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團甜蜜蜜泡溫泉
說說過年時候一起去黃茸和孟希新家鄉泡溫泉,但不是這個要提早回家,就是那個要錯峰迴來,根本就湊不齊。
「別煩了,本周日,就本周日,一共七個病人,留一個值班的可以了!」樓白雅拍板道。
正拿着筆把頭都撓禿了的黃茸驚呆了:「那……那留誰啊?」
醫院的法人代表兼行政一把手袁睿儀袁院長,周日的時候,獨自坐在狹小的值班醫生辦公室里,面對着一線臨床內網系統,面如死灰地讀着馬敬之、樓青錦等病區主任留給他的溫馨tip小紙條,笨拙地學習如何登錄、如何開醫囑、如何收費。
樓白雅前兩天在電話里說,醫院裏最近出了那麼多事,都不見他作為院長出面處理,不見他上門對下屬表示關懷,大家因此十分心寒,覺得醫院的發展、員工的安危,都比不上他個人的享樂重要,所以要求他本周日必須下基層體驗一把一線員工的辛苦,將他的值班記錄發送給全體員工,讓大家感受到他心繫工作、心繫一線,是個有擔當的好院長。
否則,就舉報他瀆職。
袁睿儀識時務者為俊傑,趕緊放棄了他的「外出交流計劃」,買了機票趕回來。結果坐在值班室他才發現,整個醫院,就他一個工作人員。就連看活動室的老余、整天泡在實驗室里的盛喻都不見了!
「人都去哪兒了?」白髮蒼蒼的可憐的袁院長第三次去藥房取葯后,對着始終跟拍他的球形攝像機控訴道,「你們坑我是不是?為什麼都不接電話?!」
電話,當然是接不了的,因為都泡在長白山的溫泉里。
「可真舒服啊……」馬敬之馬主任趴在池邊上吁了一口氣。
周圍是白雪皚皚,遠望,是雲霧繚繞的連綿的山峰。
「都不知道你老家就長白山,也沒聽說長白山有猴子啊?」
「都說了是家鄉嘛!我們祖宗早年都住在這兒,那時候是為了修行,現在誰還過這苦日子?」馬敬之身後正給他搓背的黃茸笑道,「能化人形的,都去城裏了。還有些老一輩,去別的深山裏住着了,也就逢年過節的回來祭祖。」
「哦……」馬主任不免有些可惜,但具體可惜什麼,也說不上來。
說到底,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從前那是沒辦法。
「誒,其他人呢?」
「各自找溫泉去啦!這裏不只有溫泉,還有高溫泉和冷泉,盛博士給每人做了防水電子錶,投影地圖裏都有,這樣可以分散些,各取所需,反正樓主任把這一片都罩上了,沒外人。」
樓青錦一來就做了個結界,把這一片大大小小十幾個泉都罩在裏面,外人看着就是片平平無奇的雪景。
「你才剛好沒多久,幹嘛隨意消耗妖力?」歐月對此十分不滿。
在他看來,設結界實在沒什麼必要。這裏好幾個等級的妖,等級低的妖感應到了根本不會過來。而一起來的人類也個個都不簡單,不想讓外人靠近有的是辦法。
「不,我是有些私心。」
大蛇慵懶地靠在池邊,不知何時,下半身已經幻化成了蛇尾,輕輕一拍水面,濺起一大朵水花。
歐月下意識地拿手臂一擋,再睜眼時,腰就被纏住了。
他「啊」了聲,已經被大蛇勾到懷裏。大蛇從背後摟着他,往他耳後根吐氣:「會不會太熱?」
他們挑的是個小型的高溫泉,最高溫度四十六度左右。這樣的溫度對身為冷血動物的蛇族來說正好,但對倉鼠來說,就有點受不住了。
可歐月泡了十來分鐘,都沒敢起來,因為大蛇從頭到尾都用一種看美食的眼神緊緊盯着他。
也怪他自己不好,那天為了逃避,答應大蛇來這溫泉里……拖到現在,也算是「厚積薄發」了。
此刻,大蛇貼着他的背,那略低的體溫,反而讓歐月被烤得像只熟透的地瓜。
而大蛇環着他的那雙手也不規矩。歐月阻止不了,只好咬着唇不讓自己出聲。
然而大蛇又怎麼會允許他太有「主見」?
大蛇慢條斯理地欺負他,一會兒讓他忘乎所以,一會兒又在要緊時候,變出信子來舔他脖頸,嚇得他如墜冰窖。
這般三后,歐月終於爆發了。
「你!你故意的!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雙眼濕潤,嘴唇顫抖的模樣,是蛋糕的胚,上頭裝點着奶油色的肌膚和被霧打濕的柔軟的發,香甜可口。
大蛇微微笑了笑,像是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他變回人身,靠坐在池壁上,將氣得推他的歐月抱起來,讓他背對着自己坐在腿上。
「那你自己來?」說著鬆開了那雙罪惡之手,「看不見,會不會好些?」
並不會。
歐月整個人都僵在了樓青錦身上。
他着實是花了點時間理解樓青錦的意思,也因而整個人都要被羞恥感融化了。
兩人就這般僵持着,直到歐月的電子錶裏,忽然傳來了盛喻冷淡的聲音:「語音頻道按鈕在錶盤側面,麻煩關一下。」
歐月愣了幾秒后,抬起手腕,才發現錶盤側面的按鈕不知何時被按下去了。
盛喻給他們電子錶時,確實說過開了個語音頻道,按下按鈕后就可以實現多人對話。
可能是剛才不小心碰到了……
歐月一想到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和樓青錦的對話,就羞憤欲絕,整個人顫抖起來。
「沒事的。」樓青錦瞥了眼那電子錶,撫摸着歐月的後勁道,「誰要聽這個?都忙着呢……不然怎麼會沒人提醒?就算聽到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當一回事的,實在忘不了的,我也可以幫幫他。」
最後這一句,帶了些磨后槽牙的動靜,令聽壁腳的聽眾朋友們都虎軀一震,紛紛關了頻道,生怕被樓青錦鑽出來抓個現行。他們剛才默契地都不出聲,並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因為太刺激!太香艷了!
一開始是反應不過來,後面是聽得心急如焚。
到後來,都恨不得把「樓主任你行不行」「你倒是上啊」打在錶盤上。
哪知道被發現了。
「爸爸,你剛為什麼把聲音關掉啦?」另一頭,不明所以的小懸息窩在白則懷裏點了點他的電子錶疑惑道。
他胖嘟嘟的小臉上被泡出了兩坨高原紅,稀疏的紅毛被白則輕輕撫摸着。
「額……因為那是很秘密的事。」白則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們這樣聽,不好。」
「哦——」小懸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咀嚼了一下又道,「‘秘密"是什麼意思?」
小懸息這一個月的成長,可謂是突飛猛進,個子竄到了一百公分不說,還提前進入了人類兩歲孩子才開始進入的「十萬個為什麼」階段。
也虧得白則耐心,每個問題都認真回答。
「‘秘密"就是,只有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
小懸息想了想,抬頭看向白則道:「那爸爸也有秘密嗎?
「沒有。」白則偷看了一眼對面閉目養神的虞淵。
此時的虞淵,幻化成了本來模樣,一頭長髮絲絹一樣披散在水中,長而密的睫毛被打濕了,一根根能數出來。眉也因着沾了水汽而彷彿被描摹過,比平時多了幾份英氣。他背後的銀裝素裹,襯着他這一副仙姿,當真是簡練筆墨勾畫出的寫意之作,合該題一首詩來配這風雅。
或許也只有他這般的人物,才能有如此定力,聽到「活春宮」,也泰然自若,不像自己,一下子就尷尬得不知所措。
「爸爸、爸爸!」小懸息又開始在他膝上撲騰。
「怎麼了?」白則回過神來。
「你這裏,怎麼有兩個字啊?」
白則一愣,低頭看懸息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的他左胸口處。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了豎行的兩個淡淡的字來,乍一看,像誰提了個落款。
白則趕緊將身子往下一沉,企圖用溫水遮掩住,瞞天過海。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敷衍,就被瞬移到跟前的虞淵一把拽了胳膊提起來。
這一提,是整個上本身都露在了外面。
只見他胸口兩個指甲蓋大的淡青色的篆書,分明是「紫霄」二字。
虞淵的視線在胸口的「印章」上停留了許久,才緩緩移到白則臉上。
白則被虞淵的表情嚇了一跳。
和虞淵相處這些時候,他深知,虞淵越是生氣,表面看着就越是平靜。
此時,他平靜的臉上,一雙星眸映着冰天雪地的景,似平地颳起一陣風,將雪卷得漫天飛舞,一股腦襲向白則。
「你和紫霄簽了靈契。」
這不是問句,而是一句陳述。
白則知道瞞不過了,這才垂下眼,把被虞淵嚇到了的小懸息拉到懷裏摸摸腦袋安慰。
「前天,我是去了趟水晶宮。」
白則儘可能輕描淡寫。
前天,恰逢初一,楚言拜託了他一件事,所以他趁着虞淵和小懸息都睡着后,偷偷地魂魄離體。
可以魂魄離體這件事,白則也是最近才發現的。他修鍊到一定的程度,任督二脈打通,也就忽然開了竅,能藉著睡夢,短暫地脫離肉身。
只是他不能離肉身太遠,也不能去得太久。
他被裝在楚言的星魄里,靜止了時間,帶到了黑市的那面鏡子前。
「判官是進不去的,接下來就仰仗你了。」易了容的楚言負手而立道,「其實上回讓你變成河豚,也只是借用了你的一魂一魄,你的肉身和二魂六魄都由我們守着,有什麼情況隨時能召你回來。」
白則這才明白過來,難怪那時候,虞淵和楚言放心讓他一個人進到幻境裏去尋胡伊伊的內丹。也難怪後來醒來感覺身子有千斤重,原來是因為魂魄離體。
「這次,你也要多加小心,我會看着你的二魂六魄。記得我說的,不成就回來。他知道你是誰,不會為難你。」
白則點了點頭,把楚言先前囑咐他的,又在心裏過了遍。
「準備好了?」
白則點了點頭。
片刻后,他又變成了一隻小河豚。
這裏的水,如空氣一般,無處不在,卻又感覺不到存在。
他憑着記憶穿過了珊瑚迷宮,找到了水晶宮的所在,只是這一次,楚言的法術讓他在水晶宮前變回了人形。
緊閉的宮門前,一溜懸浮着的八面宮燈,在他道來時,緩緩旋轉着,忽明忽暗了一陣,書下了「鮫人」二字,片刻后,鑲嵌着九橫九縱門釘的朱門大開,兩位人魚侍者就提着宮燈迎在裏頭,恭恭敬敬地朝他一禮。
白則趕緊還禮,在她們的示意下,接過一個宮燈,被那宮燈帶着在水晶宮裏「飛」起來。
鑲嵌着珍珠、堆砌着瑪瑙、貝殼的水晶磚,以及流轉着霞光與水色的琉璃瓦,令人目不暇接。
只是這一次不是去往庭院,而是筆直地到了珠寶嵌頂、珊瑚鋪路的大殿。
宮燈消失,白則落在了