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使（一）
陰沉的天氣，壓抑的城市，涌動的人流。
今天的夢都市和往常一樣熱鬧，也一樣令默秋感到不適，他是個喜歡獨處的人，平靜的生活更加適合他。
但很可惜，他是一個人類，且能力有限，必須依託於社會才能存活下來。
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這貨壓根不會做飯，要是遠離了外賣很可能會被餓死。
閑話少敘，穿過一條街后，默秋就來到了目的地——夢都大學。
他一邊嚼着路邊買來的包子，一邊悠閑地邁進了學校的大門。
夢都大學是國際知名的高等學府，在這裏的學生也大多是名門貴族之後。在他的四周，行人們大多都穿着昂貴的名牌服裝，且舉止言談充滿上流氣息，這讓他顯得格格不入。
黑色短髮，穿着廉價休閑服，一邊嚼着包子一邊像個獃子一樣四處張望。儘管這傢伙長的還算清秀，卻根本沒人願意接近他。
那些公子哥們自然不願意與默秋這麼一個窮小子結交，至於女孩子們，也大多被他那種生人勿近的態度勸退了。
不過呢，這其中有一部分是默秋刻意為之的，他是個十足的社交障礙，所以索性就不去和其他人搞好關係了。
不過呢，也有例外…
“你小子今天怎麼晚來了幾分鐘啊，怎麼，行走的鐘錶今天晚點了？”一個帶有一絲慵懶意味的聲音從默秋身後響起，緊接着，一條胳膊就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喂，我們很熟嗎，你這傢伙沒必要每天早上都等着吧？”默秋瞥了一眼來者，用頗有些無奈的語氣回道。
那是個頭髮亂糟糟的男人，長得很帥氣，但卻始終掛着一副懶散的表情，整個人的氣質顯得很隨性，貌似也是個社交障礙。
他叫蒂斯，是個亞裔美洲人，剛剛轉校來到這裏不久，是目前整個學校里跟默秋聊的最開的人，雖然他們還算不上朋友，但畢竟都是一類的怪胎，呆在一起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蒂斯，你轉過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吧？怎麼…這條路還沒記清楚？”默秋看着對方恬不知恥地拿起了一個原本屬於他的包子，嘆氣道。
“唔唔唔，這不是感覺，唔，一個人怪怪的嗎，你看周圍，誰沒個朋友？”蒂斯一邊吃，一邊說著。
默秋搖了搖頭，暗恨一個月前自己沒拒絕這份差事。
蒂斯是在一個月前轉校來到這裏的，因此需要一個同學來幫他適應生活。於是在一次抽籤過後，默秋“幸運”的接下了這份工作。
“這傢伙還真是自來熟…”默秋暗自說道。
此時此刻，早上遭遇厄斯的事情早就被他扔到腦後了，他不喜歡對方的行事風格，也不承認無面者的器量就只有那樣，所以他已經在內心把厄斯炒魷魚了。
跟蒂斯尬聊了一路后，二人終於是到了教室，於是便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對了，默秋。我剛來這邊時，聽了網上的一個傳聞。”剛剛坐定，蒂斯就突然開口道，“叫什麼無面死神…你聽說過嗎？”
聽聞此言，默秋本已放鬆下來的神經被突然觸動，他連忙扭過頭，看向蒂斯，正色道，“你說什麼？”
“我說無面死神，一個很出名的都市怪談…我在一個小論壇里看到的，甚至還有直播錄像。”蒂斯微笑着說，“聽說這個節目在暗網上非常火爆，參加者都是些欠下天價債務的可憐人，獲得勝利就能得到一大筆錢…”
“什麼論壇？”默秋根本沒心思聽他說下去，連忙打斷道。
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那個自稱“無面者”的傢伙在他面前邀請過他參與“無面死神”，而現在，這位剛剛認識一個月、還算不上朋友的傢伙就跟他提起了這個詞？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已經在內心腦補出了幾萬字的離奇劇情。
默秋可不相信什麼所謂的“巧合”，他此時此刻已經感受到了威脅，若不是自身死氣依舊保持正常，他很可能會立刻逃離這裏。
謹小慎微，這是默秋在這條沒有歸途的路上所總結出的生存之道。
“喂喂喂，那可是我無意間點出來的小論壇，當時也沒怎麼在意，現在上哪找去？”蒂斯聳了聳肩，緊接着，他自言自語般地問道，“沒想到在這座城市內居然正上演着這樣一出大戲…你覺得呢，默秋，你覺得怎樣？”
“什麼？什麼怎樣？”默秋沒有聽明白，皺眉道。
“你覺得像這樣的‘戲‘，它的導演者會是個怎樣的人？他的‘器量‘又如何？”蒂斯的語氣不知何時開始變得不再慵懶，而與此同時，在默秋的視界內，蒂斯身上的黑霧居然一散而盡。
這讓默秋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從獲得異能后，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此刻的震驚感甚至讓他忘記了蒂斯那番話中暗藏的意思。
大腦一片空白，默秋就彷彿是看到了怪物一樣呆愣在了座位上。
“喂，後面的同學不要講話！”就在默秋不知所措時，講台上的那位年輕教授像是犯了甲亢一樣高聲喝道，把他從驚愕中拉回了現實。
“抱歉，教授。”蒂斯連忙回應。
這時，默秋再看過去，卻發現他又能看到蒂斯身上的死氣了，而對方的表情也恢復了常態，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蒂斯…”盯着這個自己剛剛認識了一個月的“朋友”看了一會後，默秋沒再開口，裝模作樣的聽起了課。
蒂斯剛剛的表現太過反常，為什麼他會提起無面死神？為什麼他會詢問自己如何評價那位主導者？為什麼他和早上的自己一樣，提到了“器量”？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麼那一瞬無法在蒂斯的身上看到死氣？
這些疑惑縈繞在默秋心頭，他已經決定下課後立刻尋個無人之地，就算用上十大酷刑也要問個水落石出。
好不容易熬到了鈴聲響起，默秋立刻站起身，但不想他剛想拉起蒂斯，對方就以更快的速度衝出了門。
“見鬼！”事到如今默秋已經完全確定了對方有問題，於是他也立刻追了出去。
“那傢伙，莫不是那個‘無面者‘的同伴？他突然來到這裏，還一直賴在我身邊，是有什麼任務不成？”默秋一邊追一邊自言自語着，因為“亡使”的身份，他自然也擔心過會有人順藤摸瓜找到現實中的自己…
畢竟在這個時代，被順着網線找到的鍵盤俠可不在少數，真人線下PK已經不再是一句空話。
“居然進了廁所？”默秋停下了身，因為他剛剛看到蒂斯已經衝進了拐角的廁所內。
站在門外仔細觀察了一會，確認門口沒有陷阱后，默秋在路人驚愕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摸進了門。
就在這一瞬，他察覺到了自己胳膊上的死氣突然暴漲！
默秋瞳孔一縮，連忙俯下身，順勢趴在了地面上，而同時也有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從他剛剛站着的地方飛過。
“這是你朋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默秋抬起頭，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厄斯站在窗邊，而在他的肩上，正扛着已經昏迷過去的蒂斯。
“嘿，我們又見面了，亡使。”對方咧開嘴，給了他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