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一晃數日，時間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二。
陳留芳他們前兩天就已經放假了，本來王姝還打算明日收拾完東西就回陳家村。沒想前幾日陳二哥來縣裏送客人定做的柜子的時候，陳母特意讓他帶話要在這裏留到小年夜過後再回家。
新人成親頭一年，幾乎都是跟着父母住的，這些過年的禮節，都會有婆母慢慢的交給他們。只是他們倆特殊，還不足一年就搬了出來，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畢竟這些事情未成親前他們也不需要特意去了解。
陳母就怕他們年輕不知輕重，讓神仙怪罪，“你去和你弟弟他們講，他們已經獨自成家了，小年夜不要忘記祭灶神。”說完想起來還要提醒他們祭灶神之前一定不要打掃屋子，免得趕走了家裏的財氣，尤其老四媳婦現在外面估計還有生意，更得注意這些。
洛城這裏一年到頭都是把家裏大掃除一番的，陳母怕說晚了，還特意催促陳二哥把這個活計趕緊做出來，早點送貨，好提醒小夫妻倆。
這也得虧陳母說的早，不然等陳留芳一放假，就讓他搭把手一起把家裏給收拾了。
倆人這幾日也無事，就一直膩在一起，除了中間抽出一天的時間去買了些禮品。
不過今日就要忙起來了，他們倆要去程府提前拜個早年。明天小年夜不適合，後天他們要打掃屋子，第二天就直接回家，也沒時間了。
說來，那日陳留芳從程府回來，第二日程家就送上了謝禮。陳留芳還又被程老先生教去考察了幾次功課，說是考察，指點更為妥當。每次都感覺受益匪淺，回來都呆在書房思考很久。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琚，更何況能受到程老先生的悉心指點。王姝特意讓陳留芳上門的時候帶一些新奇的吃食，雖不算重但也是一番心意。
程家老夫人本來就因為杜嬤嬤的念叨對兩人印象頗好，現在見這倆人一片赤誠更是喜愛。也願意多與陳家打交道，這不前些日子兩家還互送了臘八粥。
王姝倒是一直沒有來過程家，今日也是頭一次。
程家比起周圍的人家略顯富貴，能讓人一眼就望的見，但也不算是突兀，就連看門的都要比別家的要精神。
陳留芳近些日子來的頻繁，看門的人也算是熟識了，還不待他們到門口，就有人前去傳話了。不多時就有一婦人來引王姝去後院拜見老夫人。
陳留芳趁人不備悄悄地握了一下王姝的手以示安慰，“別怕，有事招人喊我。”他怕王姝初次經歷這種場面，心中慌亂。在加上在程府多次他並未見過老夫人，也不知是否如老先生般慈和。
王姝其實心裏並未害怕，她不是原主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自己在現代的時候也是經歷過在上千人面前演講也毫不怯場，更何況也只是見是一下程家下人的井然有序罷了，倒還不至於。不過陳留芳的安慰她還是很受用的。
“我知道的，遇見事情會找你的，你不要擔心。”其他的話也沒再說，當著這麼多人面也多有不便。
說完接過陳留芳手裏的籃子提裙邁過門檻。這婦人也是極有眼色的，趕緊接過王姝手中的籃子，“陳太太，我來提吧。”
平日裏周圍的人都是以秀才娘子相稱，王姝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喊得是誰，兀的想起來自己如今也是陳太太了。雖說前些日子王姝也知道這程老先生進士出身，必然也做過官，沒想到連家裏的丫鬟婆子也是如次的講究。
好在這婦人雖然講究，但卻甚為謙恭，讓人對主人也不由得產生好感。
“那就多您了，不知該怎麼稱呼？”
“陳太太不用客氣，奴婢夫家姓陶，您喊我陶嬤嬤就好了。”能稱呼上一句嬤嬤的。在程家也是重用的。
程家前後院隔得也不算遠，兩人也沒說幾句就到了。
剛一進去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但卻聞不到一絲碳氣。王姝因為外出特意穿的厚實，此時竟然覺得還有點悶熱。
只見上首正坐着一個錦袍華貴的老太太在假寐，還是丫鬟看見王姝二人走進來，輕輕推了一下才醒了過來。
王姝雙腿微曲福了禮“妾身王氏見過老夫人。”
程老夫人輕輕頷首，“快坐，快坐，果真是個秒人。”
這段時日雖然未曾見過陳留芳，但是聽府中的人提起了，這陳秀才基本都不在程府留飯，一開始以為是家中有長輩，後來才知是小夫妻倆獨居，可見這陳秀才很是愛重髮妻。
程老夫人經歷的風浪不少，見過的人也數不勝數，裝作恩愛的也有，但假的就是假的，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所以陳留芳這些細微末節很是打動老夫人。
對待妻子能如此，那必然也是個重情之人。不過同時程老夫人還是對王姝很好奇。
後來雖然一直無緣得見，但是每逢陳留芳來程府，都會攜帶一些自家妻子做的吃食。這些玩意甚是精巧新奇，她自認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也不曾見過陳家的這些。
她和自家老頭子都已經上了年紀，牙口都已經不利索了，平日裏稍微硬一點的東西都難以入口。可是這些軟糯可口，還有股淡淡的奶香，還越越上癮。這就更家讓程老夫人好奇了。
今日一見，雪膚花貌，朱顏紅唇，就這身容貌都足可成的上一句妙！更難得的是這一身氣韻，清華自持，空谷幽蘭。舉手投足間卻也不卑不亢，端莊大方。怎一個妙字了得！
程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這王氏的出身她自然也知曉，本來通過這些吃食也能看出是個心思巧妙之人。但是觀其人，就像是飽讀詩書之人，遠遠超出一般的女子，就連京城，京城的貴女也少有能敵的。
可……這，王氏只是出身農家。
如果王姝知道程老夫人心思這般詫異，一定會告訴程老夫人。她雖然不是飽讀詩書，但也是從幼兒園開始受了近二十年的教育，泡也泡出了書卷氣。
這具身體容貌原來雖然稚嫩，但也出色，王姝這一年又特意保養，牛奶不要錢的泡澡，加上陳留芳的功勞，可不就更加動人。
這兩者相加，在通過衣衫妝容修飾，什麼樣的氣質堆不出來！
可惜王姝不知道，她也沒空理會這些，正在認真聽老夫人的講話。
“難怪這陳秀才不捨得帶你出來見人，原來是金屋藏嬌呀。”老夫人笑着說道。心裏還想着這陳留芳如果真的如老頭子說的那般風姿，才算是不負這佳人。
周圍的丫鬟婆子也紛紛上前湊趣，“這誰捨得？”
也幸虧王姝臉皮厚，撐得住場面，才沒被這一群人給說的不好意思。
程老夫人見逗趣了一會兒，怕把她給羞哭，才喝止大家。
王姝趕緊轉換話題說道：“早就應該來拜見老夫人，一直拖到今日望您老人家恕罪了。”
老夫人自然不會怪罪，“太見外了，你們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m.
王姝這才同老夫人說道，他們過幾日就回鄉下老家了，估計要等到十五才能回來。
“到時候我們就不同老夫人告別了。”
程老夫人聽到她的話也想到了遠在京城的兒孫們，也不知在幹什麼？今年肯定是不能一起過年了，算着日子這幾天年禮應該也快要到了。
陪在一旁的陶嬤嬤見程老夫人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老夫人是想到家裏的兒孫，只是當著客人的面也不好多提，這才又輕聲喊道：“老夫人，”
程老夫人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道，“人上年紀了，果然容易跑神。”又想起剛剛王姝說要回去過年，“你們可真是孝順的孩子，承歡膝下，家裏的長輩也是有福之人。”
王姝也看出了老夫人的失神，在加上這些時日都沒聽陳留芳提起程府的其他人，必然有些緣故。人與人之間最忌交淺言深，她也只裝作什麼也沒看出的樣子。
順着程老夫人的話說道：“承您吉言。”
簡單的問候過，王姝環顧了四周才又問道：“也不知這杜嬤嬤的腿可好了些？”
陶嬤嬤這才上前搭話：“多虧了您，她這腿呀，還算是周全。”又感激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說道：“只是這傷筋動骨都得百日，她也上了年紀，老夫人仁慈，特需她在卧床堂三個月。”
“那是要得。”
“她聽說您來了，剛剛還非要下床來給您拜謝，可惜這走路都不是利索，我們也不敢讓她過來。”
王姝哪裏敢讓一個病人來回奔波呢，這不是折壽嘛。
陶嬤嬤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這不她這些日子卧床無事，就修綉了這香囊，托我帶給您。”
程老夫人看了一眼這香囊說道：“這杜氏最擅長女工，你若得用，就收下，等來日腿好了，她在給你道謝。”
這針線密集一看就是女紅底子紮實，她可做不來，裏面還放了臘梅的冷香，讓人心曠神怡。
“這真的太客氣，不過這香囊做的真的好，一見就喜歡，我就收了，不過道謝就不用了，讓杜嬤嬤好好養病就好。”
書房，陳留芳也和老先生倆談的正是愉快，只是陳留芳始終留了一絲心神在王姝身上，擔憂她。
直到家裏的小廝喊兩人去用飯，陳留芳這才迫不及待的跟着老先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