師說,女的不是在樓里賣的,而是衚衕里住家。如今她已被有點勢力的人長包了,不便多接外客。他本來不大了樂意穿針引線,小的就多花了點銀子,暗示他我家公子不僅捨得花錢,而且絕對能擺得平帝京城裏的風波。他就說讓他去問問女方的意思。照小的看,此事管保能成。”
寶翔一笑,他去過幾個裝扮成小門小戶的女人家,別有風趣。他吩咐說:“雖她是門戶人家,也不能慢待。若是答應了,先給她家送份厚禮,約好見面日子。我自然不會虧她家的。”
今天午後,跟班報告:“王爺,我今兒跟着畫師到了簍子衚衕。那家請您下午就去會面。不過美人的娘好厲害,私會才一次,要敲我們這數目……”他齜牙比劃。
寶翔心想:媽兒愛鈔,姐兒愛俏,不就是這個理?不壞。大家風流一刻,好聚好散。
他沐浴換衣,換上亮眼雲緞罩袍,內穿銀白色衫。只帶四個跟班,就坐車去了簍子衚衕。
一到那裏,兩個女人等在門口,都是偏要老來俏的惡俗婆子。
寶翔笑嘻嘻,讓跟班送上杭緞金鐲等禮物,只說是給媽媽們的見面禮,兩婆子嘴都合不攏。一婆子領着寶翔往屋裏走,說:“公子包涵,我家孩兒脾氣不好。今兒她更有點病懨懨的,就沒出來迎接您。”
“好說,好說,我自己去看她吧……”寶翔答應着,四周擺設就是個暗門子的佈置。可他頭一次見到送厚禮卻還那樣擺架子的,頓時添幾分興味。
老婆子輕推他道:“公子,裏頭就是我家孩兒,您慢坐。”寶翔一邁步,她就關上了門。
天並未黑,屋裏點着紅燭。寶翔皺眉,氣息一亂。麝香,還是罌粟花香?效果適得其反,令他腦漲。那姑娘躺在床上,黑髮凌亂,被子只遮住胸口,光肩膀在鋪蓋里,泛着柔潤白色。
寶翔停了步子,乾笑一聲。做作的女人,自是討厭。可太不做作的,會讓男人稍微心慌。這女子倒好,直接奔“正事”而去。讓他寶飛白都要緩口氣,才能接下去。
寶翔不想輸氣場,輕笑一聲,解開衣領過去,悠然道:“姑娘,在下姓白,渴慕姑娘芳姿已久,今天終於得償夙願。”
他拉開被子,血從腦往鼻子裏一衝。圖上的軀體,觸手可及。
女人臉色暈紅,眼睛微閉,相貌純真里透着嫵媚,就像是朵開在山澗旁的紅茶花。
寶翔見多識廣,並非急色之人。他摸摸她肩膀,喚道:“姑娘?姑娘?”
女人身子一綳,含糊叫了兩聲,大顆淚珠,滾到她面頰上來。
這時,寶翔抽口冷氣,女子模樣,分明就是神志不清。既然你請我願,何必如此?他正色拍拍他:“姑娘,醒醒,你怎麼了?”
姑娘聽不懂他,樣子甚是痛苦。她似在叫:“阿木,阿木……
”
阿木是誰?寶翔不明白。可他畢竟混過江湖,天下哪有這樣子接客的?
他混江湖日子長,一旦起疑,就要真相。他定下心神,拿蠟燭到床邊。姑娘痛苦模樣,讓他剛燃起的熱熾,全被驚愕所代替。
“你是這裏的女兒?”寶翔迅速掃了一遍。他發現這姑娘好生奇怪,非但沒有穿耳洞,而且沒有纏足。帝京城乃至全國,這樣的良家女都難找到,何況賣笑女?他回想一遍,已猜到個七八分,不由跺腳切齒。自從北海幫一統黑道后,嚴禁拐賣婦女,這種事在京近乎絕跡。可今天,偏讓他這個老大遇到了,那畫師那婆子怎敢如此大膽?而且,還非要拉上他。
自己那麼多年來,風流之名在外,何曾用過強?簡直對他是侮辱。
燭火一烤,姑娘渾身顫抖。下了葯嗎?姥姥,沒王法的東西。連帶坑他,毀他名聲。
寶翔騰站起來,踢開門,喝道:“來人,快將這屋裏的婆子給我制住。”
寶翔四個侍衛都是高手,不一會兒便將那幾人制服。寶翔道:“把刀給我。”
他把刀架在一個婆子脖子上:“說,裏頭到底什麼人。你敢說一個假字……”
婆子慌得翻眼:“公子……大人……您不是想來和她……的?好……我說,我說,我常拉攏男女幽會,借我家個地方。今天女子,是牛大娘帶來的……我也不知她底細,只曉得她家是南方人,丈夫是個小吏。”
牛大娘忙嚷起來:“大人……人是我帶來的,可壞主意都是她出的。我男人從前只畫,不拉客。要不是您府上答應花那麼多錢,我們還不敢冒險呢……”
寶翔問:“她既是良人,你男人如何能畫到她形貌逼真的畫卷?”
牛大娘不語。寶翔跟班看辦錯了事,比寶翔更惱火,踢了她一下,大聲問:“快講!”
牛大娘戰戰兢兢:“大人您是官是匪,是黑道是白道?”
寶翔嘿嘿一笑,道:“我?官匪一家,黑白通吃。”
牛大娘這才和盤托出:“大人,我全都說……。我男人和我在鴛鴦衚衕有兩所院子。其中一所院子曾有情侶弔死,所以我們便宜買下來的,數年前,我們挖了個暗道連通兩院,用廉價吸引那些急於租房的貧窮男女入住。午夜時分,我們常常去窗外偷窺人家夫妻行事,我男人畫下來。再通過城內書販,高價賣給豪富之人。若偶爾有富人看中了女的,我就說些好話,用金銀財寶打動女的,瞞着男人安排他們幽會。今年這女人,又凶又冷,我橫豎說不動她的。可我們不捨得府上許諾的金銀。想來想去,為了那筆錢,只能這麼辦了。本想您滿意了,她也不好聲張,我們就把事打發了……”
寶翔啐上一口,火氣竄得胃疼。好好一場幽會,被搞成這樣爛戲。現在,只能想如何收場才好。他問:“那女人的丈夫叫什麼?在哪個部?”
“……姓蘇,叫蘇韌,是吏部小吏。這女人像叫譚香。”
天崩地裂。寶翔手裏刀一松,正砸在婆子大腿上,她殺豬似地叫疼。
寶翔兩眼都直了:“……譚香……譚香……”他重複着兩個字,滿臉滿脖子都熱辣辣的,嘴唇里卻苦得吃黃連一般。
跟班的,都嚇着了。膽大妄為的王爺,面色慘綠,汗珠涔涔,身子發顫。
一個說:“呀,爺是不是要發癲癇?”
那親信罵道:“掌嘴!我們爺沒這個病。”
他剛說完,寶翔就跌跌撞撞夢遊般進屋。
譚香……他不僅是被扯到一出蹩腳戲,而且他這些年,都因為這麼一出蹩腳戲,被抹殺了。
寶翔急怒,到了屋裏走路腳都矮了三寸。他不敢叫阿香,在床邊蹲坐片刻,偷偷把視線轉到她的腰上,有一粒小小的硃砂痣……果真是譚香!
寶翔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可是他必須找到蘇韌,幫譚香解藥。他迅速脫下雲緞罩袍,蓋在譚香身軀上。他把她包裹起來。滾燙的身子在緞子裏顫慄,寶翔也跟着顫慄。
她昏沉中已淚流滿面,寶翔望望她,心被刀扎,鼻子發酸。
他抱着譚香出去,說:“把這些人送到錦衣衛牢關起來,除了我,別人都不許審。”
他自己趕着馬車,到錦衣衛都督府。寶翔雖名義上監管錦衣衛,而且錦衣衛府內,如今就算北海幫分部。可北海龍王到底是誰,只有少數人才知道。唐王來錦衣衛視察,只坐正堂。而都督府越往裏走,就越是機密,有資格進入的人,逐漸減少。
這座小院,是北海龍王重要據點,只有寶翔和幾個兄弟,才知秘密出入口。
他到了院子,把譚香放在床上。叫北海幫少年使者小飛召集正在此地的六堂主快來。
老六,名叫冷松,他正式身份,是太醫局御醫,平日總以為錦衣衛開跌打損傷葯而來往。
不一會兒,冷松背了藥箱來。
寶翔把他領到屋子裏,怕讓冷六看到譚香的身體,只能自己從緞子裏捉了譚香一隻手給他。
冷松眼白一輪:“我是大夫。”
“哎,她中了葯。”寶翔搓手說。
冷松慢條斯理搭了搭脈,冷冷道:“找個男人。”
“一時找不到她男人,就沒別的解藥?”
冷松面無表情:“對配這葯的人來說,解藥只有男女。”
“這連我也知道。老六哥,你可是太醫,就沒其他辦法?”
“有。”冷松說:“把她泡冷水裏,落下病根,少活幾年。”
“那不行,我說老六,你在宮裏好些日子,對這種葯研究就那麼淺?”
冷松白他一眼:“萬歲只想長生不老葯。嬪妃全穿上女道士衣,為萬歲祈福。我研究那何用?”
寶翔氣呼呼道:“萬歲這日子……”
冷松倒了涼水,扶起譚香灌她吃。大概怕她嗆到,還把顆藥丸碾碎了,塞她舌尖。
喂完了。他說:“萬歲是國家老大,你是幫里老大。我看,你比萬歲缺德!”
他說完,背着藥箱出門。寶翔氣滯,喊了其他幾個堂主,讓他們去吏部和鴛鴦衚衕找蘇韌。
正在那當口,蘇韌找上門來了……
這時,緊閉的房門裏,傳出男人纏綿絮語,雖聽不到說什麼,溫柔的就像春水上漣漪。
寶翔懂了,把小飛,雷風都喊來:“我們出去!”
小飛一笑,偷瞅他。雷風丈二金剛,還沒摸到頭腦:“老大……他們……那什麼……”
寶翔把大家趕出院子關上門,還不放心,乾脆再把他們趕出了那條巷子。
他蹲坐在巷門口:“什麼都別問我,也不許進。”
他想了彌補之策,首先要抓住牛大興,防止圖再向外流。
其次就是求蘇韌給他點臉面,在阿香面前幫助他圓場。可蘇韌才抽了他耳光,難道會幫他?蘇韌雖一心向上爬,然而他並沒有利用自己。自己怎麼好意思,利用蘇韌來遮掩醜行?
他吩咐雷風抓捕牛大興,查抄牛家,雷風馬上去辦了。
小飛靠着他坐下:“老大,你認識那對男女?”
“嗯,我小時候在杭州和他們處過幾個月。”
“定是段有趣的故事吧……我想聽。”小飛道。
寶翔唇動動,一笑:“下次吧。”
那時,歲月青蔥,十里紅荷。石頭淺笑,阿香憨笑,他自己大笑,要不是那人出現……
他們還可以笑好多年。寶翔仰頭看星,他不再尷尬。是他錯,他就擔。
不知過了多久,那端扣門。寶翔驚弓之鳥似蹦起來,對小飛道:“我進去,你看着門啊。”
他進入小巷。對面的蘇韌,衣衫整齊,玉面桃花映雪,有點倦意。
寶翔心裏一根刺。他低了頭。不是怕見蘇,而是不想見。
蘇韌也不說話。兩人在小巷裏傻站,有狹路相逢之感。
寶翔到底性子比蘇韌急,先開口:“……她好點了吧?”
“她睡著了。孩子還在集市王家那裏。我想去接他們,但我要帶走阿香,你替我找輛馬車。”
“我派人去接孩子們吧,你們暫且別走。”寶翔懇求。
蘇韌眸子中像有碎冰閃爍,唇角一勾:“讓你幫,我不放心。況且這是錦衣衛府,我們為何留在這裏?”
“是……”寶翔點頭:“我們朝秘密出口走。”
蘇韌抱着譚香,寶翔趕着馬車,先到集市接了孩子,王老夫婦一直吊著心。
蘇韌只說是在錦衣衛表兄回京幫助,化險為夷。蘇甜蘇蜜哭了前半夜,正睡得沉。
寶翔在車夫位上一聲不吭。蘇韌把兩個相貌和他酷似的小孩兒,抱上了馬車。
鴛鴦衚衕,因錦衣衛已告訴謝老大人找到了,所以牛家院子,就剩下錦衣衛便衣在內守候。寶翔搖頭,讓他們不要出聲。
蘇韌安頓好一家出來。寶翔正坐在井旁,望着扁豆花,牽牛花。
寶翔壓低了聲音,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他還說:“牛大興,我一定抓着,隨你們處置。”
蘇韌半晌沉默,才笑了笑:“你神氣,你威風,要殺便殺,要抓便抓。此刻我想請大王你出去,恐怕也不能。”
寶翔皺眉:“怎麼不能,我馬上就出去。不過……蘇韌,你看對阿香……能不能……我也知道我很下流,但我不是存心的。她要是知道我……肯定難過。還有,圖我定能截住,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你說呢?”
蘇韌不睬。屋裏有人驚恐道:“相公?相公?”
“我在!香兒,我就來。”蘇韌徑直往屋裏去,留下寶翔,像個孩子抱着頭。
良久,他聽不清譚香和蘇韌說了什麼話。忽然,譚香高聲問:“大白他人呢?”
寶翔奔到門口,又往後退。蘇韌道:“他就在院子裏。”
片刻安靜。然後,譚香清脆的嗓音,帶着絲哭腔,響亮喊道:“大白,你咋不進來?”
她才從折騰里醒來。幾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氣叫他。寶翔方寸頓時亂了。他怕。
譚香又喊:“大白……哥……你進來啊,讓我看看你。哥……你在哪?”她好像哭了。
寶翔不顧一切沖了進去。譚香臉上不再潮紅,大眼睛水汪汪瞧着他。蘇韌掃了寶翔一眼。
“阿香……我,我……”銀白袍子下擺,被他方才揉得皺巴巴的。他駝着背,吞吞吐吐。
當他們真正的重逢,他就是這幅德行。
譚香呼吸急促,她向床前探出身子,含淚而笑:“啊……這就是你嗎?你一點都不胖啦,我快認不出你了。阿墨,哥是不是很神氣很漂亮?一看就是除暴安良的好官。哥,你從前救過我,這次又救了我。我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寶翔莫名其妙,瞧瞧蘇韌。蘇韌臉上,雲淡風清。
他只能說:“是巧合,我……我沒有想到那麼快能再見你。”
譚香擦了把眼淚,拳頭打了他肩膀下:“我也沒想着。哥,你過得還好吧?讓我白白替你燒了好多紙錢呢。咱們的幫派辦得怎麼樣了,你娶媳婦了嗎?”
寶翔點頭,說:“叔叔讓我娶了一個,比我大幾歲。幫派嘛,我還在發展中。”
譚香笑:“太好了,讓嫂子到我家來玩吧。幫派慢慢做,一定可以做最大,哥,好心有好報,你心地好,自然菩薩保佑……”
寶翔不敢看蘇韌的臉,也不敢正對譚香,他的眼眶濕了。
譚香還不知道他就是唐王,他想她還是知道的好,他要說。
女人,對男人固然是誘惑。名位,卻是誘惑中的誘惑。
他和蘇韌如今就在這網中,難以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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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說上次更新的短,嘿嘿,其實我為了那三千字,從午夜寫到早上3點多。
我從前是每章節兩次更新。本文,基本上為一次更新一章節。
忙,固然是可恥借口,然而我確實一直挺忙的。4月份我還要長途差旅。
期間,我可能會找其他作者代我發稿子,以保持較恆定的速度。
“雙城映月”另外一篇文,更新也會較規律。不過若習慣了小人的文風,再去看那個。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適應。那個文是純粹古代言情,大概又要貼近從前那種“華麗麗”文風了。
我向左走,向右走,其實只是對寫作的探索。即便舊瓶裝新酒,肯定有變化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古龍的影響,我小時候聽武俠故事,若說某人“武林排名第十”,
我就會想:這是個小角色,武功不行。不過現在想:排名兩字,代表了什麼呢?
在那片煙波江湖上,曾經出現過許多大俠。有人神到殺人不見血,還有人神乎其神,但最後能如何呢?經歷了輝煌,榮耀,還是不得不靜下來面對自己。武功最高的,不是為武瘋魔的東方不敗,也不是費盡心機的任我行,只是少林寺里平凡的掃地僧。
我曾經構思了一個短篇武俠故事,說有個人練了一種秘訣。
那種武功是如此高深,以至於他練成后,忘記了自己是誰。
於是,他每年在湘水渡口搖船,傍晚收工后,用掙來得錢去買一條魚吃。
有一天,一位僧人登上了這條船,給船夫說了一段離奇的往事。
船夫在僧人講故事的過程中,回憶起來自己是何許人。面前的僧人,就是他從前的仇敵。
可是他裝作沒有認出來他,把僧人安全送到了彼岸。
這時候,如果船夫回去,毫無疑問,他將成為武林盟主,英明垂於史冊。
但故事的結局是:夕陽西下,他還是笑着去買了一條魚,回到湘水邊茅屋裏,安然的躺下。
我很喜歡這個短篇。武功最高的人,就該像他。我想:如果他不練到最高,就不會那麼選擇。
寫文,有些類似練武功,我們一年年的寫,一年年的悟。
少年成名者,天降幸運者,投機上位者,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人,走的是自己的江湖路。
還要八一句,現在我覺得:故事最重要的是其結局,對作者要求也最高。
結局若能自然而然的升華小說,勝。結局若只是為了收尾而結局,敗。
當然,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當作者的,願賭服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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