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見死亡的男人
“開始記錄。今天是2055年七月三日，天氣是…呃，我剛才路過客廳的時候沒仔細看，這段一會再補充。
“按照慣例，今天的語音記錄也會進行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默秋，男，十九歲，夢都大學二年級生，一個泛泛之輩，靠着在便利店打工的工資勉強度日…
“表面上，是這樣的。我故意營造出了這樣的人設，好融入這個社會，不讓其他人察覺到我的異樣。
“在一年之前，我獲得了一份超能力。從那天開始，我就能看到實體的‘死亡‘了…嗯，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用人話來解釋一下就是，在我的視界裏，每個人的身上都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黑霧，我稱呼它為死氣，如果那玩意過於濃郁了，那就說明那個倒霉蛋最近要不幸去世了。
“好了，自我介紹結束，每天重複一遍的感覺還真是有夠令人煩躁的。現在是早上六點十四分，新的一天照常開始，自身死氣處於穩定值，暫時不必擔心暴斃問題…”
講完這一段話，默秋放下了手中的錄音筆，打開了水龍頭，用極快的速度洗了把臉。
完成了這“洗漱”后，他幾步來到客廳，靠坐在了窗邊的一把椅子上。
“天氣還不錯嘛…”默秋一邊嘟囔着，一邊打開了電腦，並十分熟練的轉入了一個明顯見不得光的網站。
像這類網站，一般統稱為“暗網”。在如今這個由聯邦所統治的星球上，這種見不得光的網站被打壓的已經所剩無幾，但默秋依舊能夠找到入口。
在這裏，他的名字是“亡使”。
“十二年前，我那身為聯邦高級研究員的父母因‘意外‘去世，我個人對此一直抱着懷疑態度…
“不過所幸我老爹生前就刻意隱藏了我的存在，所以我能夠像今天這樣悠然自得地上大學，還能抽空在暗網上小心翼翼地去調查當年的那場‘意外‘。
“這是一次沒有歸途的旅程，祝願我能夠觸摸到真相。”
看着網頁，默秋再次拿出了錄音筆，將自己此刻的心聲錄了下來。
今天他之所以早早就起床，是因為在昨晚收到的一份郵件。
那是一個署名為“無面者”的傢伙發送過來的，這個名字可不一般，所有棲身於黑暗世界內的傢伙們都明白它的含義。
很明顯，默秋所處的平行宇宙並沒有遵循我們這邊的歷史。在他那裏，因為在二十世紀早期出現了一些未知因素，導致了一大批異能者的出現，這些人中不乏極具野心者，於是整個歷史都因此而改變了。
過程很複雜，這裏就不多敘述，其結果是一個龐大的聯邦最終統治了全球，而經過一整個世紀的時間后，這裏的人們也早就認可了這種事情。
但就在八年前，準確來說是2047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那一天。一名自稱“無面者”的傢伙佔領了聯邦安全局的加密頻道，向全球發出了一則通告，揚言要在十年後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從那一天起，“無面者”成為了黑暗世界的傳說，成為了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詞語。
可想而知，在昨晚一個名為“無面者”的傢伙突然在暗網上找到默秋，並邀請他參與一場“遊戲”時，默秋的內心會有多震撼了吧？
若是換個別的署名，默秋或許就會隨手刪掉那封郵件了，但無面者的名頭實在是太大，大到讓他嗅到了一絲“機會”的味道。
也許他可以藉助這個人來調查自己父母的死。
“繼續記錄，天氣為晴，真希望我的心情也能保持晴天…我剛剛嘗試了我能利用的一切手段去追查這個傢伙，但都沒有結果。”忙活了一會後，默秋長吁了一口氣，靠在了椅子上，又一次拿起了錄音筆，念叨了一會。
這是他獲得異能后養成的習慣。最開始是因為害怕自己什麼時候被這不明不白的能力搞暴斃了還沒個音訊才記錄的，但在後來漸漸了解了異能者的存在後，這就成為了一種習慣。
這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六點四十五分，按照剛剛洗漱時在腦海內製定的短期計劃，默秋現在應該出門吃飯。
但是，他沒有移動，早在關閉錄音筆后，他的大腦就開始了高速運轉。
“我身上的死氣比先前濃郁了一些，有問題…”作為一名從小就立志調查聯邦深層秘密的問題兒童，他早就養成了謹小慎微的習慣。
“自從獲得異能后，我的身體素質有了明顯提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威脅到我的性命…是安全局找上門了？還是其他異能者？”默秋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排除了安全局的可能性，畢竟對方想要抓他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對付異能者，聯邦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難不成是那個自稱無面者的傢伙？”默秋神態自若地站起身，像往常一樣披上外套，就要朝門外走。
若對方是異能者，到了大街上自然會更安全一些。
但不想，他卻無法扭動門把手！
“別急着走啊，亡使。”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默秋趕忙回過頭，看到了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傢伙正坐在剛剛他坐着的位置上。
“你是怎麼進來的？”默秋平靜地問道。
“窗戶。”對方抬手指了指打開的窗戶，炫耀般地說道。
“可這是十樓。”
“我的異能可以幫我做到這種事。”
“所以你剛剛一直掛在窗戶外面盯着我？”
“呃，是的…但你的說法有些猥瑣。”
“你的行為也確實很猥瑣。”
“喂，混蛋，這不是重點！”
被徹底打斷了思路的男人這會才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換上冷靜的神色。
“我想你應該已經讀過我發給你的郵件了吧？”
“哈？”默秋皺了皺眉，像是在菜市場看到了一根爛白菜一樣審視起了對方，同時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你不會想告訴我，你這傢伙就是無面者吧？”
男人笑了笑，侃侃而談道，“我的真名叫厄斯，這是最基本的誠意。你若是不喜歡那個代號，就不必稱呼我為無面者了，我親愛的合作者…”
“嘿！你倒是自來熟啊，誰跟你是合作者啊？把門給我打開，我要出去！”默秋都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舉起了手，指着對方的鼻子就是一頓罵。
厄斯顯然沒有預料到默秋的反應，後半截話就這麼卡在了嗓子裏，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的態度令我很不愉快，亡使，雖說我準備拉你入伙，但若你一直這樣，我很有可能會忍不住殺了你。”沉默了幾秒后，他再次開口了，但語氣明顯陰沉了起來。
“好好好，我盡量。”默秋攤開手，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無面死神‘嗎？”見對方這樣，厄斯只好硬着頭皮把剛剛卡住的半截話說完，“你作為‘亡使‘，不可能不了解這個吧？”
“你是指那個惡趣味遊戲？聚集起一群走投無路的可憐人，讓他們變着花樣自相殘殺的都市怪談？”默秋皺起了眉，反問道。
“那可不是都市怪談，那是由我主導的遊戲！而今天，我邀請你入局，與我一同主導這場真人騷！”自稱無面者的男人用極具感染力的語氣說道。
但很可惜，默秋聽后只是挖了挖鼻孔，並擺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來。
“你令我很失望，我的旅程是沒有歸途的，所以對這種原地踏步的惡趣味沒有絲毫興趣。如果無面者就只有這點器量，那可真是有辱這個傳說了。”默秋聳了聳肩，話音未落就推門出去了，而這次他沒有被阻攔，“你怎麼來就怎麼走吧，小心別摔死了。”
伴隨着“咣”的一聲，屋內就只剩下了一臉陰沉的厄斯。
“沒有歸途的旅程……你會入局的，相信我，你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